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头白发,满脸褶皱,已经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他心中惊骇,不由得摊坐在地下。何蕾看到镜子中,自己已经成了白发苍苍风逐残年的老妇,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回到房间内,坐在床上。林建功问何蕾:“你怎么也变成这个样子了?”何蕾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他非要叫我从十条款中选出一个最重要的来……”林建功问:“那个人是不是志远公司的良才主任?”何蕾说:“对,就是他!”林建功问:“他是不是要你从权力、道德、财富、健康、青春、智慧、荣誉、友谊、爱情、快乐中选出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条?”何蕾说:“是呀!”林建功问:“那你选了什么?”何蕾反问:“你也是这样吗?”林建功说:“是这样。”何蕾问:“那你选择了什么?”林建功说:“权力。”何蕾说:“我选了财富。”林建功说:“这就对了,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何蕾说:“良才主任说,当你选择了一条之后,其他的就都会失去。”林建功说:“我们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失去了其他,只能是这样了。”何蕾接着哭起来,她说:“梦中的事怎会应验呢?我不想老……”林建功说:“你别哭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天亮了,我们怎么见人呀?”听他这样一说,何蕾不哭了,她想了一下,对林建功说:“把咱们的保健医生刘一民叫来,先让他给看看,然后再做打算。”林建功说:“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林建功拨通了刘一民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并州饭店贵宾楼出诊。刘一民不敢怠慢,迅速驱车赶了过来。刘一民气喘吁吁地敲开房门,见室内一对老年人,以为走错了房间,他试探地问:“请问,这是林书记的房间吗?”林建功站在刘一民面前,对他说:“我就是林建功!”刘一民定一定神,仔细辨认着,犹豫地问:“您真的是林书记吗?”林建功说:“刘大夫,真得是我!我和何秘书突然发病,都成了眼前这个样子,你赶快给我们看病吧!”
刘一民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医疗器械,又是量血压,又是听内脏,折腾了好一阵。林建功着急地问:“刘大夫,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刘一民擦擦头上的汗,吐吐吞吞地说:“林书记,你们的生命体征已是老年人的体征,为什么会这样呢?”林建功问:
“这是一种什么病?”刘一民说:“这叫哈琴森一吉尔福德早衰症。”林建功问:“这病怎么治?”刘一民说:“林书记,对不起,这个病目前无药可医。”听刘一民这样一说,林建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何蕾又放声大哭起来。望着这一场面,刘一民不知所措。何蕾哭着问:“刘大夫,这病真的没治吗?”刘一民把两手一摊说:“这种病稀世罕见,别说治了,能叫上名字的人都少?”林建功心灰意冷地说:“刘大夫,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刘一民正要离去,何蕾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他,凄凄楚楚地对他说:“刘大夫,你不能走。你要想办法救救林书记,救救我!”刘一民手足无措,只好安慰她说:“你先坐下,让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林建功说:“既然是世间罕见,无药可医,还有什么办法?”刘一民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除非……”何蕾急问:“除非怎么样?你倒是说呀!”刘一民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前些日子看到朱倩,见她变化挺大。就问她是怎样保养的。没想到她说是服用了志远公司的‘回春丹’,年轻了二十岁。当时我半信半疑,以为她到什么地方做了美容手术,不想承认,搪塞我而已。后来看到罗省长也同样年轻了许多。我在给他检查身体时,发现他不仅面嫩了,身体机能也恢复到青年时期。所以我开始相信朱倩说的话了。但是,我没有见过这种药,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可以得到这种药。”听到这里,林建功象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时竟高兴地说:“有救了!”但又一转念:“和志远公司只打过一次交道,迫使他们订城下之盟,积怨甚深。他们肯给这种救命的药吗?”何蕾说:“林书记,我们向志远公司求援,赶快要这种药吧。”林建功说:“刘大夫,明天一早你去找朱倩,让她领你去志远公司,赶快把‘回春丹’给我买来,花多少钱都行。”刘一民主说:“林书记,恕我直言。‘回春丹’不是市场上销售的宝贵药物,而是志远公司的社交大礼,我去恐怕买不来。”林建功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见人呀?”刘一民说:“也是。”何蕾说:“刘大夫,你就救救我们吧,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刘一民赶紧说:“何秘书别这样,让我想想。”刘一民对林建功说:“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先去找朱倩。我们先来这里,大家一起商量个万全之策。然后,我们再去向志远公司求援。”林建功说:“这事就全拜托刘大夫啦。”刘一民说:“林书记,别客气,我会尽力而为。”说完,向林建功和何蕾告别,匆匆离去。
早晨七点刚到,刘一民就急忙赶到省委大院,来按罗副省长家的门铃。朱倩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洗漱。听到门铃声,她心想,这么早,谁来叫门?她告诉保姆:“柳嫂!去看看是谁?”柳嫂正在厨房做早点,听到朱倩让她去开门,就答应一声去了。一会儿,柳嫂回来对朱倩说:“夫人,刘大夫求见。”朱倩说:“一大早他来干什么?”柳嫂说:“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单独求见夫人。”朱倩说:“这个刘一民搞什么名堂。”罗斌说:“那你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朱倩问柳嫂:“他人呢?”柳嫂说:“在一楼客厅。”朱倩收拾利落,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自我感觉良好才下楼见客。
刘一民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他不断地踱来踱去,见朱倩下楼,他迫不及待地说:“朱主任,你可算下来啦!”朱倩问他:“这么早,你来干什么?”刘一民说:“出事了!”朱倩问:“谁出事了?”刘一民说:“林书记出事了。”朱倩说:“刘一民,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倒是说清楚。”刘一民说:“朱主任。林书记得了重病,你快去看看吧!”朱倩更是不明白了,她不客气地对刘一民说:“刘大夫,林书记病了,你应该把他送医院治疗,你找我干什么?”刘一民解释说:“怪我没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的,林书记一夜之间变成了耄耋老人,半夜就把我找去。我知道这样的病目前无药可医。后来,林书记说只有你能救他,让我一早就来找你。”朱倩听到这,就对刘一民说:“既然无药可医,我怎么去救他?”刘一民说:“朱主任,你曾用过志远公司的‘回春丹’吗?”朱倩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说实话,她打心里并不喜欢这位依权仗势颐指气使的上司。但是,这次人事调整,就是他提名自己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这又不能不买账。思忖良久,朱倩对刘一民说:“我的确服用过志远公司的‘回春丹’,效果也不错。但是,你可以直接去志远公司给林书记讨药,为什么绕一个弯子来找我呀?”刘一民说:“朱主任,林书记说,他初来乍到和志远公司没有交情。你和他们比较熟,所以请你出面。你可一定要帮忙啊!”朱倩想了想说:“志远公司的药并不是一般上市流通的商品,而是根据每个人的DNA特别配制的,我们去了志远公司也没有用啊!”刘一民说:“咱们一起先见见林书记,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说,你看行吗?
”朱倩说:“也只能是这样了。你等会儿,我换件衣服,然后跟你走。”
朱倩上了楼,柳嫂对她说:“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用餐吧。”朱倩说:“来不及啦,我得出去一趟。”罗斌问:“什么事呀?这么急,连饭也顾不上吃?”朱倩说:“老罗,你自己吃吧,我真的顾不上了。”说完,她急急忙忙换上衣服,就往楼下走,边走边对罗斌说:“来不及跟你说了,回来再告诉你。”罗斌知道这家伙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由她去了。
刘一民和朱倩驱车来到并州饭店。当房门打开,看到两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身影,朱倩虽有思想准备,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当林建功看到朱倩后,激动万分,用干枯的双手拉住朱倩的手说:“朱主任,你可要救救我们。”朱倩轻声地问:“您就是林书记?”林建功点点头说:“我就是林建功。”朱倩又问旁边的老太太:“您就是何秘书?”何蕾点点头说:“朱主任,是我,我是何蕾!”说完,老泪纵横,已是泣不成声。朱倩问林建功:“林书记,你说怎么办,我会尽力而为。”林建功说:“朱主任,目前这个情况,只能到志远公司去求药。我知道你和他们私交甚好,你去一定会把药取回来。”朱倩说:“林书记,我服用过志远公司的‘回春丹’。他们是根据每个人的DNA而特制的药。恕我直言,一来,配药需要提供当事人的DNA样本,二来……”朱倩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林建功说:“朱主任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朱倩说:“这二来,求人办事,最好是亲力亲为,拐个弯反到被动了。”刘一民也说:“朱主任说得对。林书记您是一市最大的官,志远公司再大也是您治下一个企业。您要是亲自出面,一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林建功心中叫苦!你们知道什么?如果我能去找他们,还用得着你们教我!可嘴上又不能这么说,何蕾对朱倩说:“朱主任,您看林书记这个样怎么见人呀?”朱倩说:“这有什么,得了病去求医问药,谁会说什么。”林建功说:“不然这样吧,请朱主任和高志远约一下,就说上午我去拜访他,请他安排时间接待我们。”朱倩说:“这样也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朱倩接通了老高的电话,她问:“红梅,高董在吗?”红梅回答说:“高董他们正在开会。”朱倩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他,请让他接下电话吧。”红梅说:“请稍等,我给你转过去。”老高接过电话来和朱倩讲话:“朱主任,早晨好!”朱倩说:“高董,林书记有要紧的事,想和你谈谈,上午你有时间吗?”老高说:“林书记约见,我一定赴约,不知道我到什么地方去见他?”朱倩说:“林书记想到双鲤大厦去拜访你。”老高说:“林书记大驾光临,我们一定热烈欢迎!”朱倩说:“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老高说:“好吧,一会儿见。”
刘一民开车,拉着林建功、何蕾和朱倩,一路疾驶,很快就到达双鲤大厦,从北广场进入金色大厅。林建功没有来过双鲤大厦。他虽有耳闻,今日一见,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志远公司的办公楼如此雄伟壮观,豪华堂皇,真是富可敌国!朱倩人头熟,走在前面。保安和服务员见到朱倩,都和她打招呼。一位服务员过来对她说:“朱主任,高董在办公室等你们,请随我来,请上楼。”说完,她给每人安排了一辆智能座椅,帮他们系好安全带,调好去目的地的编码,一路护送他们几个人来到老高的办公室门前。林建功和何蕾每人穿了件风衣,头上戴着旅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紧跟在朱倩身后,俩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红梅已在门前迎候,见了朱倩,红梅对她说:“朱主任,高董已在办公室等候,各位请跟我来吧。”说完走在前面带路。红梅俊俏的面容、高雅的气质再加上高挑的身材,让何蕾自惭形秽。进入办公区,高大宽阔的空间和金碧辉煌的内饰让林建功大开眼界。他后悔了。
心想:应该早点来拜访一下,说不定能和高志远结交成好朋友。如今为一己私利得罪人家在先,遇到灾难又有求人家于后,让我怎么开口呀?红梅把几个人带到休息区,老高热情地迎接朱倩一行。老高和朱倩握握手后,问她:“朱主任,这么早来找我,有何贵干?”朱倩说:“不是我找你,而是林书记想和你单独谈谈。”老高问:“林书记找我谈话,他人呢?”朱倩指着站在身旁的老人说:“这就是林书记。”老高笑了,他说:“朱主任,你真会开玩笑,这位老先生怎么会是林书记呢?”朱倩回过头来看着林建功,意思是叫他讲话。这时,老者摘下墨镜,抬起头对老高说:“高董,真的是我,我就是林建功。”老高虽然在感应器中知悉林建功噩梦醒来后的变故,但真的见了面依然感到吃惊。老高惊讶地问:“你真的是林书记?”林建功再次点头承认。老高说:“林书记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样会变成这个样子。”林建功说:“一言难尽,高董,我想和你单独谈话。”老高让朱倩他们在开放式会客室等待,自己和林建功来到一个隐蔽的会客室。把门关好后,林建功扑通一声跪在老高面前,抱住老高的腿,用颤抖的声音说:“高董,救救我!”老高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林建功扶起来,对他说:“林书记别这样,快起来!有话慢慢说。”林建功慢慢站起身来,随老高一起坐在沙发上。老高说:“林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建功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老高问:“让大夫看过了吗?”林建功说:“看过了,说是一种罕见的早衰症。”老高说:“那得抓紧时间治疗。”林建功说:“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