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命的插曲
亦忧对我越来越沉默,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算偶尔我忘了带钥匙,亦忧来开门也是相视无言,默默回自己房间里去了,那段日子,我总能看见她的眼泪,是那种无声的洒落。
亦忧的沉默让我恐惧,仿佛有什么事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发生着,甚至可能是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那些日子,我天天都在失眠。
张剑锋的婚礼一天天临近,我反倒变得平静了许多,就像杨晔说的,我爱张剑锋与他无关,如果他的选择能让他得到幸福,我或许也应该放下曾经的一切,只是做一个默默祝福他的人!
我想好了,要放爱自由!
我睡了一整天,是闹闹对阿龙的质问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阿龙,你告诉我,那场车祸除了你还跟谁有关系?”
我从床上跳起来,像做梦一般听到闹闹低声问阿龙。
“我……”
“难道真像姐姐说的,那场车祸跟罗婷婷有关吗,我求你告诉我实话?”
闹闹几乎是绝望的语气说的,她跟我一样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阿龙爱闹闹我相信那一定是真的,他怎么会开车撞闹闹?
除非是意外,或者有人预谋?
我立即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想接着听阿龙说下去。
“闹闹,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再原谅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我混蛋,你骂我打我都好,只求你能够原谅我!”
阿龙跪到闹闹面前。
“我原谅你有什么用,”闹闹也跌坐到地上,“现在罗婷婷用车祸的那些照片威胁你哥,你哥跟嘉嘉已经分别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为了保护你,你哥竟然选择了伤害他最爱的女人跟他最讨厌的女人结婚,你说我要怎么原谅你?”
可为了保护你,你哥竟然选择了伤害他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办法听到,也不想再听,整个空气都寂静得让人窒息,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那天刚好是张剑锋跟罗婷婷结婚的日子。
“你说什么,张剑锋为什么要跟罗婷婷结婚?”
我发了疯一样地抓着闹闹的肩膀,明知道无济于事,我还是不肯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我能看到闹闹错愕的眼神,能听到阿龙悔恨的叹息,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在跳动的。
我跟阿龙和闹闹跑到张剑锋跟罗婷婷举行婚礼的教堂,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收拾残局的老人。
我跌坐到地上,无助将我整个人包围。
张剑锋跟罗婷婷的婚礼已经结束了,而我也彻彻底底地成了他们之间的局外人,终于知道,其实在塔罗牌里,“恋人”才是最凄美的一张牌,纯美的伊甸园只不过是一幅美丽的幻景,那毒蛇盘踞的现实之林才真正让我们无法抗拒。
老天还是那么爱捉弄人,让相爱的人分离就是他的乐趣吗?
这一次,我欲哭无泪。
“NND,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就算让我去坐大牢也不会让我哥跟她结婚的,你放心,我会去把我哥找回来交到你手上的!”
阿龙从嘴里冒出脏话,他撒腿要去找罗婷婷。
我来不及阻挡,手机也一直在叫个不停,像一阵阵催命的符咒。
如果我早知道生命会如此脆弱,那次回家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爸爸争吵的,只是当我后悔的时候,爸爸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一个月以前,我回过一次家,爸爸比以往胖了许多,我还打趣说他发福了,却不知道,只是因为生病而引起的虚胖,那时爸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才要求我回老家工作,他是害怕我跟妈妈两地分离,彼此没有一个照顾。
而我却跟他大发雷霆,还赌气回家的第二天就偷偷离开了,因为张剑锋在我要去的那个城市里,我自以为很伟大的爱情在此刻看来是那么幼稚,也给我留下了永远都无法再弥补的遗憾。
当我打开手机,听见妈妈的声音,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再也无心去问张剑锋和罗婷婷的事,我只要爸爸,从小他就特别特别疼我。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爸爸走了,妈妈也病倒在床上,家里的一切都需要我自己来打理,幸好,我有一群那样好的朋友。
钱磊跟亦忧和阿龙闹闹,还有杨晔和吕斌都来了,唯独没有张剑锋,我想他的确不该出现在爸爸的灵前,因为就是为了他,我才跟爸爸吵架的,就是为了他,我才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爸爸走了,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也没办法原谅张剑锋。
办完了丧事,我决定留在小镇上陪妈妈。
“我哥……”
我们一行七人,走在小镇的街道。
小镇本来就不像大城市的喧嚣,又快到黄昏更是一片寂静,阿龙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我知道我跟张剑锋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有你们这群朋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
阿龙还想再说下去却被亦忧阻止了。
占卜师的楼下,依旧是“垂笑君子兰”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想起垂笑君子兰的花语,是“怀念”和“哀悼”,我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想跟占卜师要一盆花来放在爸爸的坟前。
我们来到占卜师的门前,手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自己裂出一条缝来,从门缝里我们能看到趴在桌子上背对着我们的占卜师,她依旧是一袭黑装,只是曾经束在脑后的发髻不见了,长发披散在肩上,隐约还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几根银丝,不觉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曾经我以为会永远年轻的占卜师也有些老了。
墙上依旧挂着那张被放大的纸牌,纯美的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在天使的双臂下依偎着,毒蛇盘踞的禁果之树散发着邪恶的力量。
“恋人”似乎注定是要经历磨难的,缘分也是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每年春节我都约亦忧来家里做客却每次都因为别的事情而耽搁,没想到她第一次来竟然是因为爸爸的丧事,我本来想留她们多住一段时间,等我跟妈妈都平静下来再陪她四处转转,岂不料,她在这个小镇子上还能遇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虽然这真相来得太迟。
占卜师一直没有回头来看我们,是钱磊发现不对劲的。
我们都只顾着欣赏屋子里的风景,却没有注意到占卜师的左手垂在桌边,鲜红的东西从她的手腕不停地朝外流淌,地上还有一把水果刀。
“啊,她自杀了!”
钱磊的尖叫声打破了平静的黄昏,我们一行七人都手忙脚乱地才送她去了医院,在急救室门口,亦忧格外紧张,她说自己总是感觉忐忑不安,心仿佛被人抓着喘不过气来。
因为爸爸刚走,再面对一次生死线上的挣扎,我感觉自己也有些窒息,因此没多想亦忧的反常,以为她跟我一样只是心太软。
幸好占卜师逃过了这一劫,我们七个人才舒了口气,尤其是亦忧,我从来没见她笑得那么灿烂过,也许一切都只是命中注定。
我要照顾妈妈,亦忧说,他们男人不够心细,所以她自己担起了照顾占卜师的任务,每天帮她洗脸送饭,甚至连煲汤的时候都不准任何人插手,那些日子,我家的厨房总能看到亦忧忙碌的身影,这倒让我感觉有些惭愧,长这么大,我都很少为妈妈做饭煲汤,所以我很怕看到妈妈的眼神,她一定很羡慕很羡慕,我想等亦忧忙完这阵子,我一定天天为妈妈做饭,每天都为她煲不同的汤。
“你妈妈一定是个幸福的女人,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女儿!”
有一次妈妈看见亦忧又在为占卜师做饭就由衷地称赞,她并不知道亦忧是个孤儿。亦忧的脸一下就变得悲伤起来,我曾听张剑锋说过,他们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只有亦忧是个弃婴。
对于妈妈的话题,亦忧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乖才被抛弃的,所以这么多年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自己的疏忽会让人讨厌,就算是爱也那么小心翼翼。做亦忧的妈妈一定会很幸福的,至少她比我要懂事很多,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如果不是收拾爸爸的遗物,或许我们会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那是一个应该有几十年历史的日记本和一副塔罗牌,塔罗牌的封面竟然是跟占卜师墙上挂的“恋人”一模一样。
我顿时感觉全身都被无名的恐惧给笼罩着,仿佛有什么故事会发生,并且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一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很灵验,而这一次我却宁愿相信像亦忧说的,只是空穴来风。
妈妈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我把日记本和塔罗牌都偷偷藏了起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又偷偷摸进书房,抱着日记本和塔罗牌回到自己房间,仿佛抱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做贼心虚地把床头灯的灯光调到最暗,深吸一口气,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看爸爸的日记,毕竟爸爸生前一向很尊重我的隐私,连妈妈想看我的日记都被他阻止,说:“人啊,谁没有点小秘密,守住别人的秘密是对别人的尊重,人只有尊重别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想起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爸爸还活着,并且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我不停地为自己愚蠢的想法忏悔,顺便也把日记本和塔罗牌放在枕头下面,寻思着过几天给爸爸烧了去。
我记得《家有儿女》里夏雨有句台词是很经典并且也很实用的,就是“天下是没有妈妈不翻孩子日记的。”尽管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在妈妈眼里还依旧只是个孩子。
占卜师在亦忧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就康复了,我们七个人一起去接她出院,显然她的精神也比先前好了不少,进门的时候,亦忧搀扶着她的手臂走在最前面,我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出神,如果她是亦忧的妈妈,那画面该是多么唯美啊!
亦忧跟占卜师一见如故,走的时候两人谁都舍不得谁,亦忧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苦了钱磊的衣袖了,话说这些日子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去了,却没发现亦忧跟钱磊间发生的变化,去车站的时候,他们竟然是拉着手的。
我感觉有些欣慰,亦忧终于找到了一个会疼她爱她的男人,却也有些迷茫,往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过。以前有对张剑锋的爱做支柱,而如今我知道,就算只是在心里偷偷想想张剑锋就能感觉爸爸的叹息,我固执地认为爸爸不会原谅我那次的离家出走。
从车站回来,门没关,妈妈呆坐在窗前,白雪覆盖了窗外的树林,这是爸爸最不喜欢的冬季,听不到鸟叫,闻不到花香,爸爸喜欢花,我想他一定很喜欢占卜师楼下的那些“垂笑君子兰”吧,似乎那花一年四季都开放着,并且一点都不招摇,正适合爸爸内敛的性格。
妈妈是个文静的女人,跟爸爸的内敛真是天生的一对,我常常羡慕他们的相敬如宾,几十年都不曾吵过架,却从未问过,这就是幸福吗?
妈妈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脖子上,我这才发现她的衣领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块,突然觉得很心疼妈妈。
“你爸都走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啊?”
妈妈的泪眼矇眬,多少的委屈愤怒和辛酸尽含其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有一种兵临城下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的预感。
我刚坐下,亦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让我帮她提醒占卜师每天按时吃药,我一边应着,却见妈妈的脸色愈发苍白没跟亦忧多说就挂了电话。
“以后你就别去外地了,在家里找事做吧!”
妈妈这么说我就点头,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当然妈妈说什么我都答应着。
“以后你少跟亦忧和那个女人来往!”
妈妈家是书香门第,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并且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为什么,”我不解,“还有,哪个女人?”
“为什么连你都要骗我?”
妈妈生气地站起来,把一包东西扔到桌子上,我不解地打开,包裹里除了我藏在枕头下面的日记本和塔罗牌,还有一大摞照片和信。
那些照片上的男人,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爸爸,尽管岁月留痕,爸爸却一点都没变,要变也是比以前更沉稳帅气了,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居然不是妈妈,是那个神秘的占卜师。
爸爸跟占卜师曾经是一对恋人?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呆了,我家跟占卜师的小楼相隔不过十分钟的路,我却从来没见爸爸去过那个小楼,就算逼不得已要路过他也从来不会驻足,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跟邻居的小孩子去占卜师楼下捉迷藏让爸爸看到还被硬拽了回去,为此我还大声说爸爸是法西斯呢!
我怎么都想不通有什么力量能让曾经的恋人形同陌路,或许以后,我跟张剑锋也会这样,就算住在一条大街上都总是要绕道走,我的孩子也不能去他家楼下,难道这就是“曾经的恋人”?
那我肯定会选择离他最远的距离,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几乎忘了此刻妈妈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我本来不打算看爸爸的日记,可是突然张剑锋来了,我的思绪就开始变得有些凌乱不堪。
亦忧他们六个人离开的第三天,张剑锋就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比我上次见他更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眼眶都深陷进去。
我真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他的眼眶,可一想起爸爸的离开,心又觉得很痛,手怯懦地缩在口袋里,加上他跟罗婷婷都已经结婚的事实,我狠心地把他关在门外,让自己被寂寞和委屈掩埋。
我以为就这样他该走了吧,结果第二天一打开窗户,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有个忙碌的身影,他正不停地往窗外树下的白色雪人身上浇雪花,或许是我开窗的声音惊动了他,他回头朝我微笑,那笑在那张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显得格外地让人难忘。
我想这辈子,就算相隔千里我都不可能忘记他的——张剑锋。
关上窗,望着爸爸的遗像,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中翻开了爸爸的日记——
※年※月※日 星期三 晴
天空异常的晴朗,阳光有些耀眼,耀眼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或许不是因为阳光,只是自己心情郁闷,眼泪总是在眼眶里打转吧!
这是和萍儿分开的第五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仿佛这整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越发的想她,倘若她并不是那么好,或许我现在可以忘了她,可是那一幕幕都是我无法割舍的痛啊!
※年※月※日 星期六 晴
连老天都那么不通情达理,跟萍儿分开的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想起那天,我从萍儿的手中抽中的“恋人”,萍儿说,选择的时刻到了,我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她,可我终究还是抵挡不了现实的压力啊,也许她说得对,誓言在行动面前永远是苍白不堪的。
※年※月※日 星期二 雨
终于盼到了一个雨天,我偷偷从家里溜出去见萍儿,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又喜又怕,喜的是我终于要当爸爸了,怕的是这个孩子只怕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我连萍儿的幸福都给不了,又怎么能给他幸福呢?
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心里很矛盾。
※年※月※日 星期一 晴
※年※月※日 星期三 阴
……
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一直以为爸爸只是一个跟我一样怯懦的胆小鬼,听小姨说他跟妈妈的结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一句话都不用说一切就搞定了,他们的感情也一直都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都说平淡是福,我总以为父母是幸福的,从来没想过父母的平淡中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父亲内敛的举止间还有一股那样炽热的感情。
放下日记,再看窗外,张剑锋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眼睛却越来越模糊了,谁道年少不多情,多情又如何,总比一辈子背着遗憾要来得爽快!我确定我是爸爸的女儿,跟他一样,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跟张剑锋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下一秒就把这个誓言抛到了脑后,我想爸爸也一定会支持我坚守自己的爱情的,毕竟他知道分离的痛苦(嘿嘿,我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跑去问妈妈,爸爸临走的时候在生我的气吗,妈妈摇头说,爸爸只是很想我,做父母的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儿女平安幸福。
从雪花中朝张剑锋奔去,仿佛漫天飞舞的都是祝福,这一刻,我多希望会就这样定格,永远不要分开,分开了就不知道下次相逢会是几时了。
张剑锋的身上冰得浸骨,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说:“我怕早上会来不及,所以从凌晨就开始在这里堆雪人了!”
凌晨?那他不是在雪地里呆了七八个小时,这个家伙总是能让我感动得痛哭流涕,我想这世界上也只有张剑锋有这个本事了。
我们都绝口不提他跟罗婷婷结婚的事,我是害怕提及,我想他是不想再对我更残忍了吧,直到张剑锋回来的第四天,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电话是罗婷婷打来的。
小镇不比都市的繁华,却有它别样的宁静,尤其是晚霞满天的时候,站在护城河边能轻易就看见对岸的山峦,仿佛一个静静卧睡的少女,丰满的胸脯,婀娜的身姿,美容端庄,彩霞宛若轻纱般裹在身上。
十多年前,我跟张剑锋就喜欢来这里,那时身后的这座山丘还不像现在有云梯通往山上,被常来这里消遣的少男少女成为“情侣坡”,我们携手而行,一切的烦恼忧愁都被抛向了脑后,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我跟着他的铃声哼唱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最初的梦想》,记忆跟着音乐慢慢飘回到十几年前,那么无忧无虑的我们,那么吹弹可破的青春。
“婷婷,你不要这样,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听话,啊!”
张剑锋像哄小孩一样哄着罗婷婷,虽然现在在法律面前我是第三者,可我还是感觉心里酸酸的,感觉自己像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正在可怜巴巴地向一个有妇之夫乞求爱情。
不是我够小气,只是爱情让我大度不起来。
我把头扭向一边,望着远方,想着一些小镇的传说,其中也有很多唯美的爱情故事,他们是不是也曾悲伤失落过?
“怎么了?”
张剑锋从身后抱着我的腰,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项之间,我知道他要走了,没有留下他的权利,只希望存留他在身边的感觉,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享受被他拥抱的幸福。
爱到不能放弃的时候或许要求的就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了,在这一刻我才有些明白,占卜师为什么要把家搬到离我们家这么近的地方,或许只是为了能远远地看到爱人的背影,或许只是为了呼吸爱人残留的空气。
“你会等我回来吗?”
张剑锋低声问我。
“你会回来吗?”
我低声反问,明知道不管他会不会回来,我的心都只为他一个人而坚守。
“我不能期盼我自己能早点回来,”张剑锋用手托起我的脸颊,他的眉纠结在一起,“那样我就太坏了,我想你也一定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
我不太明白张剑锋的意思,后来他说,婷婷得了白血病,跟他结婚只不过是希望他能陪她走过人生最后的阶段,我一下就懵了,毕竟曾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放学,晚上还经常躲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尽管我曾经后悔过跟她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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