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韵笛坐在副座,张凯文和林京坐在后座。
张凯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晨宇少爷他醒来了吗?”
“嗯,晨宇哥哥中午的时候就醒过来了。”韵笛勉强地一笑。
一处老式的小区门前,许沐月将车子停了下来。张凯文淡笑一下说:“我家就在这座楼的二楼。”
许沐月下车后绕到副座替韵笛开门。张凯文和林京也跟着下了车。
踏上狭小的楼梯来到二楼。张凯文掏出钥匙开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愣住了。本以为这个时候爸爸不会在家,可谁知道此时他正坐在较小的客厅里喝酒。
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张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后转过头,打了个饱嗝,话语不清地对张凯文说:“好儿子……你回来了……”
韵笛站在张凯文的身边看着坐在桌子前喝酒的男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恐惧的感觉。虽然醉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他那上扬的眼角仍然露出凶狠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的眼光带着凶狠。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吗?韵笛惊呆了。她以为会是个温暖的小家庭,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是眼前这个人。
“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张凯文颤抖着声音不安地问。
他走到韵笛的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钱呢……嗝……老子等你好久了……”张父打了个饱嗝对张凯文笑着伸出手。
“前两天不是才给过吗,为什么又要钱?”张凯文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张父厌恶地瞪了一眼张凯文,转过头喝了一口酒。“你以为那点儿钱就够了吗?”
“你把钱都输了吗?”张凯文颤抖的声音从嗓音中发出来。
“老子这两天手气差,输了那点儿钱算什么?等老子明天转运了把钱都赢回来。”张父含糊不清地说着。
韵笛柔弱的身体轻晃了一下,微小的动作被许沐月看在眼里。他扶住她摇晃的身体,知道此时的她打击甚大。
“没有钱了。”张凯文气愤地说。
“没钱?你在骗老子吗?你每天打工的钱呢?快点拿出来!”张父的脸上笑容立即不见了,半眯着双眼变得凶恶起来。
“钱都被你拿去赌了还哪里有钱?”此时的张凯文已经忘记身后的韵笛了。
“没钱?老子不信,快点交出来!”
“你很需要钱吗?”韵笛抓住许沐月的胳膊,颤抖的嗓音让人心疼。
“对!老子很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小丫头,你有吗?没有就不要在一边说风凉话!”张父抬起手一挥,不屑地对韵笛说。
韵笛还没有开口说话张凯文就开口了。“她没有钱!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张父坐在木椅上转个身,正对着他们。眯成缝的眼睛打量着韵笛和许沐月。“没见过,新认识的朋友?你会带林京以外的朋友来家里,真是少见啊!”张父讽刺道。
“我叫张韵笛!”韵笛礼貌介绍自己。他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张韵笛?”张父继续打量着她,脸上并没有初见的欣喜,有的只是一抹贪婪的笑容。“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你要不说这个名字我都忘记了我不家一个女儿!没想到你竟然自己的找上门来了。怎么,是不是想孝敬孝敬老子?”
“为什么要赌博?平平常常地过日子不好吗?”韵笛眨着泪眼问。
“老子需要很多的钱,只有赌博来钱最快。不是来给老子送钱的就快点给我滚出去。”张父一听自动找上门的女儿不是来给钱反而是来对自己说教的,他立刻瞪起眼睛嫌恶地说。
“一个温馨的家庭不好吗?凯文学长每天都去打工,他有多苦难道您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老子只管自己,只要钱,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怎么可以这样?”
泣不成声的韵笛悲伤地看着张父。
“你这臭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呢。”张父气愤地走上前,抬起手准备一巴掌打下去。
张凯文惊慌地喊道:“爸!”
每次他喝醉了,他都要过着这样的生活,可是韵笛不能。因为不想她过这样的生活才将她送走。
“住手!”一直扶着韵笛的许沐月一手抓住张父的手腕。凌厉且愤怒的目光盯着他。有他在就不准任何人欺负韵笛。
“啊!疼疼……轻点……”张父咧嘴冲许沐月讨好地笑着说。
许沐月嫌恶地盯着张父气愤地骂道:“败类!”
张父继续讨好道:“是是是,我是败类……你轻点……”
看到自己的爸爸这幅讨好的嘴脸,张凯文靠着门绝望地抬头看着屋顶。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过爸爸这幅讨好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问过自己的为什么他是自己的爸爸,可是今天他却突然觉得生活陷入了最最低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韵笛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许沐月用力地将他的胳膊向一旁甩去,冷言道:“多少钱?”
“不能给他。”张凯文大喊。
听到儿子的话,张父急了,抬起手就向张凯文的头挥了一巴掌。“臭小子!你胳膊肘儿往外拐是不?有人自愿给钱你还阻拦,要不你拿钱来给老子!”
“我没有!”张凯文不顾头被打的疼痛厉说地回答。
“没钱就不要来管老子的事!”张父骂完张凯文便转向许沐月,讨好地咧嘴笑。“你给多少钱?要我做什么?”
“你要多少钱?”许沐月冰冷地问。
张父伸出右手,咧着嘴说:“五万!”
“五万块钱就让你到这种地步吗?”许沐月冷哼一声。
他鄙视这种贪得无厌,想不劳而获的人,
张父摊开手准备拿钱,但看到许沐月手上连包也没有,便挺直腰板,双臂抱在胸前,生气地说:“你在骗老子吗?我看你手上一分钱也没有!少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阔少爷。”
许沐月从制服口袋中掏出钱夹,打开钱夹抽出一张已填写好金额的支票,冰冷地笑着说:“这是十万元。”
他拿着支票在张父的眼前晃了一下,当张父要伸手拿的时候他将手抽了回去。
张父讨好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您说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办到。”
在他眼中,只有钱是最好的,谁有钱谁就是老大。
“沐月哥!”韵笛抓住许沐月的胳膊说:“你快把支票收起来。”
“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送到手上的钱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张父怒视着韵笛斥责她。
“你不想要钱了吗?”许沐月仍然冰冷地说。
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刚刚见面的亲生女儿,这算是什么父亲?
“要要,当然要了!”张父又露出讨好的嘴脸。
许沐月将手中的支票扔向张父,轻蔑地说:“那就做点人事。”
“沐月少爷!钱给了他等于扔向了赌桌。”张凯文大喊道。
拿到支票的张父已经不在意儿子说的话了,拿着支票不停地摸着,乐得合不笼嘴。
金钱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大于亲情吗?韵笛颤抖地摇着头。
“韵笛,我们该去医院看晨宇了。”许沐月扶着韵笛柔声地说。
“沐月哥……”她眨着泪眼无助地看着许沐月,并跟着他的脚步向楼下走。
“你小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送送人家,你交到福星啦!哈哈……”张父向张凯文的头打了一下,拿着支票又开始左看右看。
张凯文无奈地看了一眼父亲转身追了出去。
车前,韵笛抬头看着老式楼房,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张凯文走上前,眼神空洞地看着韵笛,低声说:“很失望吧?这就是我生活的家,那个人也确实是我的爸爸。韵笛,我还是那句话,忘记吧!这样的生活你不适合。”
“凯文学长……”韵笛抱住张凯文痛哭。“你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我已经习惯了。”张凯文抱住韵笛无奈地笑笑。
他早已经习惯了被打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没有爱的父亲。
“凯文学长……”
“如果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哥哥该有多好!我还有这样的资格吗?”张凯文自嘲地笑笑。
“哥……我可以承爱的……所以不要再一个人承担所有了……”
“你还有你的家,所以忘记我们吧!”
“我不要!我不要忘记对我好的人,哥……”韵笛大哭着。
“不要哭了,眼睛会哭坏的。”张凯文双手搭在韵笛的肩上,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轻声地说:“别再哭了,被晨宇少爷看到会心疼的。快点去医院吧,他在等你们。”他轻柔地擦掉韵笛脸上的泪水。
“哥……”
“上车吧。”张凯文淡淡地笑着说。
韵笛无声地点头坐进车里。
张凯文见车子开走后,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一层的楼梯口处,林京等在那里。见张凯文回来了,她走上前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到叔叔的声音了。”
“韵笛她看到了,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张凯文的坚强在瞬间崩溃了。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坚强。他靠着墙壁,泪水沿着眼角流出来。“我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爸爸?为什么我的家庭里没有爱,只有暴力?”
“凯文!”林京抱住张凯文安慰他。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她知道他现在有多脆弱。
“妈妈去世的那一天,我的支柱就已经倒下了。我也问过,为什么妈妈会丢下我一个人……”
张凯文倾诉着心里的伤痛,林京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断地轻拍他的背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