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驶在瓯江上逆流而上,下一站便是青瓷的故乡——浙江龙泉。
夜已深了,老鱼头看了看驾驶室内的挂着的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此时的瓯江,已经褪去了繁忙,留下的是安静和偶尔的几声汽笛声。
此时船的左舷有灯光在闪,这是夜晚航运的规则——遇到船只用灯提示对方,避免碰撞。
“二位你看,我们认识也几个小时了,还不知道你们二位尊姓大名呢”。
其中一个黑衣人好像全然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有胖黑衣人回答老鱼头:“我是二哥,他是大哥,你喊他大哥,喊我二哥就行”。
老鱼头心想:“我看样子大你们最少二十岁,让我喊你们哥”?
胖黑衣人看出了老鱼头的犹豫,就猜到几分了,说:“按老北京的习俗,叫二爷,大爷也可以”。
这点老鱼头早看出来了,两人标准的京片子,老鱼头说:“喊哥好,喊哥亲切”。
另一黑衣人不满的看着胖黑衣人说:“多嘴”,似乎在指责他和老鱼头说的太多。
“大哥你别怪这位胖爷”,老鱼头说,可是此话一出,胖黑衣人脸上一变说:“你他娘才胖,小心老子提早崩了你”,
“住嘴,滚后面去”,大哥开口。
老鱼头明白了,无论自己能不能带他们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要了自己的命,只是早晚的问题。
老鱼头也明白了,这两人里,那个胖子是突破口,老鱼头当下闪到一边,不去惹他。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应该快到你说的河口了”,黑衣人冷冷的说。
老鱼头心里一紧,心想:“原来这家伙压根没有相信过我”。
老鱼头过去,在屏幕上一指,“河口就在这里,你待会应该就会看到”。
“大哥”,胖黑衣人冲了进来,点了点头,黑衣人站起来,拿起AK47,自己一把,丢给胖黑衣人一把,老鱼头和他们一起来到了甲板上,胖黑衣人把AK47反背在后背上,用船舷的探照灯一照,前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有个河口,与其说是河口,不如说是豁口,因为实在太窄。
两个黑衣人从甲板上放下救生艇,三人沿着软梯下到救生艇上,胖黑衣人发动引擎,另一人驾着救生艇往豁口驶去,老鱼头转身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大船,心想:“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开进豁口之后,这里就像是一个三明治,两边的山体夹住中间的一道缝隙,救生艇两侧离山体也就大概十公分的距离,好在缝隙没有越来越窄,否则三人只能游过去了。
开了半个小时,到了水路的尽头,三人下船,然后把船拖上了岸,老鱼头长了个心眼,用石头顶住船头,以免船滑下水去,看见老鱼头固定救生艇,胖黑衣人嘴角掠过一丝坏笑,那意思仿佛是——你还会再见到它?
在走过一段“三明治”地形,眼前忽然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大湖,在月光下就如同整个湖泊被牛奶注满一样,三人沿着湖岸,绕过大湖,此时老鱼头忽然发现湖中心有什么东西,两个黑衣人也听到了动静,打着探照灯,光线打在湖面上,三人同时看清楚了,是一个像儒艮一样的怪物,
“大哥这东西不是海洋生物吗,怎么在这鬼地方会看见”,胖黑衣人问。
另一个黑衣人看了看老鱼头,老鱼头对着湖中心的儒艮说:“上次见面你还是吉娃娃那么大,现在都海豹一样了”。话音刚落,湖面上出现了星星点点,而且越来越多,仔细一看,都呈现出幽蓝的光,而且两两一对,“是眼睛”,胖黑衣人大喊。
“小点动静,你怕他们不知道”?老鱼头对胖黑衣人说,最后还补了一句“二哥”,当然是带着讽刺的口气。
只见湖面上幽蓝的光越来越多,三个人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胖黑衣人说:“看面相他们好像不会伤人吧”,
老鱼头回答:“不知道”,就在此时,那只在光照所及之中的儒艮忽然换下了和蔼的面孔,露出了獠牙,老鱼头下意识的往后一步,“快跑”。
两个黑衣人卸下背上的AK47,边跑边放枪,但是还是看到一片蓝光慢慢袭来,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对方行动的快慢,按常识,这种动物应该是慢的,但是再一次扭头,大吃一惊,发现蓝光就像泥石流一样倾泻过来了。
不知道这种动物是怎么杀人的,碾死?咬死?还是“淹死”?如果在白天可以看清对方,也许会好办些,但是现在眼前只有一双双蓝光,就如同一个个鬼魅一般,那感觉已经比死亡更恐惧。
黑衣人终于开口,“老头想想办法”,这是老鱼头在这个“死人”嘴里第一次听到一句人话,
“跟我来”,老鱼头带领两人来到一块大石头前,黑衣人用探照灯一看,大石头后面还有一块更大的大石头,如同阶梯一样,三人奋力往上爬,石头表面非常光滑,不好落脚,老鱼头率先爬上去,黑衣人第二个上去,只有胖黑衣人圆圆的肚子这时成了障碍,怎么都上不来,两人一看,一人一手,想把他拉上来,可是已经晚了,眼看蓝色幽光已经漫过来,淹没了胖黑衣人,正当两人准备放弃的时候,听见胖黑衣人嘶吼“救我”。
老鱼头大喊:“二哥,二胖你还活着”。令人纳闷的是,这些儒艮围住胖黑衣人后,并不是咬死,而是大量分泌一种分泌物,这些分泌物如同人的呕吐物一般,散发恶臭,黏黏的滑滑的,胖黑人被包围在分泌物里,表情十分的痛苦,两人使了吃奶的力气,把胖黑衣人拉了上来,那些儒艮见状,也奋力往上,但他们如同胖黑衣人一样,肚子太大,就是上不来,三人见状,松了一口气。
突然下面的儒艮发了狂似得,开始互相撕咬,那场面就是黑衣人这样的冷血动物,都在心里产生一丝悸动,下面的儒艮海充满了撕咬的血水,和分泌出来的不知道何物的臭水,终于,胖黑衣人哇啦一声,吐了出来,老鱼头也是一阵阵的恶心,黑衣人说:“不知道那臭东西有没有毒,我们快离开”。
三人经过刚才那一幕,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一来面前的景色实在太恶心,另外下面的臭水越来越多,也怕涌上来。
三人拖着疲惫的双腿,奋力往后爬,爬过四块大石头后,终于闻不到臭味了,三人才停下,一看,少了把AK47,胖黑衣人头上的探照灯也丢了。
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三人继续往前走,经过刚才一番经历,两个黑衣人对老鱼头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黑衣人问老鱼头:“听说那个地方是一处悬棺”。
“对,没错”,
“可悬棺不是四川的葬俗吗”,
老鱼头回答:“其实整个中国南方都有这样的葬俗,只不过风格有些不同,四川那些是在大江边的,这里的悬棺是在绝壁的山洞里的”。
三人走进一个林木茂盛的山谷,这里的大树像棚子一样,遮住了上面的月光,在这下面,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黑衣人手上的探照灯是三人唯一的光源了,可惜是,那灯光明显暗了很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忽然眼前一个东西让三人停住了,仔细一看,是一口棺材,黑衣人把灯光一扫,发现棺材远远不止一口,灯光所及,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就这样摆在地上。
此时三人都感到了树林里的无比阴森,虽然棺材不会说话,但是那感觉比刚才更瘆人,三人没一个敢说话,站住,迈不开腿。
“老头。。老先生,你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就这样”?胖黑衣人说。
但是老鱼头的回答是:“上次这里没有一口棺材”,听完胖黑衣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三人到了最近的一口棺材,拿探照灯照了照,发现是空的,再看了几口都是空棺材,虽然如此,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是更甚,到底是什么人吃饱撑着,把一口口空棺摆在这里呢,三人举目环顾四周,抑或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我上树看看,灯借我用用”,老鱼头说,黑衣人不明就里,但还是把灯给了老鱼头,老鱼头爬上树去,把身体附在树冠上,往下看,
“二胖把你前面左边的那口棺材移一移”,胖黑衣人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更让人不明白的是他居然乖乖的做了,
“把那边的那口棺移一移”,胖黑衣人在老鱼头的指挥下忙来忙去,最后老鱼头下了树,黑衣人上前问,老鱼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说:“我刚才从上面看,发现这些棺材形成的图案似曾相识,但是又不对,我想可能是林间有动物移动了棺材原本的位置,于是让二哥帮个忙”。
“那先生发现了什么”,黑衣人继续问。
“那些棺材形成的图案是一个上古图腾,这个图腾我见过,它有一个特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两个黑衣人脱口而出。
老鱼头缓缓说:“死者永生”。
老鱼头忧虑的看着远方,说:“看来悬棺的主人可能已经复活了,我们这次想见手札,可能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