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他心里所想并非玄尊帝心里所猜测的那样,这一次,他的担忧和欣喜全因为另一个女人,一个他只见过三次面的女人。
一诺出了‘寄畅阁’来到兰姨所住的客院厢房,院子里安静的仿若无人。
看到一诺,细心的兰姨便发现了她略显得有些红肿的双眼,但她却是什么也没问,默默的记在心里,紧接着便出了客院。
“辉叔,兰姨是怎么了?你们吵架啦?”见兰姨见到她后一声不吭的离开,她还以为兰姨夫妇是吵架了呢。
“没有的事儿,你别瞎猜,你兰姨许是有事儿需要离开一下,没关系,你别担心,她一会儿准回来。”辉叔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双眸,安抚道。
就在一诺询问辉叔伤情的时候,兰姨果然回来了,只是她回来时与她离开时并无不同,因此,一诺想,或许兰姨离开的原因正如辉叔所说那般,是以,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兰姨一进门,也不管她和辉叔是否还在谈话,搬过一张凳子便放在了一诺面前。
然后一言不发的,双手按住一诺的头,不让其乱动。
一诺一愣!什么状况?兰姨这样是为哪般?
她倒也不担心兰姨会对她做什么,兀自坐着,随兰姨摆布。
只见兰姨将双手搓了搓,然后伸出手,以食指指尖分四点,在她眼部四周按压着。
触及到兰姨那温暖的指尖,一诺终于明白了,兰姨方才搓手的原因,原来,她是担心自己手凉会冰到到。
为她按压眼部定是看她双眼红肿吧。
思及此,昨晚才刚刚立誓以后不再哭泣的一诺,刹时眼泪蓄满了眼眶。
“兰姨,谢谢你!”眨巴着大眼,眼里的泪水还是没能如她所愿的被逼回,反而顺着哗哗的落了下来。
“傻丫头,谢什么,先且抛开我们的关系不说,你可还是我们夫妇的大恩人。怎么?昨天的事情很棘手吗?以至于让你一宿睡不安稳,导致今日眼睛浮肿,别乱动,让兰姨给你按按,一会儿午后还要见人呢。”她昨夜哭过,这种事情又怎能瞒得过兰姨的眼睛。
她之所以不说穿,一是怕一诺难堪,二来也是怕再次触及她的伤痛。
“没事儿,那件事情涉及那位齐郡王,处理起理难免有些难处,不过不要紧,还有戚大人呢,我相信戚大人是个好官。”一诺轻轻的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冲兰姨感激的一笑。
她双眼红肿,原因何在,不论是辉叔还是兰姨,相信在她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他们便看出了端倪。
可是,他们不去追问,便是给了她最大的空间和最大的信任。
“嗯,不要担心,我和你兰姨流落在这京都也许久了,京都在戚大人的管制下,不论是民风还是其它都很不错。平时,总是听人传颂戚大人的正直,不畏强权,相信这次戚大人也不会因为案件涉及齐郡王而营私舞弊的。”靠在床头,辉叔也加入到安抚一诺的队伍中来。
一个小小的齐郡王而已,有那么可怕吗?哪怕是这三国的帝王,在他墨锦辉的眼里与常人又有何异。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齐郡王会耍出什么花招,若他不来招惹一诺,倒也罢了,若他真胆敢前来,那么……
“感觉好些了吗?”按压了许久,看着一诺已是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双眼,一幅陶醉的样子,兰姨不禁打趣问道。
“嗯,兰姨手法真好,谢谢兰姨!”一诺闭着双眼谢道。
“嘴甜的丫头,这与手法有何关系,你自己也是会的,只是,你呀,就是对自己的事情不够上心罢了。”
“小诺,你兰姨给你的那本秘笈你都记住了,可是,你有没有试着按书上的配方炼过药?”别人的保护对小诺来说都只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只有她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才不至于受到伤害。
“当然,我可没偷懒哦,前些天,我与兰姨天天早出晚归的,这附近的山头和药铺可都被我们翻遍了,凡是能找到的,在秘笈上出现过的药草都被我们搜罗进了‘寄畅园’,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将军府的银子被我折腾了不少。”真是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一提到银子,一诺的情绪怎么着也提不起来。
不行,她要赚钱,在这个拼权拼势拼银子的时空,要想在她未回去之前能好好的活着,她必须先得自己赚钱才行。
将军府的,怎么说都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太过拘束,只有自己挣的,她才能用的随心所欲。
上完早朝,皇甫煜熠无精打采的走在御花园中,脑子里一片混沌。
还好,今日父皇并不曾留他下来说话,否则,他还真担心自己不在状态从而在说话时出现差错。
已经是巳时了,再过几个时辰,案子便要升堂开审了。今早,齐郡王以身体抱恙告假没有早朝。
难道那老家伙趁机在密谋着什么?齐力的案子,一诺才是关键所在,他会不会在一诺前往顺天府的路上向她下手?
一夜无眠,心烦意乱,种种状况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此时的他一心只想着齐郡王会不会对一诺不利,这一刻,他忘了,他担忧的那人原本是他最不喜欢一直提防着的人。
他不是一直怀疑她接近潇予目的不纯吗?若是此次齐郡王真有什么动作的话,能借他的手除去一诺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想她遭受不测。
为何?许是因为潇予,再则,他虽不喜她,但却从未要过她姓命,只要她能远离潇予就好。
他不想去深究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皇兄,走那么快,急着去哪儿?”就在皇甫煜熠心急如焚的拔腿便欲往宫门而去时,睿王皇甫煜睿的声音至后传了过来。
“哦,是睿啊,没想去哪儿,想回东宫罢了。”直到听见煜睿的声音,皇甫煜熠才重省自我。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能心烦意乱,失了分寸?
对于一国之储君来说,任何人都能有有情绪的时候,可是他皇甫煜熠却是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利。
如此深宫,他怎能心不在焉,就连煜睿的出现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是吗?我还以为皇兄这是打算出宫,还想着要与皇兄同行呢?”回东宫?哥哥,您还真是会睁开眼睛说瞎话,这是要去东宫的方向吗?东宫可是与你欲走的方向恰恰相反。
“睿,琪儿最近还好吗?许久不见她入宫了。”心中有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兄弟,只好借靖琪来扯开话题。
“琪儿很好,瑶儿也很好,皇兄放心便是,睿王府与哲亲王府比邻而居,兄弟我自会照顾周全,皇兄安心协助父皇处理国事就好。”皇兄,你还要将心事闷在心里吗?有解不开的结,为何不与兄弟聊聊,难道随着时间的迁徙,咱们兄弟之间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秉烛夜谈了吗?
思及此,皇甫煜睿心中难免酸涩,天家无父子,更无手足,难道,就连他与皇兄之间也要变得生疏吗?
“睿,去东宫坐坐吧,为兄有些事情想与你谈谈。”就在皇甫煜睿心中酸楚时,皇甫煜熠开口相邀。
“好啊,咱们快走吧,许久不曾与皇兄交心,还真有些想得慌。”看来,是他误会皇兄了,皇兄还是一如往昔。
一诺陪着辉叔和兰姨用过早膳后,又与他们谈了许久,她更是将自己心里对未来的打算也一并与辉叔夫妇提了提。
辉叔和兰姨对她的打算当然是十分赞同的,因为,随着辉叔的小腿日渐康复,离他们离开将军府的日子自是越来越近。
哪怕今日一诺不提及此事,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向一诺辞行,此刻既然一诺提出这种想法,那么是不是表示着,他们离开将军府仍能与一诺住在一起了?
“小诺,离开将军府后,你对未来如何安排?”辉叔看一诺提出离开将军府时眼里那抹不舍,还有一丝踌躇。
“其实,不论离不离开将军府,我对未来也早已有了安排,我不可能永远依仗着将军府,必须得自力更生。只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无论做什么总是少不得用到银两,可是,我现在……难道连自己要独立最终也要依靠将军府吗?”不,她不想什么事儿都依靠将军府,她知道,不论她想做什么,秦大哥都会竭尽全力的支持她,可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能那样。
“小诺,其实我……”
“辉叔,兰姨,你们无需为我担心,船到桥头自然行,会有办法的,我先走了,升堂的时间快到了,我答应了戚大人和刘铁匠的事情必须得说到做到。”一诺嘻笑着与辉叔夫妇告别,从她嘴角勾起的那一刻起,好似她脸上先前的愁云根本就不复存在似的。
“去吧,路上多注意安全,小诺,这个给你,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叮嘱着,兰姨已是从自己广袖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向一诺。
“这是什么好东西?”
“你且拿着,防身用,小诺,此事关系到齐郡王,想必这一路定不会太平,你自己多注意些。”
齐郡王的为人或许一诺不曾见识过,但兰姨夫妇倒是听说了不少,从他家嫡长女涵玉郡主起,一桩桩一件件,她们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
今日一诺顺天府之行,肯定不会太平,若不是担心暴露身份,他们定是会安排人将一诺保护的妥妥的。
可是,不行,向一诺坦白身份,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谢谢兰姨,你们别担心我,放心吧,我多少会些拳脚功夫,一般人可奈何不了我。”俏皮的巧笑倩兮,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她已如蝴蝶般翩翩离去。
“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能和小诺一起离开了!”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兰姨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