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爷爷实在兴奋,喋喋不休说着它吃人的经历、各种人族的不同滋味。重华不敢再答话,他已觉有些气闷。龟息之时说话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与在水中不同。
不进气能维持多久,重华实在不知,想来不会太长。他并不想知道答案,因为知道答案之时,便是身死之际。
然树爷爷的话实在太多了,让重华知晓它的肚子并非坚不可摧。重华没有铁头,但有铁拳;铁头在树内施展不开,铁拳亦然。
但重华有肚中的“小娃”,心里叫道:“小娃,快去我右拳上!”他早已知晓,“小娃”毕竟是他的“亲生娃”,还是听他吩咐的。
果然,“小娃”自肚中游出,自背脊而上,不多时便布满了右拳。
重华转动右拳。他的右拳贴在大腿侧,大腿被磨破,火辣辣地痛。忙又暗想:“再去些小娃到我右大腿。”
待右腿小娃就位,右拳的小娃却渐渐回游。重华忙再吩咐:“别走,就留在右拳。”小娃停住,重华转动右拳,右腿仍有些痛,那是方才的旧伤。
转了数下,树爷爷惊呼一声:“你那拳头怎比石头还硬?!”
很快,右拳处已被重华转松了一圈,树爷爷哼哼唧唧,显然是觉得痛了。
重华的铁拳仍无法施展,但他有石琳所说的“金刚指”!他勉力伸直右手食指,狠劲一点。
只听“哎哟”一声,树爷爷惨叫道:“快住手!”重华道:“放我出去,便不戳你。”树爷爷不语。它恨不得将重华放出去,但它不能:肚中人不消化,它无法再裂开树洞。
重华再使劲一点,叫声“戳你娘!”传来石板碎裂之声。树爷爷惨呼道:“娃子爷爷饶命啊!”
重华停指,见树洞仍未开,便一气连戳数击,声声“戳你娘”!树爷爷的惨呼渐渐低落。
待第十指点出,重华忽觉指前一空,人随之往前栽倒,不由自主伸手一撑,赶在倒地前撑在地面。
眼前已大亮,身体出了大树;回头看时,两条腿尚嵌在树中。他忙试拔右脚,毫无阻碍便拔了出来,好似压根不在树中。再将左腿拔出,立起身来。
再看那树,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重华想想,伸右手食指在树干上轻轻一按,手指未能伸入树内。他忽一愣:除指甲外,右手食指竟变成了淡绿色。
虽手指并无不适之感,重华仍有些担忧,忙唤道:“树爷爷!”树爷爷并未应声,却从身后传来“咚咚”的声响。他忙转身看去,见树林中行来三人。既然是人,便没甚可怕的,重华放下心来。
三人走得飞快,片刻后便来至重华身前。这三“人”均身高过丈,全身漆黑覆长毛,两眼闪闪发亮;无嘴,鼻下似悬了张猪耳;双腿反生,脚跟在前、脚趾在后。
重华刚想招呼一声,一人却不由分说,便将他紧紧抱入怀中。重华只够到那人肚脐,仰头问道:“你做甚?”
却见那人的猪耳往上一甩,覆住额眼;并不答话,只嘿嘿傻笑,露出一张血盆大嘴来,利牙森森。那猪耳似的物事竟是上嘴唇。再看另两人,也如此这般嘿嘿傻笑不语。
重华暗道“不好”,幸好“小娃”仍留在手上未退,便欲在那人腿上“戳你娘”。指未动,忽听几声唧唧喳喳,随之“嗖”的一声,继而“噗”、“啊”两声。
那人猛地松开重华,跺脚怪叫起来。原来是一双重明鸟飞回,竟一箭命中,将那人的上嘴唇钉在额上。四个瞳子果不是白生的!
重明鸟兴奋不已,叫道:“拿箭来!”重华忙抽出一支箭矢丢去。担后接住,两鸟再接再厉,弯弓搭箭射向另一人,正中小腹,“扑哧”一声,鲜血迸出。
重华不由自主一缩头,暗叫:“好险!”
小腹中箭之人也不拔箭,转身便跑;另一人则奔至额前中箭、双眼无法视物那人身旁,拉着他跑。
重明鸟再叫:“拿箭来!”重华再取一箭扔去,担后接住,两鸟再张弓搭箭,怎奈那三人已窜入林中。担前喝声“追”,两鸟保持着张弓搭箭之势,一同展翅衔尾追去,便如一鸟四翅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重华自然须得跟上。
那三人在林中奔行如飞,重华使出浑身解数,方未被甩掉。两鸟须避让林中枝叶,保持张弓搭箭姿势,亦飞不快。重华道:“罢了,莫追了!”两鸟齐道:“好容易来了活箭靶子,怎能不追?”
追出一程,腹部中箭之人跑在最前,另两人紧随,重华与重明鸟则落后十数丈。最前之人忽“啊”一声惨叫,仆倒不起。他身后两人啊啊呀呀叫着,甚是悲戚,绕过那人继续奔逃。
重华追至倒地之人身前,见他旁边有一株灌木,枝密叶稀,树枝上满是乳白色液体。鲜血自那人小腹汩汩流至地面,流向那灌木根部。重华心下大骇:这树吃血?连箭亦不敢取出,绕过那树前行。
再追不多时,来至林中小片空地。空地中央有株大树,三丈来高,枝茂无叶。树枝均从树顶垂下坠地,就像一人梳了一头长辫。
那两人刚奔至大树旁,重华与两鸟便从林中来至空地边。见再无枝叶阻碍,担后松弦放箭,“嗖”一声射去。稍偏了些,正中那大树树干。担前喜鸣道:“又中了!”担后叫道:“可我想射那人!”
那大树忽地一抖,满树枝条无风乱舞。那额前中箭之人不巧被缠住,不由哇哇大叫,拼命挣扎。树枝上忽涌出绿色的汁液,那人叫声嘎然而止。他身旁之人想是见势不妙,松了他手臂,往前狂奔。
重华这才看见,那大树上、数根旁,竟有数十根白森森的骨头,还有两个骷髅头。
再看被树缠住那人,竟渐渐干瘪下去,不一会便只剩下一身白骨和一枝长箭。
担前叫道:“哇,这树吃肉!——重华,快去将那两箭拔下!”重华气道:“我可不想被它吃了!——莫追了,这处的树木太古怪!”担前叫道:“怕甚,飞高点莫碰它便是。再拿枝箭来!”重华无奈,再取一箭扔给二鸟。
这一耽搁,却不见了那人踪影。两鸟飞高扫视,叫道:“看你往哪跑!”各抓弓箭往右前飞去,重华忙紧紧跟上。
追了半晌,忽听数声怪叫。重华叫道:“担前、担后小心!”两鸟不睬,继续前飞。重华无奈,迈步急追。
很快便来至一片林中草地,见那人正与两兽激战。一兽远观似蟾蜍,足有一人大小;另一兽若缩小百倍,便似蜥蜴,长尾、无毛而覆鳞甲、四肢粗短。
那人全身斑斑驳驳,脚下踉跄;两兽则不时自嘴中喷射黑汁。那人每被黑汁射中,便会惨叫一声,中汁处眼见变得腐烂。两兽所喷之汁想来是剧毒之物。
见两鸟又要上前张弓搭箭,重华忙叫道:“离远些,那汁液有毒!”担前叫道:“哪来两个丑家伙,抢我们的箭靶子!”
眼见那人便要不支,两兽忽抛下他不理,往前奔跃而去。重华正自不解,两鸟哪管这许多,松弦放箭,“嗖”地射出,正中草地!箭虽未中,那人却“噗通”倒地不起。两鸟对视一眼,目露惑色。
重华忽闻一股臭味传来,忙扭头看去,见不远处林中蹦蹦跳跳出来一只小兽,竟是尾朝天、头冲地倒跃而出。模样像只小猫,棕色毛发,长尾竖起,两后肢粗短、两前肢细长,皆悬空,眼睛下生着三根小棍子似的物事,成品字形,正一蹦一跳。
担前叫道:“这是甚怪物?真臭啊!”随着那物行近,臭味愈来愈浓,叫人不堪忍受。
重华醒悟过来,叫道:“快跑!”追着那巨蟾与巨蜥而去,两鸟亦展翅跟上。那后来的小兽奔跃不快,重华便觉臭味渐淡。再看前方两兽,正跃入一片紫色草苔之中。
重华正要跟入,忽觉眼前一花,那两兽竟不见了踪影。他忙刹住脚步,睁大眼细细察看,那片紫色草苔镶嵌于绿色草地中,叫人神清气爽;然那两兽已消失无踪,便似从未进过那块草苔一般。
“莫非是我眼花了?”重华惊疑不定,“莫非那两兽藏在草中?可那草甚是低矮,怎藏得下?”
此时臭味又渐浓,重华不敢再迟疑,叫道:“去往右侧林中!”两鸟也发觉两兽莫名无踪之异象,便随着重华进了林中。
一人两鸟奔逃一阵,那臭味再不可闻,遂放缓下来。重华心有余悸,叫道:“这林子太古怪,须得想个法子才是!”
两鸟叫道:“谁叫你不长双翅膀?若是柏翳,便可跟着我们一同飞行,哪用靠两条腿赶路!”
重华脑中忽灵光一闪,叫道:“我们去海边,从海里走!”他不是鸟,却是条鱼!
辨了方向,一人两鸟往北行去。重华小心翼翼,但凡见到奇形怪色的花草树木便远远躲开,倒也无惊无险。
两日后,两鸟叫道:“很快便到海边了!”重华见前方有棵大树形状寻常,便奔那树而去,欲爬上树巅看看离海尚有多远。
孰料那树一晃悠,忽掉下一张白色大网,兜头向重华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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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巨人:一名枭阳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其初得人,喜笑,则唇上覆额,移时而后食之。
见血封喉树:灌木,枝上满覆毒液,若与****伤口接触,可致其猝死。
食人奠柏:无叶,枝条自树顶垂下,可绑缚****,分泌毒液,消融血肉。
鼻行兽:生三鼻,以鼻倒立行走。鼻可放巨臭,致****昏迷。
食人紫苔:紫色草苔,遇****踏入,可将其瞬间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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