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胖黑衣人问。
“往前走,尽快走出树林”,老鱼头回答,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似得。
胖黑衣人裹足不前,老鱼头明白他的顾虑,说:“踩着棺材过去,没事,这些只是一种仪式,里面没有尸体”。
另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踏上一口棺材,老鱼头也跟上,胖黑衣人虽然犹豫,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踩上棺材,这里的棺材横七竖八,有的横着,有的竖着,在这走,就像走梅花桩一样,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突然后面的二胖一声大喊,老鱼头和黑衣人都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原来是胖黑衣人一不小心,掉进了棺材里,两人把他拉了出来,又继续往前走,就在此时,树林不远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听见这样的声音,那真是把魂魄都吓了出去,黑衣人眼疾手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机枪点射,枪声落下,一阵“嗷,嗷”的叫声传来,
“妈的,原来是野猪”,老鱼头说,“估计那些错位的棺材也是这家伙拱的”。
跨过“棺材林”,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地,又看见了月亮,雨后的天格外的澄澈,老鱼头说:“把灯关了,省着用吧,趁着月亮,估计前面的路途更艰险”。
三人在月光下赶路,眼前那副场景原本就是最平常的江南山间一隅而已,但此时三人感觉自己不像在人间,仿佛进入了异度空间。
终于胖黑衣人开口了:“大哥这里为啥不像.”,后面的话胖黑衣人没说出口。
老鱼头也感觉到了异样,心想:“看来那棺材林的图腾确实有摄人心魄的效果”。
当然老鱼头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样心里暗示会进一步加强,说不定会出意外,老鱼头灵机一动,在胖黑衣人背上大力一拍,说:“走这么点路就虚脱了,该减肥了”。
“你.”,要是以前,老鱼头这一耳刮子是逃不掉了,但是胖黑衣人想起老鱼头的救命之恩,竟然忍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这样气氛一调节,胖黑衣人心里忘掉了几分紧张,三人之间恐怖的气氛也缓解了。
再经过一段路,一条小河挡在面前,河面上有一座掉桥,桥对面有个穿酱红色衣服的中年妇女立在桥头,胖黑衣人立马站住,就是在月光下,也能看到他已经吓到脸色惨白,黑衣人轻声问:“怎么办”。
老鱼头轻声说:“没事,留下买路钱就行,她不会难为我们”。
“你们带钱了没有”?
胖黑衣人颤抖着说:“她收人民币吗”?
“呵呵,对不起,不收,要那种钱”。
三人互相看了看,老鱼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说:“二胖记得你欠我的,回去还我,还有,我收人民币”。
老鱼头走到桥头,把铜钱如同打水漂一样的手法打了过去,只见铜钱在河面上打起几个涟漪,不偏不倚的落到中年妇女的脚边。
忽然吊桥放下,“快过吧”,老鱼头说,三人快步走过,不敢抬眼看那女人。
胖黑衣人虽然心里怕极,可是还是好奇心作祟,斜眼看了一眼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五官都被头发遮住,只露出嘴,她好像也发现胖黑衣人在看他,于是报以微笑,可这一笑吓坏了胖黑衣人,原来她没有牙,张开的嘴就如同黑洞一般。
离开小河远了,胖黑衣人才气喘吁吁的说:“刚才吓死我了”,老鱼头有心揶揄一下二胖,说:“你有什么可吓的,我说刚才真是吓死我”,
胖黑衣人不明白,问:“你刚才很镇定啊”,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她看见二爷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要嫁给你,我们可怎么办”。
胖黑衣人吐了吐舌头,说:“那就用大哥的AK47给我来个痛快吧”。
“你们两个别拉洋片了,快走吧”,黑衣人依旧是冷冷的说。
再走过一段路,又出现了“三明治”地形,只不过这次这里更窄,大概只有一个一米七的男子双臂张开的距离,而且中间的缝隙是上面宽,下面窄,远远看去,呈现倒梯形。
“到了”,老鱼头说,“那悬棺就在里面了”。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也更紧了起来,他明白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他这次恭恭敬敬的对老鱼头说:“你的好处我我们不会忘记”。
“什么好处”,老鱼头心想,“是不杀我了,还是我死后给我风风光光的大葬”?
老鱼头岔开话题,“回去之后,二爷请我喝顿二锅头就行”。
说完,老鱼头先走进了缝隙,走了不远,外面的光已经完全进不来了,黑衣人重新打开头上的探照灯,
“大爷,灯给我”,黑衣人把灯递了过去,老鱼头接过灯,带上,边走,边时不时的往上看,
“到了,就这里了”,老鱼头说。
二胖问:“这鬼地方到处一样啊,也没记号,你怎么知道到了”。
老鱼头摘下探照灯,往上照去,两人顺着光线看去,发现在离地几十米的地方悬着一块大圆石。
“我记得当年就是找到那块大石头,那盛放悬棺的洞的洞口就在大石头正下方几米处,也就是说,我们在大石头正下方,往上爬就可以到那个入口”。
“怎么上去”,胖黑衣人问,“这岩壁很光滑”。
老鱼头把背抵在一侧的岩壁,用脚和手抵在另一侧的岩壁,往上爬了几步,做起了示范。
“就这样,万一摔下来,可没救的”,胖黑衣人说。
老鱼头跳了下来,说:“那二爷你出个主意”。
胖黑衣人抬头看了看,想了半天,还真没办法,他看了看大哥,征求大哥的意见,另一个黑衣人点点头说:“我们相信先生”。
黑衣人率先攀上了岩壁,这样卡住自己,后背必须紧紧的贴住岩壁,没一会后背就会磨的生疼,但是老鱼头看见黑衣人面不改色,心里也佩服:“真是一条汉子”。
老鱼头紧随其后,攀上岩壁,胖黑衣人随着老鱼头,在黑夜里用这种攀岩方法,速度上不可能快,每一步都要确定吃住力,才敢往上,大概五十米的岩壁,最后三人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达到洞口。
在洞口,胖黑衣人抬头看了看,说:“这上面的圆石可别掉下来,否则堵住洞口就完了”。
老鱼头说:“二胖你杞人忧天了,知道这一线天是怎么来的吗,那是第四季冰川的时候,这上面覆盖着几公里的冰盖,后来气候变暖,几百万年的融冰,慢慢水滴石穿,才出现这样的地质奇观”。
“也就说这大石头横亘在这里至少几百万年了,几百万年都不掉,你来了,它赏脸就落下来,有这运气,咱还倒斗干什么,干脆买彩票了”。
这胖黑衣人自从受了老鱼头的救命之恩之后,对于老鱼头叫他啥就不在意了,无论是二爷,二哥,二胖都照单全收。
三人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黑衣人把AK47拿在手上,准备以备不测,通过一条不长的甬道,往右一转,再往前一段,最后左转,就是主室了,这里为什么有个Z型的转折,老鱼头至今也不明白,来到主室,一口棺材就在面前。
那是最普通不过的薄皮棺材,甚至比棺材林里的那些棺材还普通,
“妈呀,这也太寒酸了点吧”,二胖说。
“真人不露相”,老鱼头附和到。
三人过去棺材边,两个黑衣人同时看着老鱼头,那眼神仿佛是征求什么?老鱼头心想:“这又不是我的棺材,你们要开就开,干嘛征求我的意见”。
老鱼头点点头,两个黑衣人起开了棺材板,三人探头一看,是一具男尸,已经风化成干尸,皮肤已经成黑色,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面部已经凹陷,
“手札呢”,黑衣人问。
“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大概是压在膝盖下面”。
黑衣人连忙摸了摸,看着老鱼头摇摇头,
“下面,下面”,
“这东西膝盖硬的如同石头,怎么伸进去下面”?
老鱼头见状,说:“来来来,二胖,我们一人一腿,抬起来,让大爷摸”。
二胖有点发憷,但是还是照办,此时老鱼头,二胖一人一边,抬起干尸的腿,黑衣人伸手进去,就在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巨响,众人心凉到了谷底,老鱼头说的几百年没有发生的事情,今天真的发生了!
三人猛一抬头,但是更恐怖的是,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老鱼头,黑衣人几乎是出于本能,拔腿就跑,二胖慢了一步,已经被干尸一手钳住,那如同枯骨的手掌,却如同铁钳一样,老鱼头,黑衣人哪敢去救,夺命跑到洞口,只见洞口已经被大圆石堵得严丝合缝,黑衣人拿AK47扫了几枪,就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没有。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一声声的惨叫传来,两人都明白那是什么。老鱼头灵机一动,说:“大爷,打旁边,只要在石头和洞口的咬合处打出一个缺,石头就会往下滚去”。
黑衣人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摸到救生圈一般,发狂的开火,但是石头还是纹丝不动,此时惨叫声停止了,却响起了咚咚声。
是的,脚步声,二人都明白即将而来的是什么,黑衣人说:“我关掉灯摸回去找手札,你在这里开火吸引他注意”。
老鱼头心里大骂:“你个失足妇女养大的”。但是老鱼头接过枪,点点头,黑衣人关掉灯,匍匐在地上爬回去,老鱼头朝着石头一处猛烈开火。
但是说也奇怪,突然间脚步声停止了,老鱼头纳闷了,忽然老鱼头想到:“对,是光,这死东西趋光”。
想到这里,老鱼头不动了,蜷缩在一旁,不久甬道尽头传出一丝光亮,脚步声又起,这印证了老鱼头的判断。
此后传来的是惨叫,又一次的惨叫,“真惨”,老鱼头心想,但是很快就轮到自己了,老鱼头想在惨叫结束前做些什么。
老鱼头发了狂的往同一处射击,直到耗尽了子弹,老鱼头背靠着大石头,脑海里如同跑马灯,在回忆自己的一生。
惨叫结束了,咚咚声又起,老鱼头反而平静了,此刻老鱼头屏住了呼吸,此时洞里万籁俱寂,只有脚步声,就在老鱼头准备引颈就戮的时候,老鱼头听到了背后的窸窸窣窣声。
对,是石头松动的声音,老鱼头站了起来,背抵在石头,用全身的力气去推,可此时脚步声已经很近了,“来不及了”,老鱼头想,就在此时老鱼头背后一空,随着石头一起落下,因为缝隙是倒梯形,所以在开始的快速下落后,慢慢的速度下降,就在此时,老鱼头看见洞口的干尸探出身子,露出满口沾血的獠牙,老鱼头看见他发狂的表情,心里明白,三十年前的事情,他没有忘记,此时顶上的一线天微微亮起,
“太阳出来了”,老鱼头想,伴着朝霞,老鱼头缓缓下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