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巷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方晓芸深吸一口气问:“明哥,你,你有没有看到……”
“指不定是只猫呢。”宋明镜自我安慰道。
“可是……”
“别疑神疑鬼地了,咱们找到账簿就走,如果没有账簿,李家的事就难以解决了。”宋明镜小声说,“我让衙门的人守在这儿,确定没有李家人来过,明天就不好说了。”
走到围墙边上,两人看见之前一闪而逝的身影。
“那是青姑娘!”方晓芸认出那人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儿?”宋明镜疑虑。
姬青禾自然是没看见那两人,脑海中回想着王怀素教她的口诀,先是急促地念了一遍,发现掌心里的纸片并没有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紧张。
重新默念了一遍口诀,那些纸鹤都活过来了,飞往宅院里。每一只都能充当她的眼睛,故而这么多视野让她一时半会有些头晕,撞了无数次墙后总算是摸到了地方。
西南角一座屋子灰尘累累,一只纸鹤啄破窗户纸后飞了进去,只见各式各样杂物堆积,墙角还有一个书柜。
书柜上累着不少书,果然有账簿,还不少,细细数来有十七本,所有的纸鹤蜂拥而来,带走了一半。来回两次才全搬完。
宋明镜像是被扼住喉咙,说不出话来。方晓芸急促地说:“天哪,她简直是妖精,这该怎么办?”
或许是方晓芸说话声音有些大,姬青禾察觉到后面有人,一回头便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两人急忙回头,却没看到一只纸鹤悄然飞到他们头顶。
既然是这两人,姬青禾也没动那些满是灰的账簿,径直离去,省得她还要解释这些账簿是哪儿来的,干脆让县令自己拿出来。
“走,去拿账簿。”宋明镜看着姬青禾远去的背影,立即跑过去收起账簿。
王怀素就在不远的凉亭里等她,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笑了笑,说:“师兄久等,考虑地有些不周到,正好碰上了宋县令和他的未婚妻,恐怕要被他们误会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了。账簿留给他们了。”
“你怎料到他们没有把你当成仙姑?”
“……”姬青禾看向他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四只鬼。“王大仙在这儿可冷?不如早点回去吧。”
“走走走。”王怀素转移话题,“现在像宋县令这种为民请命的好官可不多了。”
姬青禾忽然想到她这位师兄也有个举人的功名。但是除了在衙门的那次,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从城东到城西的路相差挺远,好在他们住的都挺靠近城中心,半个小时差不多了。以前姬青禾倒是怕鬼,现在……她不想多说什么。
“你听什么声音?”王怀素突然停下脚步。姬青禾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说人影子,鬼影子也没,她师兄应该不是想故意吓她。
“怎么了?”姬青禾不敢随便乱动。看王怀素皱着眉头,便学着“运用自己的第六感”。玄学不亏是玄学,靠的就是意念,也就是第六感。
不过直觉告诉她,他们再待下去才会出事——她师兄都快冻傻了。
王怀素压低声音说:“一股狐狸的骚味。”
“师兄你别吓我,你连土匪都打不过,要是真来狐狸精……”姬青禾说到一半还真的听见什么动静。隐隐有女人的声音。姬青禾连忙保持安静。
王怀素拉着姬青禾转到大马路上,这附近住的人多,若是真有什么妖精,人多的地方也不敢乱来。“南面。”
姬青禾看向南边,嘈杂地声音从一户人家传出来,大约隔着两三户人家。“师兄,你不是说你擅长捉鬼降妖。”
“刚才师兄算了一卦,你身上有凶兆,不妙。”
一听“凶兆”姬青禾忍不住笑出声,王怀素忙说:“你还笑得出来!还是笑话你师兄我呢?”
“不是,多谢师兄关心了。”姬青禾心想三年一代沟,他俩之间那是珠穆朗玛峰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之间的区别。这么一笑,两人倒也没这么紧张。
南面的巷子里窜出一只什么东西,“妖孽!”王怀素喝道,“青禾你先回去。”
姬青禾快步跟上前,王怀素已经跑得老远。
“你个狐狸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姬青禾一停下脚步,背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赶紧转过身。
“看你还往哪里跑。”表情扭曲的妇人拿着一根木棍叫喊,姬青禾赶紧躲开,料想到这位大嫂是误会了。
这位大嫂怎么看都不是能听她解释的人,棍棒一顿乱打,外加破口大骂。本来无人的街道,也是出现了几个人。
两个四十来岁的大汉,瞧见一个泼妇追着娇滴滴的女子大骂,自然是看不下去,赶紧摁住那大嫂。
“狐狸精!看老娘不打死你,好啊,看见男人就勾引。”
“这是怎么了,青姑娘?”方晓芸不解地问,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也不敢离她太近。宋明镜背着一个大包裹,看起来就是账簿。
姬青禾深吸一口气,边整了整衣衫,边说:“奴家与师兄路过这儿,师兄说有妖孽,就去追了,没想到这位大嫂上来就说要打死奴家,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陈氏听了脸一阵青一阵白,仍是不肯相信,道:“你这狐狸精,敢做就不敢承认了是吧!”
两个大汉不明白了,但也猜出个大概,说了一句:“你这悍妇,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多大的事——咦,这不是宋县令。”
“你!”陈氏怒火中烧,喊叫道:“你们都叫这狐狸精给迷了眼了,宋县令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家那个挨千刀的,就然要为这狐狸精休妻。”
宋明镜皱了皱眉,说道:“抛弃结发妻子,贪图美色自然是不对的,可是这位嫂子,你真的认错人了,一刻钟之前,我还见过青姑娘呢,怎么说也不可能……”
“弄了半天,原来是误会。”其中一个汉子“哈哈”一声,“也是这娘们太不分青红皂白了。”
姬青禾听了他的说法,心想活该你单身,可她也懒得与他争辩:“既然解释清楚了,奴家便先行离去。”等她一说完,陈氏赶忙道歉:“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伤着你吧。”
“无妨。”姬青禾揉了揉手腕心想这女人打起来那是真不含糊,她拿手挡了一下,感觉骨头都快裂了。
还没等陈氏再说些什么,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童跑出来道:“陈姨,陈姨不好了,吴叔他,他断气了,老太太吓得晕过去了,我爹娘让我喊你赶紧回去。”
“什么?”这陈氏也是这一天受尽了刺激,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出了命案,虽然是家事,宋明镜也不好放着不管,对那两个汉子说:“两位好汉,不知是否愿意帮本官这个忙?”
王怀素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姬青禾匆匆告辞。
阿蓝说王怀素还没有回来,又没有联系的办法,姬青禾忽然想念起现代的设备了。“小姐莫急,再等等吧,若是先生还没有回来,小姐先去歇着也好。”
姬青禾算了一卦,静静想来光等是没有办法的。
将纸鹤一只只放出去,姬青禾隐隐觉得有些头痛,无数个场景在脑海里切换,捏了捏眉心,照样头晕眼花,只好切断了与纸鹤的联系。
“阿蓝,你帮我去把那些纸鹤捡回来。”姬青禾道。没办法她道行不够,无法像她师兄那样随意操控纸鹤,她能操控的还是特殊符纸制作而成的。
“小姐你,小姐?”阿蓝看着忽然晕倒过去的姬青禾吓得不轻。
姬青禾没有失去意识,艰难地说:“别动我。”闭上眼靠在墙边。也没听清阿蓝在喊些,动了动嘴,不管他有没有懂。
她想到一张脸,一个长相颇为俊逸的男人,只是一双眉眼细长,笑起来颇为邪气,姬青禾心想他会是谁,脑海中便满是混沌的杂音。
“青禾听得见我说话吗?”
“别吵。”姬青禾发出细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看清周围,估计是王怀素的卧室。
“好些了?”见姬青禾睁眼,王怀素便问。
“嗯。”
“怪我没与你说清楚,你根基尚浅,这日用了两次这通灵术,有你难受的。好在也无大碍,这几日少做耗费精力的事。”王怀素把目光转向她的手腕,“你这儿是怎么弄得?”
姬青禾把事情原本地说了一遍。
“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我去衙门看看,你明天好好休息。今日让这妖孽逃了,指不定还会为祸人间。”王怀素送姬青禾到她家门口才停下。
回到房间,姬青禾发现跫音居然趴在桌角睡着了。得,这又难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