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书记问:“需要我给你们安排吗?”老高说:“不用了,我们随便走走,在方便的地方停一下,随机找人问问。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仝书记说:“也好,微服私访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夏市长说:“我已在黄河大酒店备了晚宴,下午你们早点回来,我给各位贵宾接风洗尘。”罗斌说:“也好,既然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我们只好入乡随俗了。不过,一切从简。”夏市长点头称是。
这时,韩晋生已经驱车赶到,罗斌、老高和仝书记、夏市长等一一惜别。轮到和齐主席握别时,齐主席激动不已,他对老高说:“高董,我有一份薄礼送给你,请你一定要收下来。”说完从部下手中捧过一个云雕漆盒,恭恭敬敬地献给老高。老高一怔,忙说:“齐主席大可不必这样客气。”齐主席说:“齐栋有机会结识高董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三生有幸。
我送你的东西,都是韵城土产,是用我自己的工资买来的,望高董笑纳。”说完打开漆盒,里面有六盒闻喜煮饼,六盒浮山烧卖、六盒永济老劲子麻花、六盒稷山大枣、六盒晋南醪糟、六个“三倒手”硬面馍。齐主席笑着说:“六样东西,每样六个,讨个口彩,祝你们此行六六大顺!”老高被感动了,他动情地说:“盐湖池水深千尺,不及齐栋送我情啊!”说完让良才收下。老高和齐栋再次互道珍重,依依惜别。看到老高等人的车队沿黄河大道绝尘而去。转眼之间,飞行器和红地毯也没了踪迹。只看到麦田内,绿油油的麦苗正在茁壮成长。仝书记等人惊诧不已,沉思片刻才如梦初醒,车队徐徐启动向韵城市内驶去。
在中条山麓,漪水河旁,闻喜县境内,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有几个神秘的人,正在村北的高岗上秘密筹划一场阴谋。只见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大个说道:“老板,请放心,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只要到了这里,保管让他高志远插翅难逃。”老板说:“这是一百万订金,事成之后,到韵城长江大酒店303室来找我,给你剩下的四百万。”说完,让手下提过一个密码箱,打开箱盖,让对方验看。然后,老板又与这人耳语一番,便带着手下一干人等匆匆离去。
老高的车队,到达村口后,停了下来。韩晋生走下车,来到老高车前说:“高董,就是这个村子。你们去吧。我不便一同前往,告辞了。”老高说:“谢谢韩总,我们后会有期。”
”韩晋生调转车头,在落下的车窗上向老高等挥挥手,一溜烟地开走了。
老高等都从车上下来,沿着村中的路向前走。下午两三点时分,路上见不到一个人。老高正在纳闷,突然听到一片吵闹声。然后,从不远处小巷子里跑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身后有几个如狼似虎的恶人,个个手执棍棒在追打他。看得出来,他受了伤,头上流着血,腿一瘸一拐地向村北方向跑去。老高见状,大喊一声:“住手!”几个打手听到老高的吼声,停了下来。其中的一个说道:“你们少管闲事!和你们有的相干?”罗斌说:
“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你们还有王法吗?”打手说:“这些刁民,整天介就是寻衅闹事,打官司告状。不教训教训行吗?”老高说:“处事公道,怎么会有人告状?”打手说:“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该干啥干啥去。”老高说:“这闲事我还就是要管,管到底!”打手上下打量老高一番。开口说道:“管到底,好大口气,除非你是……。”老高问:
“除非什么?”打手说:“除非你是高志远。”老高挺直腰杆对他说:“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高志远。”打手听老高报出姓名,双手一抱拳,对老高说一声:“失敬!
”然后一挥手,带着几个弟兄跑了。
大家紧走几步,来到刚才被打的中年男子身旁。良才帮他包扎一下头上的伤,然后扶起他。老高关切地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伤者说:“我就是这个村的村民,叫张二强。”老高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追打你?”张二强说:“一言难尽啊!”他用渴求的眼光看着老高,伸出黑黑的手往前指了指说:“前面就是我家,到我家坐坐吧。”老高点点头,同良才一道,扶着张二强向村北走去。
几个打手跑到大个面前,对他说:“大哥,鱼上钩了。”大个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好,弟兄们!准备好,我要让他们坐一坐土飞机!”
老高等随张二强来到一处小院,进了院子,大家看到上房是坐北朝南宽敝明亮的五间大瓦房,院子南边有三间南房与门头相接,东西两侧与邻居隔墙相望。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
空闲的地方,种了一些树木、花草和蔬菜……看得出,主人一家是热爱生活的正常人家。
张二强的妻子,看到张二强被人挽扶着回来,知道事情不妙,赶快从屋里跑出来。她看到丈夫血肉模糊的惨状,不由得哭了。她边哭边说:“不叫你找他们,你偏不听,看看都被打成啥样子了。”张二强对妻子说:“不要紧,打不死我就要和他们理论!”天玉和朱倩走过来,挽住张妻,一起往屋里走。
进到屋里,张二强请老高、罗斌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吩咐妻子倒水,老高急忙制止住。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不知什么地方跑出来,他见到这么多人,也不认生。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跑过来,递到老高和罗斌手上一人一瓶,对他们说:“这是我的水,给你们喝吧。”老高接过水,拉住他的小手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说:“我叫张小强。”然后,他问老高:“那你叫什么名字?”老高看到这个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就对他说:“我叫高志远。”小强摇晃着小脑袋,上下左右地把老高看了一遍,不放心地又问:“你真是龙城那个好心的高志远叔叔吗?”老高说:“真的是我。
”小强把小脑袋一低,向老高施了一礼,对他说:“我代表姐姐谢谢你。”老高把小强揽在怀里,问坐在一旁的张二强:“张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二强叹口气,对老高说:“高董,我家原先是村北岗上的农民,世世代代种着十几亩山坡地。撑不着,饿不死,虽然清苦,但与世无争,倒也图个自在。没有想到,从前年起,我们住的房子都裂开缝子,地基也塌了下去。一打听,原来是煤矿把山都挖空了,我们这里成了塌陷区。村民多次上访,终于有了结果。去年政府把我们整个村子都从坡上迁了下来,给每家每户都盖了新房,划分了河滩地。当时,大家看到崭新的大瓦房,平整的河滩地,别提有多高兴了。”老高等人认真听着,没有插话。张二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谁知好景不长,住进新房不久,村里人同时都得了一种病,大人小孩上吐下泻,许多人都住了医院。后来经专家调查,原来是村民们饮用的井水惹的祸。”这时张二强的媳妇接过话来说:“在我们村北面,是一个尾矿池。这些矿渣未经任何处理,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那些有害物质都渗到地下去了。我们喝了水生病,就是受了这个害。”老高听了,点点头,他问:“事关村民的身体健康,有关方面打算怎样处理呢?”张二强说:“我们又组织人上访告状,在政府的调解下,煤矿答应给村里安装自来水。”老高说:“这还差不多。”张二强说:“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过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见动静。我只好再去催他们。今天上午去见他们的领导。我去了,没说两句话,那些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吓得我逃了出来,碰到你们,他们才停下手来。”老高说:“这帮歹徒着实可恶,他们是什么人?”张二强说:“说不好,一见面他们就说,我们对你们不薄,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告状。听那口气,像是煤矿上的人。”罗斌对刘秘书说:“查查看是哪家煤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刘秘书点点头。
老高看看怀里的小强,问他:“你刚才说要替姐姐谢我是怎么回事?”小强说:“我们家没钱,供不起姐姐上学。妈妈打了迎春热线,志远叔叔替姐姐缴了学费,姐姐才能上学。”老高说:“原来是这样呀!”大家听了小强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老高问:“小强,想不想见见迎春姐姐呀?今天她也来了。”小强兴奋地说:“想!”这时,迎春走过来,拉着小强的手说:“小强你好,我就是迎春姐姐。”小强抬起小脸,甜甜地说:“迎春姐姐,你真漂亮!”迎春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小强,跟我去海螺大厦吧!”小强问:“爸爸、妈妈、姐姐也都能去吗?”迎春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让你们一家人去住别墅。”小强拍着小手说:“噢,住别墅喽,住别墅喽!”张二强对小强说:“听话,别闹了,快出去玩。”老高说:“张师傅,我们是认真的,请你和你的家人,住到海螺大厦去,你愿意吗?”张二强看看妻子,激动地拉住老高的手说:“高董,我们愿意,愿意!”二强的媳妇边流眼泪,边动情地说:“高董,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我给你磕头了。”说完,拉着小强就要下跪。大家赶忙制止住。迎春对张二强的媳妇说:“大嫂,你收拾收拾,今天就跟我们走吧。一来可以给张大哥治病,二来也不必再受污水折磨。”张二强和媳妇商量了一下,带了几件换洗衣服,随老高等上了车。在车上迎春对二强媳妇说:“我们现在就到县城,把姑娘接上,然后送你们一家人去龙城。”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尾矿池坝体崩塌,一股巨大的,污浊的泥石流从一百多米高的山冈上奔泄而下,瞬间就吞没了山下的移民安置新村。一个可怕的人间悲剧就这样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