山雨欲来风满楼
-------------------------------
一抹夕阳照进室内,照在床上人苍白的脸上,微弱得像是那人散发出来的光晕。
温然坐在床边,还未脱下的婚纱的长长摆尾搭在地上,如一朵盛放的芙蓉。她望着床上一直以来坚毅如山的言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痴情。她满是笑意地与言齐十指相扣,心中的不安早已消了去,原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言齐并不是要放开她!
“别走,别走……”言齐似是做了噩梦,突然间皱紧了眉,未睁眼,只是从口中不断吐出这两个字。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温然轻声应着,她怎么会走,她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言齐猛地睁开眼,盯着温然,迷蒙间以为是安语,但几秒后,还是清醒地认出了面前这个女子是谁。心中自嘲,这个时候,柳安语怎么会在这里。他未曾新婚,她却已有新欢了。
“然,我要喝水。”
听见他要喝水,温然急忙起身去倒水,转身间因为裙摆的关系差点摔跤,借了旁边的桌子的力才险险稳住身子。言齐见她一袭婚纱,眼中一丝愧疚一闪而过。他还是有些累,闭上眼,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我怎么会在这?”
“你出了车祸……右腿有些伤到。医生说伤得不重,躺一两个月便好了。”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言齐被送进手术室前那满腿的血时,心中的绝望,那种好不容易抓住一切却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的绝望。所以她是那样感到万幸,言齐没有事。
“恩。”他出了车祸……他想起自己将车加速向树撞去时,还是有些害怕地缓了车速。呵,面对生死时,再坚强的自己终还是个凡人,还是会怯懦。这一两个月……虽然与预期中的五个月差了些,不过如今看来倒也还是足够了。就用这一两个月结束这一切吧!
“齐……”温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警察说,你是……自己撞上去的?”
“……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不注意踩了油门。”这个理由听来似是人之常情,可若是言齐,却是不该的。再如何兴奋,也不至于违背他一向谨慎的性格。可这样蹩脚的原因对于温然却已足够。女人再怎么聪慧,终还是个听觉动物,一个男人因为自己犯了错误,而且还是心爱的男人,不论是好是坏,虚荣感和愉悦总是瞬时升起的,聪慧与愚蠢的区别在于是否将这些个感觉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你啊……再怎么样也该小心点啊!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不怕我担心。”再多的怀疑和猜测也都因言齐这一句话消散了许多。接过言齐喝水的杯子,坐在床边,顺势偎进了言齐怀中。
言齐有些想推开她,动了动手,奈何因不动许久手有些僵,也就由她去了,侧过头,看着窗外云卷云舒,突然开口道:“然,婚礼得先缓一缓了。”
听见这句话,温然轻声道:“没事,你身体要紧,养好身体,我们才能结婚。”
温然平静的表情让言齐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目光在她面上逡巡了一会,确认没有什么异样,才闭上眼小憩。
房门外的白相毅见房中一片温馨景象,转过身挡住安语向内探望的目光,但也微微、几不可见地刻意让了点身子,让安语有足够微小的余光瞄到房内似在相拥的二人。她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睑,有意无意地顺了顺裙子上因疾走而起的褶皱:“走吧,回去了。”然后率先离开。
他们相拥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刚才听到消息时的惊慌失措无比可笑。
而白相毅在临走前转身望了一眼房内,正好对上因听到声响而望向门外的言齐的目光,他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加快步伐追上背影有些落寞的柳安语,拉过她的手,一起向楼下走去。
看到白相毅,言齐知道方才一晃而过的身影一定就是安语了,怀里的人让他一下子觉得愈加不耐,沉了声:“温然,起来。”
温然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间看起来有些生气,但也没问什么,只是温顺地坐起。
“你回去吧,顺便帮我把许彻叫来。”
“都这样了,你还要工作?!”因为心中的担心,温然的声音高了些。
“……”言齐不语,只是看着她,皱着眉,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好吧,我走了。”温然拗不过他,僵持了一会儿,也只好答应了。她从来都不曾忤逆过他,认为只要这样,言齐总有一天会感受到她的体贴。
-----------------------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呢?
许彻自被叫来医院后,便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果断强大?不,不,应该是残忍。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
不论动机为何,这场车祸无疑是言齐自导自演的。正因为浅显,所以更令人怀疑,然后渐渐便让人不再质疑他:他还不至于那么傻,拿自己的命玩。
可依他这么多年与他相处的经验,他知道言齐完全有可能这么做,只要他有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也正是他现在匪夷所思的地方,是为了什么他需要走上这样一条路?难道又是为了柳安语,不得而知。
“许彻,用所有你能想到的方法,买下风爵5???份。只有一个条件,以白相毅的名义去买。”
“言总,为何……”他有些担忧言齐接下来的行动。这两个人最近都怪怪的,听牵牵说,白相毅最近老往安语那跑,一副深爱着安语的样子。言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要对付他吧?
“照做便是,咳咳,记住,是所有方法。”语气的坚决让许彻无法再反对。
“是,请问您需要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一个月。”一个月足够了吧,将他现在这困兽般的处境颠覆。
“好的。”
“你去公司吧,我要休息了。”说着闭上了眼,疲态尽显。
许彻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只是自听到言齐那番关于任务的话后,就一直皱着的眉还未舒展开。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本就是到了晚上,现今月亮被乌云遮得只有几抹微光跳出,天空黑得如同泼了墨一般,一如他此时阴郁的心情。无论如何,他决定先去看看白相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