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你还年少轻狂,我还天真浪漫,你牵着我的手,走向那未知的一切,并不害怕什么,只因你在身边。
在做完所有琐事后,胡牵牵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已经十一点了。突然间想起今晚安语的神情,不放心地从床上起身,走去客房。
尽管安语极力压抑,可当牵牵走近房门时,还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牵牵叹了叹气,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屋内一片黑暗,听着哭咽声,牵牵找到了安语,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安语感觉到了牵牵暖暖的气息:“牵牵……”抹了抹眼泪,“牵牵,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安语的话有些无厘头,但牵牵明白,这个故事让她陷了进去。
那的确是一个很美的故事,若没有后来的话。
“安语,去到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交朋友要认真辨别,不要交损友,知道吗?”安素环看着眼前的女儿,唠叨着所能想到的一切,这可是女儿第一次离自家这么远,怎么样都是不放心啊!
安语心中早已有些不耐,可良好的素养和对父母的感激让她没有将其表露出来:“妈,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我都知道的。”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这么多年你哪会离开家这么远,这么久?你迷糊的个性,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你爸他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说着红了眼眶,低下头嘤嘤地哭泣,可手依旧拉着安语的手不肯放开。安语见母亲如此,心中的不舍也让她滑下泪来,柳景成看不过眼,开口道:“好了,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的,别哭了,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说着转向安语:“上飞机去吧,都在催了。放心吧,你妈就这样,心软。……我和你妈都老了,不适合远行,没办法近距离照顾你,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安素环这时也放开了她的手,安语拿起行李,三步一回头地走向登机口。
飞机上,安语看着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笑了笑。上大学了哎,柳安语。加油哦。
下了飞机,安语拖着行李搭出租车。路程不长,愉快的心情更是让安语觉得这路其实短得可以用走的。
那日似乎连老天爷都知道是他们开学的日子,尽管秋老虎依然在天地间肆虐着,它却时不时送来几多云和几阵风,给有些闷热的天气添了几许清凉。
下车后一阵清风拂过,进出的大学生脸上的笑脸感染了她,心中因母亲的悲伤而起的小小阴霾少了些,欢快地举步踏了进去。
“啊!借过!借过!”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且与安语越来越近,她还未转过身看是谁,便被撞了个大趔趄。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向安语匆匆道了歉,转身又开始跑起来。安语看向那火红色的背影。对于牵牵,她好长时间都只记住了这一片足以燎原般的火红。
宿舍共四人,毕竟都是女生,很快就熟悉了。让安语记忆犹新的是那语气温和的女子,面容沉静如水,也有个温文尔雅的名字——温然。
还有一名女孩,名叫李可儿,倒是个妙人,口齿伶俐,与牵牵刚一认识便相见恨晚,扯着她大谈特谈,时不时搭上几个滑稽的动作,倒也不失为一副诙谐的画面。是了,还有一个女孩便是牵牵了。那火红色让安语立马便认出了她,和她衣服的颜色一样,性格也风风火火的,一向满腹诗书的安语与之相处后,却也词穷得只能蹦出一个字来形容她:闹。
“哦,对了,你们知道吗,今天接新生的是大三的金融系学长哦!帅哥多多的咧!”说来奇怪,本来迎接新生都是大二的学生,今年不知为何,竟然让大三的学生来。
本与牵牵调侃的李可儿突然转向屋内相谈甚欢的另两人,眨了眨大眼睛说道:“听说有个叫言齐的学长,帅得惊天动地哦!”
听到“言齐”二字,温然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勾唇,站了起来,拉过安语:“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温然好像有些急切,走得飞快,身后的李可儿大嚷:“哎!哎!听到有帅哥就跑那么快!哎!等等我们。”说完扯着牵牵飞速追上。
安语就是在这样一个还未转凉,天还闷闷热可叶子早已开始四处纷飞的怪异的初秋里于校园里第一次遇见了言齐。
她一眼便看见了他。他就那样漠然地站在树下,给来往匆匆的新生指路,却不曾伸手帮新生拿过行李,对他人花痴的眼神视而不见,偶尔跟身旁的人搭几句话,然后又是静默。真是冷清的一个人,安语心想。因为冷清,使她不自觉地观察起他的外貌。她的心弦颤了颤,世间竟然会有这样天然雕琢的人,即使说他倾城倾国也绝不为过。安语对帅哥并不是太“感冒”,因此一会儿便回了神,所以未漏掉身旁温然眼中的痴迷,她有了些笑意,这样一个如水般的似仙人儿竟也不落俗套地对那个人花痴?!这心思让安语笑眯了眼,这时的她像个孩子,只因为这一点点的娱思便满心快乐。温然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一转眼便看到安语的笑,嗔怪地瞪了安语一眼,脸红地咳了咳:“呐,那就是言齐。”手指着树下的那个人。
“哦。你认识他?”原来他就是那个帅得惊天动地的帅哥啊,还真是名副其实。
“嗯。”
“你喜欢他?”安语眼中笑意渐深。
“嗯。不,不是啦!”温然刚应了声,忽觉不对,急忙辩驳。
“我知道了。”安语一脸高深莫测。
“你知道什么啊?”温然因害羞小女儿姿态尽显,安语见她急红了脸,说道:“逗你玩呢!别急。”笑意却丝毫未褪去。
温然干脆不理她,向正在四处找她们的李可儿和胡牵牵招了招手。然后无奈地牵过安语走向树下。快到树下时,温然放开牵着安语的手,步子欢快地小跑到言齐面前:“言齐。”声音依旧温和,但仍能听出她的喜悦和激动。
言齐转过身,见是温然,便开口道:“恭喜你终于奋斗成功了,欢迎来到A大。”这话从冷漠的言齐口中说出不知为何令人觉得有些滑稽,可这样毫无亲切感的话语也让温然心中涌起一股失望。
此时安语也已走到温然身边,只听言齐身旁那人笑道:“哟,这妞长得不错呀。言齐你哪认识的这么一朵娇滴滴的花儿啊”
这轻佻的话让安语皱了下眉,而温然却却似受到褒奖一般红了俏脸。而言齐并未多加理会那人,自安语出现后,他的视线便焦灼在她身上不曾离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言齐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一样。但他很肯定他从未见过她,她的眼睛太澄澈了,刚见到时她那唇边还未隐去的笑意让她看起来像朵刚绽放的莲花,这样干净、纯洁的女子太少了,他不可能记不住的。
观着安语浅笑盈盈,他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有些悸动的喜悦他何曾有过。安语似感受到那温柔的视线,迎着望去,四目相对,视线交织,两人都一怔,一阵电流窜过心尖,惊得他们双双撇开头。温然没发现这种微妙的氛围,给他们互相介绍道:“言齐,这是我的舍友,柳安语。”
“你好,欢迎来到A大。”言齐主动开口。
“你好。”二人僵硬的对话让温然“扑哧”一笑,安语有些尴尬:“温然,我们走吧,我听到牵牵在叫我们。”
“咦?她们刚刚不也在树下吗?去哪儿了?……言齐,我走了,再见。”说完拉着安语走向另一处树下。行走间,安语忍不住地往回看了一下,言齐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他们。她也突然发现那是一棵桂花树。满树洁白纯净的花色一如他们现今的相视,只是对视便扣人心弦。
那一树桂花,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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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忙碌得让人喘不过气,待到再恢复清闲已入隆冬了。安语畏冷,便整日整日地窝在开了暖气的图书馆,好在她喜欢看书,不然一定是怎么也呆不下去的。
“同学,我可以坐这吗?”一个清冷平静的磁性声音响起,打断了安语的阅读,她抬起头,跌进了一双深邃的双眸,竟然是言齐!
“哦。可以。”说完又低头看书。言齐挑了挑眉,好笑自己的魅力何时竟敌不过一本书了?坐在她身边,打开书,却斜眼瞥着她,姣好的侧脸在窗户射进的阳光下打出了一层层光晕,他有些失神,一会儿后开口道:“柳安语,不认识我了?”
“你是言齐。”当然记得。
“嗯。”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言齐间或与她说上几句话,但也只是寥寥几句。
自那之后,言齐便经常来图书馆,二人渐渐熟捻,偶尔也会因为探讨一个问题,而争论不休,往往是安语被堵得面红耳赤,而言齐则是面无表情,这时看着她嫣红的俏脸,言齐的心情好得莫名其妙,然后趁她不注意,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去吃饭。那双手的温暖像暖到了心头,让安语不禁抿着唇微笑起来,竟忘了甩开。
一时间安语和言齐的暧昧关系传遍学校,也传进了温然的耳中,伴随着的是她眼中一点点沉淀的嫉恨。
而在舆论的压力下,安语不得不躲着言齐,其实她也发现了,近段时间,温然对她的几不可感的冷嘲热讽。直到一天晚上她打算出校买东西,刚出宿舍楼大门,便不期然被扯进了一片小树林中。她被那人紧紧箍在怀中,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人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让她红了双颊,轻推他:“言齐,放开我。”
“为什么躲着我?”言齐依旧抱着她,安语温软的身子让他舍不得放开。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我要忙着复习。”
“你刚考完试,复习什么?”天知道,他在图书馆连续三天没看见她,心中有多难过,她竟还骗他。
“……”安语有些被哽住,他怎么知道她刚考完试的?
“阿语,”亲昵的一声称呼和热气让安语颈边一阵酥麻,不自觉地缩了缩,只听他继续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明,明白什么?”安语开始在他怀中挣扎,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他的话会让她很尴尬。言齐愈加搂紧她,使她不得动弹,然后说出了一句话,让她瞬间身体僵硬。
“我喜欢你,阿语。”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言齐喜欢柳安语。”
“喜……欢?”柳安语有些呆呆地,言齐爱宠地揉了揉她柔软黑泽的长发:“是!喜欢!”言齐眼中满含的笑意,因她,也因自己。
故事还未讲完,安语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言齐说出喜欢时的万分肯定和温柔,那是让人一旦触碰便不愿放手的温暖,她明白自己对那份温暖的贪恋有多无可救药,所以一直不愿承认他已离开而自己还在原地的事实,只是固执地等着,等着他再回来牵她的手。
“齐……齐……齐……呜呜……”安语一遍遍地唤着言齐的名,那样悲痛欲绝。可牵牵只是揽着她,轻拍着,而并未阻止她的越来越大声的哭泣。她明白的,安语只是在与过去诀别,
人总是要长大,要随着时间慢慢改变,变得面目全非,你就开始有了去回忆过去却不再难过或是开心而只是感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