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望着你的时候,就会觉得你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爱你爱了那么久,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你总是对关于自己的事绝口不提,让她觉得你的心离她很远很远,够也够不着。虽然你就在她的身边。
她说她爱你爱得好辛苦,所以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都成了她痛苦的根源,无时不思,无刻不想,连梦里也不得安生,她的脑海里装满了你的影子,挥之不去。想你的时候,两只手疯狂拍打自己的头,却无法摆脱对你思念的苦。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很痛很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夹杂着她的抽泣。那是一种感情的宣泄,那止不住的泪水就像对你的爱如滔滔江水般破堤而出。每一滴泪都是爱的宣言。
我的眼睛里永远有你
◎文/冰蓝
当我陷在黑暗里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能拥有你,还能用手指轻轻划过你的脸;可是当我睁开眼睛,能够看清一切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你的脸,那张我用手轻轻抚摸过的年轻的脸……
“婷然!”
陷在熟悉的来苏水味儿里,我知道这是医院,是不断给我妈妈承诺的地方。他们的承诺并不会给我带来多少好运,妈妈却带着一种信念,领着我东奔西走,不放弃任何希望。婷然就是我的名字,妈妈说这个名字很美,看上去那么像我,安安静静的,让人心疼。
医院里有很多人夸我长得漂亮,虽然我不知道长得漂亮该是什么样子,不过也许像妈妈,我摸过妈妈的脸,和我的差不多。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在医院小花园的走廊上跌倒了。
“你没事儿吧?”一个男孩的声音很柔和地向我耳边飘来,听着有止痛药的功效,膝盖的疼痛略有减缓,我轻轻地向声音的方向笑了笑,算是表示我的谢意。从他那里散发过来和医院里同样的来苏水味儿,想来他在医院里也呆了不少时日了。后来的谈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总会有一种默契发生在两个人身上,那走廊上长长的椅子,总是坐着我们两个。一开始的刻意相逢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相知的表达方式。我们坐得很近,我感觉他的声音绕过来荡过去,絮絮地,轻音乐一般,却总是没有气力,轻飘飘的,像棉花。
认识这么久,我只知道他叫小伟。我能猜到他一定也是病人,坐在那里娓娓地和我说着他的故事。他说他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那里有他的童年。他说那里有清亮的总是游动着鱼的河流,有高而深邃的蓝色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金黄的油菜花地。
他说金黄的油菜花的时候,我问他:“金黄的油菜花是什么样的?”其实他说的清亮的河和蓝色的天空我也没有见过,可是,我忽然对金黄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想了一下,说:“冬天里晒太阳的感觉你知道吗?”我笑了,我第一次觉得我能那么准确地把握一种颜色。他沉默了好久,然后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婷然,你知道白色是什么样子吗?”我摇了摇头,“那是一种很纯洁很淡然的感觉,有点像你,那是天使的颜色。”那个下午,他开始给我描述所有的颜色,用所有我能感觉到的东西来形容。
于是,我知道金黄色就是和阳光一样温暖的东西,所以见到金黄色的油菜花地时,人们也会有温暖的感觉。蓝色很高很高地挂在天上,很沉静,很悠远。
“是吗?”我惊叹着这个世界的丰富。“你什么时候看不见的?”小伟问。“我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妈妈说只要有新鲜的眼角膜移植给我,我就能看见东西了,所以我大概要一直在这里等着了。”我慢慢地走到花园里,摘下一朵花回到长椅上,问小伟这朵花是什么颜色,小伟说是淡淡的粉红色,就像平时喝的草莓奶昔。“小伟,你说我会有看得见的一天吗?”他不说话,我看不见他,只是感觉着他还坐在我面前。他的呼吸在充满药味的院子中央游荡,像温暖的风。
“没关系,”我低头闻着花香,“至少我还可以闻到花的香气,你怎么了?别为我难过,好吗?”我摸索着他的方向,半天没有说话的他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说:“你可以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轻,但是很坚定,那一刻我觉得就算以后看不到东西,我也是满足的。
当妈妈告诉我医院终于有了眼角膜可以移植的时候,我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心里却依旧淡淡的,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
“小伟,我……我能在做手术前摸摸你的脸吗?那样我可以想象着你的样子进手术室,那样也许我就不害怕了。”我辨着他的方向。
风轻轻穿过走廊,他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的手冰得他打了个冷颤。“凉到你了吧?”我不好意思地问,我感觉到他的嘴解向脸的两边弯了弯,他笑了,“没关系。”
他大概很瘦,颧骨很高,鼻梁也高,很直。眉毛是粗的,生得杂,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地扫过我的手指。额头很光滑,应该是年轻的男孩,嘴唇紧抿着,也许因为太瘦,可以感觉到唇边的纹路。
“婷然,你的眼睛能看到东西的时候,会永远记得小伟吗?”“当然会啊,能看见的时候,除了妈妈,最想看看你的样子……你怎么问这个问题?你要出院了?”“不是,随便说说的,手术前别紧张哦。好了,回去休息吧。”小伟像兄长似的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但终于还是被更强烈的兴奋和害怕压得无影无踪。
纱布一圈圈解下来,我能听见我的心“怦怦”跳着。医生鼓励我睁开眼睛,我却还是紧闭着,害怕希望过后仍是失望。医生轻轻地笑着,开导着我,那温和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小伟,我急切地想看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其实当时房间里的百叶窗都已关上,光线不是很强烈,可我还是感到一阵头晕,赶快又闭上了眼睛。可是这些光线是多么地吸引我,压住了我强烈的恐惧,我忍不住再次睁开了双眼,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好多影子围在四周,渐渐地变得清晰。
先是一张妇人的脸,喜极而泣的样子,满眼的关切。我知道这一定是我妈妈,我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终于看到17年的关怀来自哪里。妈妈紧紧地拥住我,一句话也不说,反反复复地抚摸着我的头,最后竟控制不住呜咽起来,辛酸和喜悦夹杂着进发出的泪滴滚烫地渗透着我的衣服。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心里一惊,一转头,那份难掩的失望堵在心里,紧紧地压住喉咙,我不得不紧紧咬住嘴唇。这不是小伟,这个医生长得那样富态。我把手抬起来在眼前晃了晃,似乎在上面看见了小伟的脸,于是狠狠咬住了手指。
百叶窗打开的时候,阳光毫无顾忌地挤进房间,我眯起眼睛,终于看到了温暖的颜色,不由好奇油菜花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跑到了窗前,贪婪地让眼光四处扫射,我看见粉红色的花,穿白褂的医生、护士,穿着条纹服的病人,绿草地,还有那条长廊。我猛地一回头,“小伟呢?我要见小伟,妈妈。”妈妈一句话也没有说,旁边的一个女人却呜呜大哭起来,从我的眼睛能看见东西开始,这个女人就坐在旁边的人群里看着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
“这是小伟的妈妈,小伟的眼角膜现在就在你的眼睛上。”那个妇人哭得更厉害了,“那……那小……小伟呢?”我的心忽然被一种战栗紧紧地攥着,无法保持话语的连贯。
那盒录影带开始播放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给了一份独属于我的空间。
那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开始出现在屏幕上,很祥和。我的心一阵莫名的激动,忍不住跑到屏幕前闭上眼睛用手去摸,无棱无角,光滑一片。
“婷然,等你看到这些的时候,也许我已不在人世了,其实我一直很消沉,就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医院的诊断书也到了,绝症,我是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于是,我每天在花园里游荡,看着万物生机勃勃,感受锥心的痛。”
“直到那天,你的沉静打动了我,一个失明的人处事那样地淡然。最重要的是,从那天开始,我觉得我不再仅仅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人,我可以把我会的一切教给你,教你认颜色。看你满足的样子,我的心也慢慢平静,很多事情是注定的,也许我属于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太短了,可是最后的时刻还是有人和我分享,我感到欣慰了。”
“当我决定移植眼角膜给你的时候,我妈妈是不同意的,说那样死得太不完整。她伤心地哭了好久,我对她说其实那就像是我的重生,她可以看到我的眼睛在另一个人脸上闪耀,也许偶尔可以找到熟悉的目光。而且眼角膜对于你是重生,我带着它就是死亡,没有意义。看到这儿你别哭,你如果哭,打湿的可是我的眼睛。”
说到这儿,小伟笑了笑,那张瘦瘦的脸,嘴唇边果然有纹路。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我不想打扰小伟说话。
“记住我的样子了吗?我记住了你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你这张脸会像天使一样带我去天堂的。复明后见不到我不要难过,我很幸福,真的。”
电视上雪花点“哗哗”闪着,妈妈和小伟的妈妈走了进来。
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地跪在了小伟的妈妈面前:“妈妈,从今以后让我有两个妈妈吧,我有小伟的眼睛,小伟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小伟的妈妈扶起我,带着泪笑了:“是啊,这双眼睛多像小伟,好孩子。”我开始慢慢回顾所有和小伟走过的地方:长椅上,我好像看见小伟清瘦的身影闪过,那草莓奶昔似的花开得正艳,粉红粉红的。
我还是习惯闭上眼睛回忆小伟的样子,似乎还可以摸到他光洁的额,高高的颧骨和鼻梁,长长的睫毛和紧闭的嘴唇。
录影带我不敢看第二遍,那张脸渐渐模糊……
放手,也是一种爱
◎文/feliciazy
原来,遗忘也是一种祝福,转身也是一种深爱。他孤独一人在不同的城市辗转流浪,拿出最珍贵的青春岁月,只为延续这段只剩下一个人的初恋……
18岁那年,她恋爱了,在大学校园里挎着那个男孩的手,笑靥如花。同学们碰见,当面就表示羡慕:“你男友真帅啊,真是天生的一对儿!”男孩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腼腆地低了头。
男孩的确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但是她更喜欢他的这份青涩,透着一股纯纯的爱。
三年后,她即将毕业,带着男孩回到县城的老家,面见父母。
谁知道,父母问明男孩情况,面色立刻变得阴冷。男孩临走时,她的父亲说:“请把你提的东西也带走,我们不需要。”
男孩面红耳赤地说:“伯父,您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您女儿的!”父亲冷笑着反问:“你只是个做点心的,我女儿是大学生,你能给她幸福吗?”
平生第一次,她居然大声呵斥父亲:“爸爸怎么这么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挨了重重一个耳光,脸肿得老高。父亲瞪着她:“这是我第一次打你,但如果你不听话……在他和我们之间,只能做一个选择!”母亲则眼泪涟涟,苦苦相劝。
最后,女孩哭着送男孩回了旅馆。
回到家后,她明确表示不愿意放弃这段恋情,甚至绝食反抗。父母把房子锁了,她就从窗户里爬到隔壁阿姨家,偷跑出来,去小旅馆找他。他仔细看她,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红肿的指印,忍不住落下泪来,半天说不出话。
当年,他们是在校园附近的西饼屋认识的。她爱吃巧克力棒和草莓蛋糕,爱穿白裙子,爱笑,和店里的人很快就熟了。他是店里有名的点心师,看见她就会脸红。
有一天,店里人很少,他现场制作了蛋挞,在上面放上一颗葡萄干,特意推荐给她,轻声地说:“这是公主蛋挞,我觉得很适合你。”她瞟一眼他,他脸红得像水蜜桃,她吃了一口蛋挞,香甜可口,温暖四溢,一直甜到心扉——这就是初恋的滋味吗?
镶有葡萄干的公主蛋挞一直是她三年的专属,甜蜜了她整整三年。现在,痛苦也来得惊天动地。一向孝顺的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父母以泪洗面,日渐憔悴,每每说起就抽噎个不停,却仍握住他的手:“没关系的,我们还是要在一起!”
当她第六次偷跑出来去旅馆,服务员却交给她一个小小的纸叠千纸鹤,说那个男生已经退房走了。
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那段日子,她几乎天天失眠。当她终于拿到路费去省城的西饼屋找他,他已经辞职走了。她几乎夜夜哭泣。再后来,她终于消退了对他怯懦的痛恨与绵绵的思念,和公司里收入丰厚的部门经理谈恋爱了;再后来,她嫁人生子,周末坐在自家的小车里一家人去郊游赏花。
岁月明媚,生活圆满。初恋,只剩一道淡淡的痕,唯有那只纸鹤,她仍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已过6年,她倒腾旧物,忽然看见那只千纸鹤,有点怅惘,竟不自觉地拆开,犹如拆开自己一度无解的心事。
里面却是有字的,密密麻麻,写得缓慢细致:“希望一辈子让你做我幸福的蛋挞公主,但带给你的却是痛苦。你每次来都会更瘦,我心疼死了。那三个月我私自找过你的父母很多次,苦苦哀求,毫无结果。不忍让你如此挣扎矛盾,我只有先行退出,让你彻底忘了我,才有空白填补新的幸福……”钢笔字迹是模糊的,有他的眼泪。
她想起父母当年说,他从不争取,一走了之,算什么男人?
现在说这些再没有用,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给母亲打了电话:“他当初找过你们很多次吗?到底谁在说谎?”母亲沉默了很久,居然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他还真是痴情的孩子。”
他的确无数次地找过她的父母。最后一次的情形,她的母亲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