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奚走在有些窄小的街道上,把脑中的信息都整理了一遍。正如卢菲德所说,他的记忆全是被“它”所硬按上去的。他注意到卢菲德用的是“it”。他知道,能随意给予他们记忆并无限创造出梦境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类。
但即使他们现处的是梦境,该生活还是要生活,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
卢菲德对于他们现在的状态还有要经历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据说,这是她的第五个梦境。
李铭奚感到郁闷极了,现在的问题大大小小的就这么摆在他面前——他们为什么会不断地做着如此真实的梦境?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脱离了他们原本的现实世界?还有机会回去吗?要怎么回去?
这些棘手的问题不停的骚扰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托卢菲德的福,他现在走路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瞄向各个人的影子。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他没有发现一个像他这么浅的影子。那些人的影子都无一例外黑的让人绝望。
他叹了口气。
他现在走的这条街算是S市里比较清冷的一条街了,由于对面是一所初中,所以周围有几个买文具的小店,来来往往也有送学生上下学的家长,还算不是聊无人烟。
李铭奚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的。在他还在吃早饭时,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与他见上一面。他本来没想理会这个电话,可那个人在约他出来时还说了另一句话,“卢菲德还好吗?”电话中的人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清爽的年少气息。
李铭奚想着是个孩子,就应了。
他走到约定的初中门口,低头看了看手表,上午10:27。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铭奚就在这所学校的对面等待着对方的到来,在这条街上延伸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胡同,每一个胡同就像一个黑洞,在深处住着数几户人家。这都是很早以前留下来的建筑了,政府因为这里偏僻所以也没拆了盖大楼,在这胡同里住的大多是几世的同堂。
李铭奚以为对方是个少年郎会从学校里走出来,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对方正从一条又深又窄的胡同里走出来。
“抱歉,先生,我晚了18秒钟。”对方冲他歉意的笑了笑。
李铭奚打量着他。对方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身高还没到他的耳朵,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李铭奚看他眼熟,好像在电视里见过。这位仅有十几岁的男孩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年。当然他的天才不是表现在学业上,而是犯罪上。
李铭奚低头看了看他的影子,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是同样的浅灰色。
“你是沈陆奇?”李铭奚问他。
男孩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得痞里痞气,“你好,李铭奚。”
李铭奚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这个全国通缉的家伙会约他到这个地方闲聊。看样子,这个男孩也同他一样穿梭在不停的梦境之中。
相比起李铭奚的紧张,沈陆奇则随意得多,“你挺大个人了,往后躲我做什么?我被通缉是因为偷东西,又不是杀人。”
李铭奚咽了口唾沫,又往前走了一步回到原先站的位置,“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卢菲德在你那里吧。”沈陆奇掏了掏裤兜,摸出一盒烟来,自己叼上一支,熟练地打起火。
“嗯……没错,你找她?”
“啊。”沈陆奇张着嘴,眨了眨眼睛,点头。
他话音刚落,胡同里就传出一阵吵闹声。
李铭奚往里看了一眼,正巧是沈陆奇走出来的那条胡同。
“那边怎么了?”他问。
沈陆奇往那条深深的胡同里看了一眼,“我们快走。”说完,还没等李铭奚回过神来,就撒开腿跑了出去。
李铭奚不明所以,也跟着跑起来。
沈陆奇顺着街道一边跑一边跟他解释,“我看那里面有户人家有个传家宝……是雍正年间的瓷质鼻烟壶。”
“所以,你就给偷了?”李铭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偷不好听,是拿,拿!”沈陆奇纠正道。
李铭奚懒得理他,眼看着离沈陆奇的距离越拉越远,便慢下了脚步,“你偷的东西,我跟着跑什么?”
沈陆奇停下来,“我听力好,听见他们报了警,警察们因为我的原因现在对偷东西的事比较敏感,肯定是第一时间赶到。你又是我同伙……”
“我不是!”
“由不得你,”沈陆奇翻他个白眼,拉着他继续跑,“到时候你说不清。”
“跟着你跑,我更说不清了!”
前方的丁字路口近在咫尺,眼看着要跑出这条偏僻的街道了,远处警车的声音传来。
“我去!”李铭奚大口的喘气。
沈陆奇抬头望天,三秒钟之后,转过身飞似的往回跑,“跟上!”
“你咋还往回跑啊?!”李铭奚跟上他又开始了没命的狂奔。
正值大中午,太阳高照,前方的路都被晒得模模糊糊的。
沈陆奇在前面跑,左拐右拐越跑越偏僻。李铭奚跟着沈陆奇不辨方向地瞎跑。
十五分钟后。
李铭奚双手按着膝盖喘气,“呼,呼呼……跑不动了。”
他们已经跑进了一片林子,是个荒废了的果园。
沈陆奇靠着树干直喘,“安全了吧?”
李铭奚只觉得心内跳得像打鼓,平了下气息,打开手机的GPS定位器,“我这后悔来和你见这个面了。”
沈陆奇瞅他一眼,“后悔也晚啦!”
远处摩托车的马达声传来,扩音器声嘶力竭的大喊,“前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妄想着逃跑了——”
沈陆奇抹掉额头的汗,破口大骂,“妈了个蛋的,早知道爷爷不要他那个狗屁传家宝了!”
“跑!”
新一轮的逃亡又开始了俩人一通狂奔,树木越来越多,越来越繁茂。
身后的摩托车一点点逼近,李铭奚都快崩溃了,“你出来偷东西都这么手无寸铁的?”
“废话,要是有枪,咱还用跑吗?”沈陆奇只觉得被他问得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喘不上来。
砰然枪响,子弹打在李铭奚脚边,留下幽深的弹孔。
李铭奚吓得哇哇大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沈陆奇边跑边皱眉,“你等等,我想一想。”
“想什么?”
沈陆奇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别打断我,看爷爷给你用超能力!”
话落,只听“嗤”的一声,“嘎吱——”身后的摩托车来了个潇洒至极的飘移,之后车华丽丽的倒下,把警察毫不留情地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