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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早晨八点一到,双鲤大厦的南广场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鞭炮声。高明对老高说:“先生,今天是志军和海棠结婚的大喜日子。”老高说:“咱们现在过去吧。”高明说:“良才主任是这样安排的:九点钟,你、昊王、玉公主到海螺大厦的二号别墅,充当娘家人。九点半,志军的接亲队伍来叫门迎亲。十点左右,迎亲车队从海螺大厦出发,到林家的老社区去转一圈,拉上亲朋好友,大约十一点半前回到双鲤大厦。参加婚礼的人们直接到九楼餐厅,婚礼在这里举行。仪式由婚庆公司主持,你作为证婚人,要宣读结婚证书,要讲话祝贺,还要送红包表示祝福。吃饭时,你们几位还要向来宾敬酒。”吴为问:“为什么没有安排我参加?”高明说:“你老人家要去,我们还得多送一个红包。”吴为说:“兔崽子,就差我一个?”老高忙说:“这样的琐事,你老人家就不必亲力亲为了。你喝茶、听曲,看人间万象,不是很好吗?”吴为说:“你要这么说还差不多。”高明接着说:“这次是男女双方,两家同时办婚宴,所以就省了回门了。吃过饭,客人们要到新家参观。最后留下志军和海棠的同学朋友闹闹洞房,这个过程就算结束了。”

吴为说:“婚姻是人生大事,应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从这一对年轻人身上,折射出多少人间的悲喜情缘?”老高说:“婚姻应该以爱情为基础,本该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的事情。但是,婚姻也像其他的任何事情一样,是时代的产物。在整个过程中,掺杂了太多的社会因素,承载着功利,承载着世俗和偏见,让爱情打了折扣。”吴为说:“要不是你施以援手,他们两个哪有今天?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被错点了鸳鸯谱,同床异梦,抱憾终生。可惜了爱情这两个字。”老高说:“自古以来,人们就对纯洁的爱情有着不懈的追求。刘兰芝、祝英台、唐婉等刚烈女子向命运抗争,不惜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常常让人扼腕。”吴为问:“海棠为救父卖身,她这样的行为,你怎么看?”老高说:“海棠放弃爱情,牺牲自己是无奈之举。该谴责的是社会的不公,该鞭挞的是郑安。海棠是好姑娘,值得同情。”高明说:“先生,时间到了,我们该过去了。”

老高、天昊、天玉、良才、迎春、高明等一行,九点整准时来到海螺大厦的二号别墅。

这里早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见老高他们到来,海棠和家人都赶忙过来迎接。老高看到化了新娘妆、穿好婚纱的海棠娇艳无比,就对她说:“海棠姑娘,祝你和志军恩爱终生,白头偕老。”海棠的眼泪又出来了,天玉赶忙说:“不哭,不哭,把妆都冲了。”化妆师急忙给海棠拭泪补妆。海棠说:“不知怎么地,见了你们就想哭,真不好意思。”天玉和迎春搀着海棠走到另一个家,准备她们的事情去了。老高又问老杜:“杜师傅,你身体怎么样啊?”老杜说:“高董,我全好了,这两天能吃能喝,精神也好多了。”杜婶说:“高董,全托您的福呀!”老高说:“不必客气,好了就好。”老高又问老林:“林师傅,在这里住得惯吗?”老林说:“高董,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住得惯。不过,等孩子们的事办完了,我和他妈还得回去住。”老高问:“为什么呀?”老林说:“你帮了我们两家这么大的忙。

我们无以为报,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我们有房子住,还有退休金,能自食其力。”老高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常来走走,除了看望亲家,也来看看我们,多讲讲民间的生活情趣,让我们也开开眼。”老林说:“好说,好说!”这时,过来一个人对老高说:

“我是今天的总管,请高董等贵客坐下来喝茶吧。”老高、天昊等刚坐在沙发上,就听有人喊:“来啦!来啦!”只见海棠的同学、小姐妹都跑到门口,把门关上,等着志军叫门迎亲。

志军和他的迎亲队伍冲到二号别墅门口,见铁门紧闭,一帮小伙子齐声喊着:“开门来!”里面的姑娘中有一人说:“志军要唱一首求爱歌才能进来。”外面的几个小伙子给志军出主意,让他唱《老鼠爱大米》,志军说:“这首歌我不熟。”伴郎说:“拣要紧的唱两句就行了。”志军只好从命,他唱道:“我轻声对你说,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我都不放弃……”里面的喊:“声音大点,我们听不见!”志军只好继续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反复唱了三四遍才过关。里面的喊:“把红包拿来,就让你们进来。”外面的伴郎把红包拿在手上,对着猫眼喊:“看,红包都准备好了,快开门吧!”门终于被打开了,迎亲的队伍一拥而进。

志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崭新的一套新郎装穿在身上,更显得青春帅气。他看见老高等人,赶忙过来打招呼。志军对老高说:“高董,谢谢你的光临。”老高开玩笑说:“新郎倌,气色不错啊!”志军笑一笑,又说:“全托您的福!”老高说:“快去忙你的吧!”志军和天昊等人打过招呼后,被娘家的亲戚拦住。海棠的一位阿姨,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刚刚出锅的饺子。阿姨说:“志军,这是专为你包的喜饺,一定要全把它吃了。”志军端过碗来,不由分说,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到嘴里去嚼,刚咬了一口,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家都忍住笑,看志军一个又一个把饺子送进嘴里,眼看五、六个饺子就要吃完了,阿姨问:“志军,生不生?”志军含含混混地说:“生!生!”大家都等他说这句话,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志军终于走进“闺房”,看到身着洁白婚纱的海棠是那样的美丽,他百感交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海棠。这时摄影师过来,给他俩摆姿势,照了一些照片。又有接亲的女眷到处寻找被故意藏起来的新娘子的另一只鞋。找了十几分钟,新娘的鞋终于被找到了。志军亲自给海棠把这只鞋穿在脚上。在亲友们的簇拥下,志军和海棠一起向老杜和杜婶走来。老杜和杜婶也是都换上了新衣服,满心欢喜地并排坐在沙发上,等待女儿、女婿前来辞行。海棠先叫了一声:“爸、妈,”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化妆师紧随其后,安慰着说:“海棠姑娘,忍住眼泪。”边说边用纸巾给海棠拭泪。志军走上前来,给老杜和杜婶分别鞠了一躬,说道:“爸、妈,我们走啦。”老杜鼻子一酸,眼泪也不由得落下来。杜婶擦了擦眼泪对老杜说:“他爸,你得说几句嘱咐的话,啊!”老杜擦了擦眼泪对海棠说:“孩子,你长大了,成家了。以后要懂事,要孝敬公婆,和志军互敬互爱一心过日子,有空了,经常回来看看我们。”海棠流着泪说:“爸、妈,你们把我养大成人,你们辛苦了。今后我和志军一定好好过日子,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老杜又对志军说:“你是个好孩子,懂事、能干。海棠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倔犟,你要包容她,让她一点。”志军说:“爸,你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海棠,一辈子对她好!”眼看杜婶已哭成一团,海棠也流泪不止。总管审时度势,赶紧叫志军和海棠向杜家二老鞠躬告辞。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志军抱起海棠向别墅外跑去。

这一刻,是多么美好的人间景象啊!在蓝天白云下,两个年轻人的身体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们沐浴着爱的春风,享受着幸福的情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老高他们的情绪也被欢快的气氛所感染,看着志军和海棠渐渐离去的身影,他和天昊、天玉等轻轻地鼓起掌来。一对新人上车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老高看看时间,才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就对天昊、天玉说:“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回办公室去等吧。”这时,良才说:“先生,郑安求见。”老高问:“他在哪儿?”良才说:

“就在楼下。”老高问:“他来干什么?”良才说:“良心发现,有忏悔之意。”老高说:

“那我去会会他,看他怎么讲。”见老高和良才来到楼下,郑安从他的奔驰350车里钻出来。他一身名牌服饰,保持着和身份相附的风度和矜持。老高和他握握手,然后问他:“郑董来此有何贵干?”郑安说:“我想见海棠一面。”老高说:“今天是海棠姑娘结婚的大喜日子,请你自重,不要来打扰她。”郑安说:“高董,你误会了,我来是想和她说两件事,没有别的意思。”老高说:“能跟我说说吗?”郑安犹豫片刻,对老高说:“跟你说也行。第一,我想把原先属于她的三样东西,就是车、房的钥匙和两百万的银行卡送给她做结婚礼物;第二,就是想请她继续留在公司工作,我任命她为龙城项目销售部经理。”老高说:“郑董,恕我直言,她不会要你的礼物,也不会继续为你工作。因为她父亲的病好了。”郑安说:“高董,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实意的。这两天我深刻反思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和你相比,真是汗颜。从今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每年拿企业利润的10%帮贫济困,回报社会。在海棠这个问题上,我乘人之危,很不道德。为弥补过失,我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听凭海棠发落。是用、是捐听她一句话。另外,海棠上任后,我就离开龙城,不再回来。企业全权交给她打理。成与不成,我想听海棠亲口对我说一声。”老高说:“东西你拿回去,话我给你带到。并保证让海棠给你回电话。”郑安说:“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再会!”老高说:“再会。”

看着郑安的车驶离了南广场,天昊对老高说:“先生,看来郑安真是回心转意了”。天玉说:“此一时,他良心发现,忏悔一番。彼一时,旧病复发也未可知?”老高说:“人是社会的主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哪怕有一点进步,我们也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社会良好风尚的形成,有赖于千千万万个郑安的觉醒。”天昊问:“商人把企业利益最大化,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有错吗?”老高说:“就商言商,没错。”天昊问:“商人把成败得失的唯一标准定为是否拥金钱,有错吗?”老高说:“也没错。”天昊问:“商人用钱去交换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这有错吗?”老高说:“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比如爱情。”天昊说:“金钱具有强大的魔力,林书记放弃天良去追求它;郑安放弃道德去追求它;海棠放弃爱情去追求它。人间多少悲喜剧都是它在从中做崇。”老高说:“昊王,你看到世人为追求几张钞票而不择手段,认为他们可笑之极。其实这都是社会不公造成的。只有当社会能提供这样一个环境:所有的人都一律平等,占有同样的物质财富,享有同样的生活条件,金钱不再是衡量人们贫富贵贱的标准。只有到那时,金钱的魔力才会消散。”天玉说:“人的一生,真的很可怜,被功名利禄等欲望驱使着,奋斗呀!争夺呀!最终什么也带不走。可悲的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周而复始地走同一条路,做同一件事,乐此不疲。”老高说:“但愿通过我们的努力,能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思想和行为。”

这时,良才对老高讲:“先生,又有人求见。”老高问:“是谁?”良才说:“是李宝根一家三口,在北广场跪拜求见,谁劝也不起来,说是非要见你不可。”老高问:“他又是为什么?”良才说:“见了你就知道了。”老高说:“那咱们快点过去吧。”良才从南广场车库内,迅速调动一辆白车,拉着老高、天昊、天玉一同来到北广场。

车子快速来到北广场,在李宝根一家三口面前紧急制动,停了下来。老高从车上下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李宝根。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蓬头垢面,上身穿一件黑色皮衣,皮衣的边角处已磨得发白,下面穿一条蓝色的裤子,由于长时间不洗,已变成黑灰色,一双黑皮鞋,底漏帮折,破旧不堪,仍牢牢地套在他的脚上。老高看了有些不忍,赶忙上前要把他搀扶起来。良才告诉李宝根:“这就是我们高董,你快起来吧!”李宝根听说是老高,俯下身去,让老婆和儿子一同向老高磕了三个响头。李宝根对老高说:“恩人,你慷慨解囊,救了我们全家,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磕头了!”老高好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对他说:“老李,你这是干什么?”李宝根和家人都被扶起来,他含着眼泪对老高说:“高董,要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一家都得死。”看着李宝根疲惫的神情,老高说:“老李,你们随我进去,先吃点东西,然后再说不迟。”不由分说,老高拉着李宝根就往大厦里面走。天玉和良才也招呼李宝根的老婆和儿子一同进来。在一个绿岛服务区,老高吩咐服务员给李宝根一家泡了三大碗方便面。也许实在是太饿了,李宝根一家三口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东西,李宝根明显地精神了许多。老高问他:“你的事处理完了吗?”李宝根说:“处理完了,欠薪都给到了民工手中。”老高说:“你找我有事吗?”李宝根说:“我就是想当面谢你,没有其他的事。”老高说:“今后打算怎么办?”李宝根说:“我这人没本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当个小包工头,挣个人头费。没想到碰到开发商卷款外逃,可把我坑苦了。”这时,有服务员送来茶水,李宝根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嘴唇,继续说道:“年前,为了支付民工工资,我把家里的房子、汽车都卖了,凑了四五十万先给了大家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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