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早晨7点多,我随Joseph W.Eshrick教授率领的圣迭戈加州大学历史系的师生登山队一起,从Camping Area出发,向Marion Mountain的山顶进发。
事前有同学问我,平时爱不爱爬山,我不明就里,答复说在国内时常爬山。他们说那可能就没有问题。当大家准备点心时,我还乐哈哈地把一大盒切成片的菠萝装进包里,兴高采烈地背在身后。我想不就是爬山吗?不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儿吗?我在国内也爬过不少山呀,除了周末爬厦门的五老峰外,我也领略了黄山、华山、峨眉山等。只是黄山在我徒步下山之后的几天,膝盖有些不适而已。
Joseph W.Eshrick教授身高1.93米,年龄已68岁,队伍里有Joseph W.Eshrick的妻子叶教授等四位教授,加上我,另外则是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的博士生约十余人。
加州的山真是陡峭,一开始大家精力十足,颇长的一段陡坡之后,大家才认识到了这山的厉害。山路纯粹是登山者走出来的,没有铺设任何石板,上山时的那种气喘吁吁对多数人而言已不可掩饰。本来是一个跟一个上山的,这时却逐渐地拉开了距离。我处于不前不后的位置,抬头向上看,时不时可以看到Joseph W.Eshrick教授的身影,我身旁的一位老师说Joseph W.Eshrick是个老登山,看他的姿势,攀头往前伸,背弯着,脚尖蹬地,这样就能轻便地往前走。几个人这样议论登山技巧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意识到彼此已都有了欲罢不能的心理了。
因为有厦大校友夫妇的鼓励,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我逐渐削减着清晨抵御山间之寒的衣服,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身后背包里的东西越显沉重,但我不愿意声张。我暗自想,或许目标并不遥远。咬咬牙不就过去了吗?总是给人以一个能人的感觉比较好吧!
队伍里的学生或许痴迷于山中美丽的景色,纷纷停在路边留影,我则逐渐有了靠近Joseph W.Eshrick的空间。因为他是我的联系导师,前些时日我考虑到他比较忙,没有怎么去打扰他,我想这时不就是一个好时机吗?这样想着,我越来越靠近Joseph W.Eshrick教授,我向他汇报了来圣地亚哥一个月读书与思考问题的情况,描述了我对美国社会的印象,还与Joseph W.Eshrick教授讨论这山上砍倒的树木为什么不运下山去等问题。Joseph W.Eshrick教授走在前面,细心地倾听着。不时给我提供着一些新信息。看他矫健的步伐,我禁不住问他:“登山是不是也是一门技术?”Joseph W.Eshrick教授说:“当然。”他从小就酷爱登山,平时他经常利用节假日登山,因此水平是长期磨炼出来的。回想在国内爬山,许多人喜欢坐缆车,白白地把靠自己之力征服山顶的机会给错过了。因而实在无法体会到登山的乐趣以及登山对改善身体状况的意义。美国人注意磨炼自己的意志,亦从征服自然中收获到了乐趣。Joseph W.Eshrick教授一边爬山,一边用相机拍两旁的美景,快乐得像个幼童。而我们随在其身后的师生,则多数失去了正常的走路姿势,走路有些深一脚浅一脚起来。
三三两两的同学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我也有了退意,但Joseph W.Eshrick教授鼓励我,让我觉得没有理由退出。他解释说:同学因为课业压力大,不宜过度疲劳,而我们则还可利用没有课的时间休息。加上我包里有准备分给大家吃的菠萝,所以我没有理由退却,我心里暗想,你快70的人了都能爬,我有什么不行的?借着这浩瀚、茂密而粗壮的松木释放的大量氧气,超越自我,完成一次伟大的旅程。放眼遥望,我不时为茂密的树林中挤进的和煦阳光所抚慰,心里特别畅朗。
当表指向11点的时候,我问Joseph W.Eshrick教授还有多远,教授说路程才走了差不多1/2,这时学生已经全下山了,留下来的是清一色的老师,我算其中最年轻的一个。我想:无论如何我得拿出年轻人的气概来。
时针到了12点30分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离顶峰只有100多米的地方,我发现Joseph W.Eshrick也要休息一下了。乘他休息之际,我箭步向山顶冲去,攀到了顶峰,牌子上写着:10,835Fts。我让有人帮我留了影,其中清晰地记录着这一数字。
下山的时候,我越来越发现我的膝盖有些用不上力了,但Joseph W.Eshrick教授依然矫健,没有丝毫倦意。
回来后,我的思绪仍反复浮现登山情景,且反复思考着:为什么在美国,一位近70岁的教授能轻捷地登上陡峭的Marion Mountain,而我们的教师们尽管也会去山上,但许多人已不愿自己攀登,而喜欢乘坐缆车了。毅力和坚持或许正是支撑美国领先于各国的前提。
(原刊《厦门大学报》2009年12月10日第4版“域外见闻”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