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宣读文件
接下来的一切使她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岑克爽和范中通过引用大量的使她一窍不通的权威理论就陪审团是否应该将遗嘱内容作这缺乏立遗嘱能力的证据来考虑展开了学术上的激烈论争。他们甚至不顾体面，争论得面红耳赤，直到被法官制止。他们又恢复了援引，语言中用了大量专业词汇，旁观的人开始厌烦了，审判庭里出现了不安的骚动和咳嗽声。
喻小莹坐在高高的证人席上听着，她很高兴留下来。假如她走了，她肯定回不到证人席上来了。让她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外婆是个疯子，只为了推翻她的遗嘱，得到她那笔钱，这并不容易做到。人人都会想到她的用心所在。但喻小莹最终还是那样做了，她需要那笔钱。而且她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需要的，不然的话没有钱，在世人面前她就得抛头露面去外边找工作。她扫视了一下大厅，在那里坐着她的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他们就算没有这笔钱也可以生存下去。喻小武有他的生意；喻小天只知道整天打网络游戏，但是他有很多女支持他和他的一切而且他有自己的网络会所。妹妹喻小蒂她也过得去，有很多男人喜欢她养她。但是自己却是不行了，必需得那笔钱来保障自己的一切。
争论结束了，那天也就过去了。但是第二天还要继续，陪审团又出现了在陪审席上，一切毫无变化。边步七法官首先讲话，就昨天的争论结果进行裁决。
“法律文本中明确规定：遗嘱的条款可以接受，陪审团可以在有了其他实质性论据以后予以考虑。不过单就遗嘱的特性来确定遗嘱无效是不够的，显而易见，我们这里可以进行更为广泛的论证。遗嘱条款也在论证范围之内。因此我裁定：喻小华的遗嘱条款可以作为本案证据，不过我现在要指出的是，陪审团不应该仅限于遗嘱本身寻找证据，来证明她精神是否正常。范律师你可以继续进行了。”
喻小莹突然发现自己在注意岑克爽，她试图不让陪审团知道个婆在遗嘱里规定要她做的一切。她不想让陪团知道那些规定有多么的残酷。她此时暗暗为他要辩论中失败而高兴，继而她意识到他的失败是应该的，因为他是她敌对的一方。
当范中回到她的身边这儿时，她已经看清楚了一切，心里坦然许多了。
“对不起，喻小莹小姐让你等了这么久。为了让陪审团了解更多情况，你知道有关你自己那部分遗嘱条款吗？”
“知道。”喻小莹说。
范中转过身来说，“我要请这位管理记录的法官向陪审团宣读一下涉及喻小莹的那份遗嘱条款。”
那位法官人员从座位上起身，找出了那份遗嘱开始宣读起来。审判大厅里人人都知道遗嘱所说的一切，然而这段内容经过这位法官单调无味的朗读，更增添了沉闷的可怖色彩，其目的也是更加可怕人。喻小莹听着宣读文件的内容，她知道张张脸都在朝她聚拢了过来。她心里顿时又产生了那种熟悉的畏缩感，这正是那种外婆在跟她唠叨的男人的感觉。仿佛外婆正从坟墓里出来跟她说话，虽然毫无生气，却是活灵活现的。
范中又在问她话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口授这份遗嘱的那个喻小华是不是你所了解的外婆。”
“她和我对男人有共同的看法。”喻小莹说，“她不让我同任何男人来往，而她是对的。她要是让我必需嫁人生子，那她一定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对此没有别的解释！”
届时，审判庭里一阵骚动。
“好了，”范中和气地说，“我的话问完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不情愿地坐了下来。范中转身走开，冲岑克爽说，“你的证人呢？”
“他们不是已经说完了吗？”岑克爽说。当她一看到岑克爽一走上范中的席位，心里忿忿地想：原来是一个说完，另一个又接上来了，而且他们说的都是同一话题，外婆过去就是这样，外婆没有错。
“喻小莹小姐，我只问你几个问题来澄清范律师弄混的事情。你感觉有无能力回答呢？”
她倚在椅子上直了直向子，心想，他是我的敌手，他在煞费苦心地促使我去做外婆要我去做的事情：嫁人，把一个男人带进我的生活，使我感到一个婴儿在我的体内孕育成长。
“有能力。”喻小莹说。
“你、你的两个兄弟和你的妹妹都不曾结婚，对不对？”
“对。”她说。
“进一步说，喻小华死时没有重孙，也没有得到以喻姓氏的重孙的希望对不对？”
“是的。”
“喻小华是一个自己的姓氏为荣的女性，她是如此以自己怕姓氏为荣，以至于在她丈夫死后她就以自己的姓氏而你们也是。那么你不说，”
“我反对，”范中站起说，“假如岑律师能够提出他的问题，而不是，”
“我就是要提出我的问题。”岑克爽说。
“什么问题？”边步七法官问。
“你外婆在她丈夫死后是不是恢复了她原有的姓氏，喻小姐？而且你、你的两个兄弟和你的妹妹也保留了这个姓氏。虽然你父亲另有他姓，对不对？”
“是的。”她显然不太情愿地说。
“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
“我妈死后是她合法地收养了我们。”
“那么，喻小华希望把她的喻姓传给下一代，甚至将此写进遗嘱。你难道说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但她根本不就是那么想的，她要我把男人带进我的，”她忽然停了下来，就看见岑克爽的脸上现出了犹豫的神色，然后他又说，“但那是遗嘱规定的，喻小莹小姐，那上边要你生个孩子，而且要以喻姓取名。”
“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她只想要我在一个男人面前躺下，她让我干那事。她一定是疯了，疯了！”
这时，岑克爽犹豫了一下，两眼直视着她。他忽然改变了话题。
“但你不随便找一个男人也是可以的，喻小莹小姐，没有必要非找一个男人不可。你可以找份工作，过你自己的生活嘛。”
范中律师站起来说，“我认为没有必要威吓她。”
岑克爽转向他说，“我认为我比你待她温和得多，范律师，至少我是这么做。”
“好啦，”边步七法官说，“你有反对意见吗，范律师？”
范中坐了下来。而此时的喻小莹早就期盼着他们彼此再次争吵一阵，也好让自己在证人席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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