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宫女唯唯诺诺,立马搀扶起楼兰,将她小心地安置在木榻上。骅幾见她一直认命地闭着眼睛,便转身出了房,并将门不着痕迹地掩上,但仍旧死死地守在轩楼外——想不到她竟提前醒了过来。不管如何,自己一定要看住她,绝不能让主子的计划节外生枝。
……
南国都城宛平,因离楼国都城翡城路途遥远,送亲的队伍准备提前三日出发。
南旖秋盛装以待,如墨青丝正式地绾成半屏髻,大红嫁衣艳烈如血,少女的纯真褪为即做人妇的沉稳。她的脸,无悲无喜,仿佛即将出嫁的人跟自己无半分牵连。
南一弦将一支华簪刺入她的发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旋。
“旖秋,你真的准备好嫁给楼皇?”
“是,二哥。为了南国,我已经准备好了。”南旖秋抿了抿唇,“我定不会辜负二哥和父皇的期望。”
“乖女儿,我们已争取到墨国这个盟军,你现在大可不嫁。虽然你是为了刺杀楼皇而去,可这样毕竟对你声名有碍。”坐于主位的南皇开口——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他希望她幸福。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但恳请父皇等四哥回来后能好好补偿他。”南旖秋稽首——她最亲爱的四哥在楼国潜伏了十余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她不愿错过。她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帮他,哪怕微不足道。
南皇无奈地向南一弦挥挥手。
南一弦立马领会,将盖头轻轻遮在她头上,便带着她走出了大殿。在殿门口,他将她稳稳抱起,走向不远处的花轿。
“旖秋,你记着,你鬓角的簪子已淬了剧毒。如果不出意外,墨国的军队和四弟安插进御林军的暗影卫应该可以在你们拜堂之前就将楼国拿下。若出了什么意外,一切就只能靠你了。”
南旖秋靠在他的胸膛上,了然地点头。想到出嫁的女子应由兄弟抱送,心中突然泛起酸涩——二哥的胸膛固然厚重,可又怎么能及四哥的温暖呢?更何况……
想到这,她眼神一黯,轻声道:“二哥,若有一天你跟四哥为了皇位兵戎相见……”说着说着,她意识到什么,声音顿时没了——这可是皇家禁忌!
“你刚才说什么?”他皱眉,似乎没有听清她的话。
南旖秋松了口气,“没什么。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制住楼皇。”红色的盖头在她眼中轻轻晃着,世界被大红所充斥,她自然也没有看见他复杂的眼神。
旖秋,对不起。二哥从小最疼你,也知道四弟对你的重要性。可是,皇位是二哥的梦想。任何人威胁到了我的梦想,下场只有一个……他神色一凛,衣袍随风猎猎,似乎在为注定的未来叹息。
命运轮回,长风不止。
……
楼国,星月笼着梦泽。
宿星躺在楼兰的寝殿屋顶上。听着她轻不可闻的鼻息,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他侧身,透过瓦片间的缝隙看见了她的睡颜,安静美好。
墨国和南国联手对付楼国,我没有办法逆转。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过两日,你便可以解脱,从此过上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他的指尖,风过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