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歆穿着透着一股尿骚味的衣服,与一副乞丐模样的周粲一同走在长安街道上。来往行人都避开得远远的,指指点点刘大人那副狼狈样。
“看来大人与我这乞丐通道而行,真是有损“大儒之风”。”周粲损刘歆道。
刘歆心底里尽管不是滋味,但是他也很明白,眼前这人,其手段,其谋略与先汉子房媲美。
“尔玉烁烁,陋石澹澹。尔石脆脆,金石裂裂。周将军这么看重世人的眼光,岂不粗俗?”刘歆不愧是今世大儒,忍心性,观大势,说道。
周粲自恃才比天高,一向看不起儒家虚荣言辞,但听到刘歆的话,心中不乏油生敬佩之心。
两人一路言谈甚欢,无先前埋冤之意。不知不觉,到达了安汉公府外,此时已是夜幕。
阔气的大门,挂满了彩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王林与崔淼立在两旁,奉王莽之命,恭候刘歆与周粲的到来。
“师兄派汝等等我,可自己却不来迎接,有点不够意思罢!”周粲说。
“安汉公事务繁忙,特派我二人在此等候多时了。先生快请进。”崔淼恭敬地请周粲进府。
王林在一旁闷闷不乐,心想:“你就算有决胜千里之谋,我来请你都是抬举你,何须安汉公亲自来请。”
王林十分蔑视周粲的原因不单纯是其自负的性格,更令其憎恶的是当年雁门关一役,身上的伤有很多原因同样是败鬼士之手。
十年前.
在雁门关隘,汉军驻防的将士上下一心,在边塞百姓的帮助下,多次给予匈奴军予重创。王莽当时正在推行均田政策,但遭受汉朝绝大多数权贵的反对。经过仔细思虑,他决定通过外族的力量好好给汉朝迂腐的官员上一课。在他脑海中,匈奴作为游牧民族,不仅战斗力能与汉军抗衡,更重要的是他们逐草而居,均分田政与王莽的主张十分相似。
于是乎,王林接受王莽之命,乔装出塞,与单于邪商讨进犯雁门。单于邪万万没想到会天赐良机,与大臣简短地讨论后就答应王莽的计划。王林同时混在五千匈奴兵中,一来助其内外联系,二来牵制匈奴军的越界之举。
另一边,王莽千金散尽,将自己的家财分给驻守边疆的将士家里,同时也多次上表向皇帝建议准许驻守边疆的士兵卸甲归田,更换新一轮汉军。当然,王莽的理由很简单,以防边军与外勾结,一支独大。皇帝觉得王莽之计可取,不过大将军的反对,下令换边军。
就在换边军之际,匈奴军闻讯,蜂拥而至,黑压压的骑兵铁架将雁门边塞外的天空染成黑色。而此时此刻残留下来的老弱残兵不足一千人。
周粲当时身为最后一匹撤离的边防军,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面色从容。他指挥所有将士照常寻访,夜夜笙歌,一副若无其事的情况。并向所有将士说:“大汗朝体恤百姓,恩慑边军将士回家,如今苦日子快熬到头了,怎能因最后一战失利而见不到家中的亲人!”
周粲的一番话,激励着所有人,当时,阴阳双剑游至边疆,听到周粲的慷慨陈辞,主动会见周粲,愿一同抵御外敌。
就这样,雁门关一触即发。周粲高挂大汗旗帜于边防,但不急于出兵,这令匈奴统帅单于雄和王林摸不着头脑。另一方面,周粲疏散边隅小镇的百姓,腾出一座空荡荡的关隘。就在匈奴军队拟定攻城的作战攻略的当晚,周粲派一小队死士骑兵,乘着夜色,奇袭匈奴粮仓,得胜归来。这恼怒了单于雄,通过王林安插在汉军的眼线得知虚实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鸣鼓进军。
五千铁骑仿佛从天际压过来,场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周粲此时指挥所有将士备酒,弓箭,准备应战。
铁骑和着马蹄声一瞬间就来到雁门城下,笨重的冲车在骑兵的拖拽下也以神速来到城门。匈奴兵分两路攻城,一路以冲车破门而入,另一方面通过云梯登楼。但是周粲仿佛严守城楼,放松城门的防御。
匈奴兵犹如潮水一般一次次涌上来,周粲指挥楼上士兵以落石,滑油应对。相持一段时间,城门砰的一声打来了。匈奴铁骑急红眼,着魔一样冲进城,每个人都激动不已。到处抢掠,但却出了些汉军之外,并无其他百姓。周粲突然从城楼门砸下一坛煮的滚烫的油锅,油锅把门封住了。匈奴兵马蹄声开始杂乱,阵型溃散。站在城门上的汉军,在周粲的安排下,齐声呐喊:“你们中计啦!”
单于雄竭力勒马昂首查看城门上的汉军主将,嘴上大骂:“汉人奸诈,兄弟们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匈奴兵在单于雄洪亮的嘶吼声中,齐刷刷往着火的城门口冲杀。而汉军将士在城楼上从戎射杀。箭如雨下,铁骑踩踏,死伤无数的匈奴兵尸体堆在门口,累成一座低矮的小山坡。
周粲此时不手软,将额外准备的一锅油浇在尸体堆上,点火焚烧。尸体燃烧冒起滚滚黑烟,呼吸着十分呛鼻头晕。突然,边塞吹起大风,黑烟趁着风卷向城内。剩下的匈奴兵被浓烟熏得流泪呕吐,在忙乱的铁骑夹杂中,身首异处。
王林见状,拔剑登楼。轻盈的身手自由地穿梭于箭雨中。周粲见到一位青衫剑客直奔自己,感觉不妙,欲拔剑相迎。但王林的速度奇快,周粲还未拔剑出鞘杀气逼在眼前。出于本能,周粲下意识身体后倾,腾挪后翻避闪。但王林却依旧重伤周粲左脚。周粲喘着粗气,欲起身,但喉间早已架了柄宝剑。
“何等小将,坏我大事!受死吧!”王林露出杀招。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粲眼睛一闭一睁之际,阴阳双剑出手化解了危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王林问道。
“江湖过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阳剑说完,举起干将,汇气成剑,冲刺过去。
猛烈的罡风震开了城楼上的旗帜桅杆。王林横剑于胸,准备硬接下干将的“虎啸山林”。金黄色的老虎直扑王林。王林单剑纵劈,将在活生生的大老虎虎头砍了下来。但是干将的罡风贯穿全身,浑身青衫撕裂,露出健硕的上身。王林大喝一声:“痛快!”
虽然接下了出其不意的干将奇袭,但说实话,王林是低估了阳剑的威力,其背后隐隐被剑气灼伤,疼痛感阵阵刺入心脏。
阴剑隐遁其后,感叹道眼前的匈奴大将如此神威,他使出“蝶影燕飞”,以肉眼无法捕捉的身法,逼近王林。
王林闭眼感知莫邪的位置。虽然肉眼跟不上,但其行动发出的声响却能依稀捕捉到。“此人身法敏捷,速度已到非常人之所集。我的听声辨位也只能分辨出两种步伐声。赌一把!”
王林擒着剑,一记飞旋,刺向右方城墩子的落点。
“啊!”
城楼上一声响彻天空的悲痛声引得所有人关注声音传来的方向。王林单手捂着脸庞,单手扣剑,左手竭力摁压着两道深厚的剑伤,鲜血止不住地顺着手腕留下。
“贼将受死!”莫邪出现在空气中,寒光飞向王林。
“泰阿三式!”王林使出杀手锏,唤起泰阿剑沉睡的血腥之气。
王林浑身被一道道殷红色所包裹全身。全身伤痛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泰阿剑往地上重扣,城门地砖像波浪般涌向干将莫邪。干将莫邪将双剑插入地面,以同样的剑峰震荡起的波浪相撞。
两股剑波相撞,激荡起强烈的冲击波,将众人震飞三丈远。王林残余的理智提醒他-撤退。王林只有扔下匈奴的残军,逃回去汇报给王莽雁门关的战况。
单于雄带领的残兵败将,最终被干将与莫邪杀戮殆尽……
“周先生请进!”崔淼低头带路。
“崔管家先行!师兄!师弟来访,为何不亲自来迎接!”周粲提高嗓门问候王莽。
此时,王莽也走出来,露出灿烂的笑容,疾步冲向周粲。两人相拥相和,其乐融融的样子。
“得师弟一人,犹得一子房!”王莽激动不已。
“哦,那大概要让师兄失望了。”周粲冷不丁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