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千两银子那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季如祯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就这么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把买主给吓跑了。
姜天佑在震惊过后,微微一笑,“季姑娘,你提出来的这个价钱,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季如祯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半分怯意,“这个价钱离谱不离谱,姜老爷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过姜老爷要是觉得我这幅画不值一千两,我也不会勉强于您。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姜老爷今天能在这里听小女子我说这么多话,已经是给足了我面子了。”
说着,她不慌不忙地就要去收画,却被姜天佑挡了一下。
“季姑娘,价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季如祯不卑不亢道:“其它都好说,价钱没商量!”
姜天佑笑道:“买东西都有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季如祯回了对方一记轻笑,“以白小侯在天圣王朝的名气,她才死了几个月,身后的东西就被炒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过个几年,她留下的东西还指不定会涨到什么程度。就算我今天不能跟姜老爷做成这笔买卖也没什么,反正我还年轻,再等个一、两年,白小侯身后的遗作越来越值钱,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手里这幅画,会升值到万两黄金,也说不定!”
季如祯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发死人财的自觉,而且那个死人,还是她自己。
姜天佑的脸色接二连三变了几变。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分析和预想,并非是无据可依的,白小侯活着的时候就是天圣王朝的知名人物,眼下她不明不白的死了,身后留下的东西,肯定会成为值得人们收藏的臻品。
姜天佑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今天花一千两银子收了这幅画,只要耐心等上几年,日后说不定真的会给他带来更多的财富。
于是,这位平阳城首富,在一个小丫头的威逼和利诱之下,终于妥协了。
没想到一千两银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她的手,欣喜的同时,季如祯也不免有些感慨,利用前世自己的名声来赚钱,这种事情,天底下她季如祯恐怕排了个头一号吧。
“季姑娘……”
怀揣一千两银票的季如祯,在踏出异宝斋大门没多久,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异宝斋的少东姜洛汶。
刚刚跟他爹谈价钱的时候,这娃一直没开口,以至于她收了银子后只顾着开心,倒把这娃给忘到脑后勺了。
“姜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姜洛汶道:“咱们刚刚在异宝斋不是才见过面。”
“呃,我是说今天以前,咱们似乎好久不见。”
姜洛汶一本正经道:“也没多久吧,好像连五天都不到。”
季如祯无奈地笑了笑。“姜公子,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其实我刚刚说好久不见,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客套话,你完全可以忽略不理的。”
姜洛汶:“……”
“那个,你突然叫住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姜洛汶这才回神,斩钉截铁道:“你刚刚用一千两银子卖出去的那幅画,其实也是仿的吧?”
季如祯毫无愧疚道:“何出此言?”
姜洛汶拧起眉头,“因为上次你来异宝斋买四宝,并没有提过你手里有白小侯的真迹。”
“姜公子,咱俩很熟么?”
姜洛汶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熟!”
“所以啊……”
季如祯满脸无辜地向他摊摊双手,“既然你都说咱俩不熟了,我家里有没有白小侯的真迹,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洛汶:“……”
“姜公子,难道你对你们店里聘请的那位吴老爷子的眼光有所怀疑?既然他已经拍胸脯保证我的画是白小侯真迹了,你现在又对我说那画是仿的,究竟什么意思?”
“那幅画确实与真迹无异,只是直觉告诉我,这幅画中,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季如祯忍不住调侃道:“那么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那画里藏的猫腻,到底是啥?”
姜洛汶:“……”
“你的直觉又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心里在想啥?”
姜洛汶:“……”
季如祯突然像个长辈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姜公子,听我一句劝,直觉这种东西,只要心里想想就好,太过相信,对你没好处的。”
说完,便哼着小曲儿,转身走了。
姜洛汶:“……”
轻轻松松赚了第一笔金的季如祯,此刻的心情真的可以用美妙和痛快来形容。
既然手里有了一千两银子,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从那个马上就要倒塌的小破房子里搬出去。
可是搬到哪里住呢?
金玉大街的房子虽然好,但一下子从贫民窟搬到富人区,难免会招来旁人的猜忌,她倒是无所谓,要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将歪主意打到包子身上就麻烦了。
另外,她也不想把手里的银子全部都投资到房子上面,她还想留些本钱,试着做些小生意呢。
看来回去后还得向何婶打听打听,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门路。
“你这个笨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的嘴堵上,别让他叫出声……”
正溜溜达达往家走的季如祯,被不远处巷子里突然传出来的低吼声给吓了一跳。
她现在所住的北街,之所以会被称之为贫民区,除了房子破旧之外,地势不好,人烟稀少当然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目前自己所身处的地方离北街不远,附近几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路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就算偶尔能看到几个人,多数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正因为如此,刚刚那道低吼,在如此空旷的街道上,才会显得那么突兀而又特别。
季如祯警觉意识非常高,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放缓脚步,悄无声音地来到巷子的转角处偷眼望去,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用黑布蒙着脸,正奋力地用一只麻布袋子,拼命把一个大活人硬往里套。
这一眼望过去,季如祯的眉头顿时挑得老高,因为那个被打晕而且马上就要被套进袋子里的人,正是之前与她有过两次过节的小高衙内。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团。
那两个人动作非常麻利,没几下子,便将小高衙内套进袋子里,抬眼见四下无人,扛着小高衙内,便从巷子的另一端跑远了。
季如祯原本不想多管闲事,更何况她对那个小高衙内印象也不太好,那种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仗着他爹是平阳城知府,就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地欺负老百姓,从他有事没事就让人钻裤裆这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来,小高衙内绝对不是一个善良的官家子弟。
不过转念一想,那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如果真被刚刚那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给活活弄死了,还真是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季如祯决定先看看究竟,至少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她悄无声息地跟着那两个绑架了小高衙内的男人,一直来到了郊外的一间破庙里。
咦?这个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仔细一瞧,季如祯顿时乐了,因为这间破庙,正是之前她花了四十两银子雇乞丐,帮周良辰和徐芷荷“圆房”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