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燕都的百里霆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是谁在咒自己?
那日送了玉梳给洛玉梳后,他处理完事情就回了燕都,又开始了闭门谢客的生活。
回来后做梦更频繁了,梦中总会有个姑娘轻轻地唤他阿霆,可惜看不清她的模样。他自动脑补,把她想成了洛玉梳的模样。
看着面前的画纸,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笔扔到一边,“为什么又画你?”
简直入魔了,莫名其妙地就画了一堆洛玉梳的画像,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简直要气死了!
“百里霆啊百里霆,人家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偏偏对人家念念不忘,贱不贱啊你!”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嘲讽一番,心情不顺,打算出门走走。
莫华在门口站着,看到他出来就想跟他汇报情况,“公子,氐族的符坚……”
百里霆打断他,“不要跟我提氐族,不要跟我说符坚!”他现在最痛恨的就是符坚!
莫华被他的怒气吓到了,心想他平时不是很关心氐族的情况吗,如今怎么又不让提了?怪异。
“阿嘁……”
该死的,又打喷嚏了。
莫华被他的喷嚏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问:“公子,你着凉了,需要姜汤吗?”
百里霆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我没有着凉。”
莫华小跑着跟上去,“公子要去哪?”
“出去走走。”
“噢,那我去备马。”
莫华屁颠屁颠地跑了。
乔思雨在拱桥上喂鱼,远远地看到丰神俊朗百里霆,放下鱼料就冲过去。
“表哥……表哥……”
百里霆停住脚步,朝湖边看去,乔思雨小脸绯红地跑过来。
“呼……表哥……好巧啊,你要去哪呀?”她跑到百里霆面前,大口大口地喘气。
百里霆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出去走走。”
乔思雨柔美的眼睛里闪过兴奋,她拉住百里霆的手,笑意盈盈地说:“表哥,我好久没出去了,能不能带我去?”
百里霆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有些泛难了,要是带她出去,让她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就不好了。
“表哥,好不好嘛?”乔思雨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百里悦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贼兮兮地跑过来替她求情,“二哥哥,你就让表姐跟着出去吧,她来咱们家这么久都没出去,都快闷坏了。”
百里霆还是不做声。
百里悦抱着他一边的胳膊,蹭啊蹭地撒娇,“二哥哥,你最好了,你最好了,带我们出去吧?嗯?”
受不了这两个小姑娘的软磨硬泡,百里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们不可以乱跑听到没?”
“嗯嗯!”百里悦跟乔思雨击掌庆祝自己的胜利。
于是乎,本来打算骑马的百里霆,坐着马车带着她们出去了。
“少主,燕都到了。”离歌在车外对洛玉梳说道。
终于到了,洛玉梳此刻的心跳得厉害,她掀开车帘,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映入眼帘。
啧啧啧,太繁华了,酒楼茶馆鳞次栉比,玉石商铺首饰店,胭脂水粉满条街,赌玉猜石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卖珍贵药材的成堆成群。
用力吸一口燕都的空气,“好香啊!”
“少主,您是不是饿了?”离歌好意地问道。
经他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饿了,拍拍他的肩,豪气地说:“走,吃饭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洛玉梳只让离歌跟在身边,其他五人都隐藏起来了。
离歌陪她走进一家热闹的酒楼,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雅间的位置。
小二热情地跑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问:“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洛玉梳想了一下,问他:“你们这有什么?”
小二一听她这么问,立刻乐了,“我们这的东西可多了,要不要我给您说说?”
洛玉梳点点头,兴趣盎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报菜名的,会不会跟小品里的一样?
“我们这儿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烀烂甲鱼、抓炒鲤鱼……呼……抓炒对儿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
“好了好了!”洛玉梳见他快要短气了,赶紧出声打断,这要是让他报下去,估计得天黑。
小二拍拍胸口,憨厚地咧嘴笑了:“没把握好速度,我们这的人都要练的,我还没报完呢!”
洛玉梳笑着摇摇头,离歌在旁边也忍不住笑了。
她想了想,对小二说:“我要烧子鹅,闷白鳝,嗯……什锦苏盘,再来一个汤,全都不要辣。”
“好嘞,这就给您叫去!”小二搭好抹布,立刻去叫菜了。
离歌笔直地站在旁边,像一堵墙立在她身后,她扭头看着他,“一起坐下吧。”
离歌摇摇头,“暗卫有规矩,属下不能跟少主共桌。”
洛玉梳才不管那些,伸手就去拽他,“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这是命令!”
离歌被她拽了两下没有动,眼神坚定地看着地上。
“嘿,你不听我的话了吗?陪我吃饭!”洛玉梳生气地瞪着他,今天非要他坐下来一起吃不可。
离歌接收到她生气的眼神,背脊有点发凉,犹豫再三,还是坐下了。
大地方的服务就是好,菜很快就上齐全了,燕都果然是个美食之乡,这菜色,这味道,勾人心魄啊!
洛玉梳迫不及待地尝起来,边吃还边嗯嗯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离歌僵硬地坐在旁边,不动筷子。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撇撇嘴,亲自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快吃快吃,待会就凉了。”
离歌怔怔地看着她,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吃呀,别跟我说什么主仆有别啊,在我这里没有这种说法!”洛玉梳拧着秀美,以为他又在固执主子仆人那一套。
“吃,马上吃。”他端起碗,积极地吃起来。
洛玉梳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嘛,改天她还要把其他几个暗卫都找出来一起吃饭。
“二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百里霆摸摸自己的肚子,嘟着小嘴对百里霆喊道。
百里霆掀开车窗的帘子,正巧有一家酒楼,他对莫华说:“停车。”
莫华停稳马车,拿出一张凳子摆在马车旁,方便他们下车。
百里霆第一个下车,伸手就去接百里悦。
洛玉梳吃饱了,捧着吃撑了的肚子朝门外走,一个月牙白的身影让她定在了原地。是她熟悉的修长如竹的身材,绣着金边的月牙白袍,还有那张时刻挂着温柔笑意的嫡仙般俊脸。
“二哥哥,我们去吃什么呀?”百里悦拉着百里霆的手臂晃呀晃,撒娇地看着他。
百里霆捏捏她的小脸,宠溺地说:“你呀,肯定是吃最好吃的咯!”
“少主,您怎么了?”离歌见洛玉梳跟丢了魂一样定在原地,说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马认出了那个白色的背影,是百里霆。
看到百里霆这么亲昵地对别的姑娘,洛玉梳忍住想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心里不停地犯酸。他已经跟别的姑娘好了吗?是不是已经成亲了?她还是来晚了吗?
泪水嘀嗒嘀嗒地落进了尘埃里,她就那样失落又无助地看着他。
几人都下了马车,乔思雨最先发现了洛玉梳,看见她一直看着百里霆,就问百里霆:“表哥,那是你的朋友吗?”
百里霆这才转过身子,说着乔思雨指的方向看去,当视线触及到她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愣住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就在他的眼前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痴痴相望,忘却了旁人的存在。
乔思雨看到百里霆的脸色不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表哥?你怎么了?”
百里霆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进去吧。”平淡的语气,冷漠的表情让人以为刚才出神的不是他。
当初见洛玉梳的时候,他带着面具,并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他以为,洛玉梳不认识他,为了不暴露自己阁主的身份,他只能假装不认识她。
他们几个经过洛玉梳的时候,她轻轻地喊了一声:“阿霆。”
百里霆抬起的腿再也迈不开半步,扭头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会叫他阿霆,她认识他?
洛玉梳擦掉眼泪,转身看着他,带着笑意地问:“你过的还好吗?”
百里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她的存在,只是后来以天涯阁阁主的身份与她有交集,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认错人了。”他不打算现在跟她交流,等他调查清楚一切再说也不迟。
洛玉梳着急了,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我没有认错,你不认识我了吗?”
百里悦和乔思雨都回过头来看着她,乔思雨心中很不快,本来想跟表哥出来玩,多增进增进感情的,怎么会出来个女人打乱她的计划,扫兴!
看到她因着急而委屈的小脸,百里霆心中一软,抬头对百里悦她们说:“我有点事,你们先进去。”
他率先走上到马车旁,对洛玉梳说:“跟我来。”
洛玉梳跟着他上了马车,莫华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湖边。
乔思雨虽然很不乐意,但也没办法,跺跺脚转身进了酒楼。
两人下了马车,百里霆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此刻他的心中有一万点疑惑需要人解答。
“阿霆,你……成亲了吗?”洛玉梳两只小手挍在一些,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百里霆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看着他的俊脸带着疑惑,洛玉梳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说:“我当初让你等等我,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结了新欢么?”
“我不记得你是谁,我失忆了。”
百里霆的一句话,瞬间把她的心震得四分五裂,因为失忆了,所以忘记了她,娶了别人吗?那她这一年多的思念和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莫华坐在马车外,心情无比的激动,洛姑娘终于来了,他家公子心爱的姑娘终于来了,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的!
“关于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洛玉梳眼里剩下最后一丝希望,哪怕记得一点点也好呀!
百里霆不忍去看她的眼睛,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刺得他的心好痛,他别开眼睛,轻轻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