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那不相思绝
胤禎从江南回来之后,先是更换四爷在甘肃的重要亲信——甘肃的总兵,而后,又上书皇上将四爷在湖南湖北水灾时的兵权收回。如今胤禎办起事来,心无旁骛,倒合了皇上的心意。乾清宫议政也日日不缀。他这日午后陪皇说了一会话,从乾清宫里出来,正想着是要回府还是到兵部校场去,内务总管李德全叫住了他。
两人站在乾清宫外白玉栏边说话,李德全先行了礼,问道:“内务府里要去府里拿人,因为十四爷您的府邸,皇上让我先支会一声。”
胤禎纳闷问道:“拿什么人?”李德全心想,他多半是不知情的,也难怪皇上要让自己亲自来说,便说:“大清律,皇妃、皇子福晋犯了错,休掉之后,要发配宁古塔为奴。”
胤禎冷着脸问:“什么时候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李德全说:“老早就有的规矩,冷宫那此个妃嫔不是都有去宁古塔吗?”李德全这要一问,倒问住了胤禎。后妃到宁古塔的事情,倒是听说过。皇子福晋,大清自开国到今,仿佛还没有人休过福晋,就算是放冷了,冷了也就冷了,男人三妻四妾,到底做过夫妻,倒也犯不着休妻。
李德全见胤禎没有回话,便说:“这……皇上让老奴来问一声,如果……”
李德全还没有说完,胤禎冷着脸说:“先搁着吧。”李德全便盈盈地说:“那夫妻没有拌嘴的时候,床头吵架床尾和。”
胤禎怪李德全多事,斜眼看了他一眼,李德全见好就收,忙说还有事。李德全才一走,十阿哥从乾清门旁边的上书房出来,见着胤禎远远站在乾清宫外的白玉栏边,上来招呼,见胤禎寒着一张脸,便问:“怎么,李德全给你说什么了?”
胤禎说:“没事。”
十阿哥便笑着说:“今儿带你去九哥府里,保证开心。”
胤禎说:“九阿哥府里,一个月不要去好几次,有什么乐子?”
十阿哥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九哥才从江南买了个唱曲的,那身段,那舞姿。”
胤禎冷笑,讽刺说:“九阿府上唱曲未免也太多了。”上次不是还娶过一个妾。十阿哥没听出来他的戏谑之言,回说:“下头的人要送,拦也拦不住呢。”
自从从江南回来之后,胤禎突然有一种空旷之感,仿佛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可是每日里眼前明明晃来晃去许多人,怎么觉得得空荡呢。胤禎心思,这个时辰回府,等天黑下来,还要等好久。
胤禎和十阿哥走到午门去坐轿,一边走着,十阿哥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听八哥说你要休妻?”
胤禎说:“没有这样的事。”
十阿哥便笑着说:“我就说不可能,这赌我可赢了。”
胤禎皱眉说:“怎么我还当了靶子?”
十阿哥笑道:“分你一半总成。”倘若是从前,胤禎至少应觉得有趣,随十阿哥嬉笑一回,如今笑不出来。
连如此悲怆的琴声,胤禎亦觉得麻木。
弹琴的人坐在一纱缦遮挡的亭子里,九阿哥偏爱玩花样,说这女子才色无双,偏让她先弹琴,再引见给大家认识。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的。胤禎和十阿哥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九阿哥府的常客,胤禎倒不是为听琴来了,只来打发时间。琴声缓缓慢慢,铮铮有声,众人都叫好,称道从来琴音都无此种缓慢揪心者。
胤禎倒不觉得,突想那首词来——却道天凉好个秋。真是一语道尽心凉。胤禎笑了一笑,自顾喝茶,傍晚的时候,一阵过云雨,让这场闲情逸致有点仓促地收场了。胤禎在九阿哥书房里躲雨,九阿哥送了客出门,见他还坐在这里,让人奉茶。
雨水打在屋外芭蕉叶上,胤禎觉思了片刻问:“九哥喜欢她么?”
九阿哥一笑,想也不想地说:“喜欢啊,琴弹得不错。”
胤禎哼笑又问:“那东珠呢?”
仿佛被人打了一个耳刮子,九阿哥怔了一怔,随即问:“怎么说到她?”
胤禎指着窗外说:“你看这雨,像不像当日我们坐马车去龙泉寺里?”
九阿哥上前向外一探,仿佛真要看一看到底像是不像。可到底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是雨滴满天的乱飞,坠在叶上飞溅,或是滴在青砖的地面集出水坑。
这样一场雨突然有了凉意。九阿哥说:“我不太记得了,太久了。”
胤禎问:“那九哥,最爱谁呢,小伶?”
刚才那个弹琴的女子?九阿哥脸上微红,仿佛这样是贬低了他,九阿哥说:“如果可以,这一生,我倒希望只爱一个女子。”
胤禎定定神,这样的话,从九阿哥嘴里说出来,仿佛不可思议。
九阿哥说:“胤禎,别那样看着我,只许你有情,倒不允我了。”
胤禎说:“只是觉得诧异。”
九阿哥说:“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
“你娶婉兮的时候,是不是把她当成了翠翘?”
胤禎没有回答,九阿哥沉声说:“一生里只爱一个女子,也是值得让人羡慕的事情。像我这一生,一开始是因为皇上指婚,年级小时不懂得****,娶了也就娶,直到遇见她。”他沉浸在回忆里的面庞发出一抹笑意,“你不知道多么好笑,她说我救过她,兵荒马乱的,我那里记得那么多。”
眼前仿佛看见她,梳着少女时的发髻。九阿哥回过神时,室子里一片沉默,发觉到自己失态,他声线一转:“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如今是十三阿哥的福晋。他轻描淡写想要掩饰过去。胤禎问:“她成婚那时,九哥怎么不争呢?”
九阿哥说:“也许我太懦弱,也许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这样爱她。事到如今……”眼见着要说出尘封多年的心思,九阿哥顿了顿,他还是世故圆滑,忙转头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无可奈何?胤禎不语,只是低头玩弄手上瓷杯。他这晚在九阿哥府里蹉跎好几个时辰,等着雨停,这一场雨之后,天地间一片明净,乌云散开之后,当空竟有一轮朦胧月明。
九阿哥差人送胤禎回到府里,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远远看以十四阿府大门那两灯笼,灯下站着几个人。胤禎才一下车,见总管领着那日苏站在门外等他。胤禎不动声色,沉声问道:“怎么了?”
总管上前来说:“爷,皇上来了。”
胤禎怔了一怔,忙问:“在哪里?”
总管说:“正在书房里,梁公公也在。”
胤禎抬头一看天色已是星夜了,午门早已下匙了,若是不是什么要事,皇上一定早就回去了。胤禎三两步快步厅里,正见皇上在书房的多宝格架上找书,梁九功执了一盏灯照明在旁。皇上见胤禎回来了,也只是淡望了一眼,继续翻书。
胤禎请了安。皇上这才转过身,胤禎这才看清皇上今儿穿了一件灰昵色的常服,不是宫中的装饰,看样子像是刻意出宫。胤禎说:“儿臣不知皇阿玛要来,让皇阿玛久候。”皇上示意让梁九功将烛火放在案桌上,自己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慢慢悠悠地问:“去哪儿了?”
胤禎回说:“去九哥府里了。”
皇上点了点头,点明来意:“朕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十四福晋了,你叫她出来,朕想问她几句话。”
胤禎心中只是大惊,好半天不知如何接话,倒是皇上看出他的慌张,问道:“怎么,她不在府里?”
胤禎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不是,只是……只是……太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改明……改明我叫她进……”胤禎还没有说完,皇上自太师椅里站起来,直径慢慢走到胤禎面前,胤禎:“皇阿玛。”
皇上冷着脸,看着胤禎却是对着梁九功说:“把十四福晋给朕请过来。”那个“请”字,咬字极重。
梁九功有些左右为难地看着胤禎。胤禎方说:“别去了。”皇上怒而甩袖,语气却低:“朕原本还不相信,今儿朕到上书房走了一躺,起居注官和俞大献那帮臣私下都在议论,你不嫌丢人,朕还没脸呢。”
皇上说:“你去她接回来。”胤禎一头雾水,自从广升之后,他刻意不去理会她的事情,如今听皇上这么一说,知道她回了京,可是要去哪里接她回来。梁九功在旁察言观色,忙说:“十四爷,您也别怪万岁爷生气,她与四爷也是兄嫂有别,如今住到四爷的府邸难免有些不妥。”却是全盘说破给胤禎听的。胤禎不听倒好,一听便执意地说:“不去。”
皇上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给胤禎一个下马威:“不去也成,你前几天不是说想休了她么,明儿我叫内务府去你四哥府里拿人。这事你也不用操心。”皇上说完便叫梁九功要走,胤禎忙上前挡住皇上。
皇上说:“你好生给朕解释清楚。”
胤禎只得圆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是在广升的时候吵了几句,儿臣一时气极了说的糊涂话,并不是真想休了她。”
皇上问:“那她怎么住到你四哥府里去了?”
胤禎说:“我把她一个人丢在湖南,可能是跟四哥一起回来的。”
皇上严厉地说:“胡闹!”
胤禎低头受训。
皇上说:“你怎么不想想你当初在朕面前誓言旦旦,为了娶她花了多少心思!如今到好弄出这等事,你偏不想给朕一个舒心是不是?”
胤禎说:“我马上去接她回来。”
胤禎从马厩里牵了乌里干出来,单骑到四阿府位于城东的亲王府里。门子通报之后,四爷府里的总管乌顺睡眼惺忪地出来,一边还扣着腋下的扣子。
只听胤禎问:“十四福晋在吗?”
乌顺一下子清醒过来,知不可隐瞒,便说:“在从前马尔汉大人的府里,在平郡王府后面的那所宅子里。”
胤禎脸色一变,当下跨了马向平郡王府而去,才下过雨的街道上水滴飞花四溅。耳边是“嘚嘚”的马蹄声,胤禎恍恍惚惚,耳边总是想起皇上说的那句话来——你当初在朕面前誓言旦旦,为了娶她花了多少心思。那画面一转,又是那日在广升衙门,她亲他的侧面。
胤禎一勒马缰,一句话突然由心底冒出来——倘若还有来生,我要先遇见你,你也先喜欢上我。
那“嘚嘚”马蹄声消失,他已站在那朱门前面,一道灰墙隔着墙里墙外人,胤禎方觉得有点胆怯,却是没由来的。他定了定神,二门里一个下人来开门,胤禎说:“十四福晋呢?”那人吓了一跳,结巴地说:“小人,小人去……去……”
胤禎跨过他进了院子,回头说:“不必了。”他亲自去。
倘若他猜得没错,四哥一定会将她安置在当年翠翘住过的院子里。胤禎踏碎一院月影,渐渐接近那方院落,听得里面传来细细的声音。
“阿敏,不是说从布库里来的人都很会讲故事么,说个故事来听。”
那个唤作阿敏的女子说:“主子取笑了,我那会讲什么故事。”
“阿敏,你有没有听到马鸣声?”
“夜都这么深了,连星星都出来了,哪里还有马鸣声,主子听错了吧。啊有流星呢,主子,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说是太祖皇帝征完颜部的时候。”
“努尔哈赤?”
阿敏更正说:“是太祖皇帝。”主子忘了忌讳。
婉兮格格一笑,问道:“然后呢?”
阿敏说“太祖皇帝有一日看到一很大颗流星陨落,身边的谋士都以为这是克敌之相,太祖皇帝便亲征完颜部,大胜而归。”
婉兮笑道:“这也应该算是本朝之始吧。那你有没有听说,据说这位太祖皇帝生得龙颜凤目伟躯大耳天表玉立声若洪钟仪度非常英勇盖世骑射轶伦……”婉兮说到这里格格地笑了起来,背书时看到的句子如今一气呵成,史官的敬畏小心,仿佛变得有点可笑。阿敏也随着婉兮轻轻笑,倒不知为什么,只是傻笑,两个人坐在露天的躺椅上,一抬头是深幕的天空,和几颗不太明亮的星星。
阿敏是四爷安排给婉兮的丫鬟,是从布库里来的,估计那是比宁古塔更远的地方,在长白山附近。阿敏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拱形石门里闪过一道黑影,婉兮问:“谁在那里?”七彩玛瑙玉玦在月色下闪着流光,她半猜到来人。
胤禎从暗处走到了明亮地。“我来带你回去。”他说。
阿敏从躺椅上立起了半个身子,茫然看着来人,发觉到他的目光一定凝视在身后。阿敏莫名其妙地转过了头,淡淡地光照在婉兮的脸上。阿敏心想,果然是主子,自有一种从容。阿敏想到这里,猛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在婉兮面前她尚可没大没小,看样子这位来人,也是主子。
阿敏站到婉兮身后去。胤禎默默走过去。
婉兮将手伸给他,要他拉她起来,笑着说:“我跟你回去。”
就这样?就这样答应跟他走?他伸手一拉,回说:“好,现在。”
就这样?就这样轻意原谅她?婉兮挑眉。
婉兮深知,无故的事情总是不可能发生。果然不假。
他连夜去找她,本来就不合常情。原来十四阿哥府里有皇上坐镇,他迫于无奈,这才连夜来。她对自己太过自信,如今见到皇上心灰了一半,只凉凉地站在一旁。
胤禎低声说:“何故惹皇阿玛生气,你要做的事情,我亦不会干涉你。只是太明目张胆,恐怕有闲言碎语。”
婉兮愣了一愣,书房里熟悉的纸墨味道,又回到鼻边,却是熟悉又陌生。
直到三更皇上与梁九攻回宫,胤禎送了皇上出府回来,在穿堂里站定,回头来望了一眼婉兮,对那日苏说:“送福晋去西厢房。”自己去背向去了书房。
婉兮对着背影叹了口气,问那日苏:“我走了许久,镶平王郡主有来府里么?”
那日苏说:“才没有,爷吩咐过了,西厢除了爷,谁也不让进。”
婉兮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先让她沐浴更衣吧,而长夜漫漫,她多的是法子让他消气。
婉兮在铜镜面前流连了片刻,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肩头罩着外套,却薄薄如纱。虽是掩住香肩,却隐隐约约,让人产生绮思。丫鬟喜庆来叩门说:“福晋,你要的羹厨房已经做好……”
婉兮问喜庆:“这衣服好看么?”
喜庆上下打量一番说:“好看。”
婉兮又问道:“你说十四爷会喜欢吗?”
胤禎在书房内看折子,都是今天从南书房里取来的。也不知今夜怎么回事,半个时辰里,他才看了五分之一。他有时候明明盯着折子,白色的折子上,竟然是她在衍祺门水汪汪的一双眸子,而这双眸子好像不打算放过他似的,如皮影戏,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他眼前。他不是对自己说好不再见她了么?
手提着的笔,不知悬了多许,饱满的墨汁从笔尖滑下去,在折色的折子上留下一个墨点。胤禎这才回过神来,放下笔,听到有人叩门,他还没有应声,看到婉兮走了进来。他也就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累了吧?”灯火勾勒出她的面容,金灿灿如晚夜一朵笑靥花。她倒是大大方便登堂入室,将一只青花碗搁在他的书案上。胤禎没有细看碗里是什么东西,顺着纤细手指一路看上去。白皙手臂隐在衣下,她回了他一个笑,俯下身来,正好与坐在太师椅上的他平齐。
胤禎说:“这么晚了,有事?”
婉兮抿了抿嘴角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去了哪里?”
胤禎想了想说:“去哪里都无所谓。”
他转身绕开书案,婉兮愣在了原地。她转头望向他,眉目间竟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婉兮说:“有一件事情……”
他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事来,胤禎忙说:“夜深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婉兮虽然住回十四阿哥府里,胤禎对她却冷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忙起公事来,有一晚竟然没有回府里。隔日早间,他从校场回来,见婉兮倚在书房的窗边,也许是太出神了,连他开门的声音她都没有听到。她自回府以来,感觉总比从前更加活泼,如此安静,像有心事。
胤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婉兮恍若未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咋见他,这才露出笑脸。“你回来了。”
胤禎说:“这么早起?”看她衣衫平整,梳着昨日早间的发髻仿佛一夜未睡。她一转身,胤禎才见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这回子见了他,忙向身后一藏。胤禎不由得眉头一皱,却不点破,不慢不急地说:“我过几日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婉兮疑惑地望着他,胤禎说:“皇上差我去太原,过两日便回来。”
婉兮低下头,片刻,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胤禎说:“什么?”
婉兮很镇定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江山和我这间做个选择,你选什么?”胤禎仿佛被她的话怔住,不急着答。时间一分一分地拉长,婉兮陡然尴尬,说:“我闹着玩的,我早上……早上路过书房,所以过来看看。嗯,对,就是这样。你先忙吧,我……我先……我让厨房送点吃的过来。”婉兮捏着身后的纸条,两张纸叠在一起,她回身,一个不经意间,掉落了一张,婉兮并无察觉,转身而去。
胤禎绕过书案,将那张信纸拾起来。只得零落的一点片段——
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我一身鲜血。可我并不痛,只是仿佛睡着了。四爷在我身边,我听到到他在叫我的名字——翠翘,翠翘。那么清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发不出声。我后来在木兰见到了占木拉,他说我每世都活不过十七岁。我在木兰回京的马车上忍不住失声痛哭,原以为幸福才要开始,却已经快要结束了。可我明知道事情快要结束了,却像飞蛾一样忍不住向光明的地方扑去。我眷恋四爷给我的一切。
这是一张信纸,这封信写到里另起了下页。
胤禎传那日苏来见他,问:“有什么人来府里见福晋吗?”
那日苏摇头说:“没有。”
胤禎问:“福晋……有问过你什么话没有?”
那日苏又摇了摇头,见胤禎失望,忙一拍头说:“啊,福晋问七福郡主有没有常常来府里。”
这倒是胤禎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又问:“还有呢?”
那日苏说:“没了。”
胤禎说:“昨儿,福晋睡在书房吗?”
那日苏点头说:“晚上福晋说想看书,就到书房来了。对了,福晋回来的那天晚上突然问我,当初与爷成婚那日十三福晋当初送来的一个小匣子。”
胤禎问:“什么小匣子?”
那日苏说:“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当初是从依尔觉罗大人的府里送过来的,奴才以为是陪嫁,就把它锁在后院小阁楼上。也不知道福晋怎么想起来了。”
胤禎问:“那个小匣子现在在哪里?”
那日苏说:“前些日子福晋给要去了,如今应该在西厢。爷要的话,我问喜庆给送过来。”
胤禎摆了摆手:“算了,随她吧。”胤禎手一挥,将书案上那张纸递给那日苏:“你把这个送到福晋那里,就说,就说……她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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