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会儿工夫,小斯乔弗沉思着坐在那儿,然后他又平静地说:“要付清一切债务,不欠任何人的人情,上帝保佑。”
“这种立身处世的品德是与生俱来的。愿上帝保佑你!”店主摸出手帕,此时他已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小斯乔弗诧异地注意到店主流露出来的表情,他静静地看着店主,然后说:“父亲从来不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自个儿也从来不哭。从我小时候起,我就从来不哭。我看见父亲过世,我想哭,但是怕他会不高兴,所以我没敢哭。”
紧接着,小斯乔弗一头扑进店主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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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赶来,把他们从雪堆中挖出来的时候,老斯乔弗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成语中的“三”惹谁了
王佩
有一次,我跟女朋友散步,斗起嘴来。她说,你朝三暮四;我说,你挑三拣四;她说,你不三不四;我说,你丢三落四;她说,你总想三妻四妾;我说,你总是推三阻四……忽然,她问我,咦?为什么有“三”和“四”的成语,都是贬义呢?
这个问题,真把我难住了。
回家后赶忙翻开成语词典,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成语里不光三和四有这个问题,三和其他任何数字只要一碰头,基本上贬义多,褒义少。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一大堆,像“三长两短”、“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头两面”、“三姑六婆”、“三推六问”、“三灾八难”、“三教九流”……还有“三令五申”,字面上虽没有贬义,但分明是指政令推行不下去,所以也未必是个褒义词。
问题应该出在“三”上,“三”究竟怎么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到网上去查资料。我查到《人民日报·海外版》上赵陈写的一篇文章,考证了“三长两短”的来历。文中说,“三长两短”之所以指灾祸、事故,是因为其出处与棺材有关。《礼记·檀弓上》中记载:“棺束,缩二,衡三;衽,每束一。”原来,古时棺木不用钉子,用皮条把棺材底与盖捆合在一起。横的方向捆三道,纵的方向捆两道。横的方向木板长,纵的方向木板短,所以才有“三长两短”这种说法。
参照这个办法去考证与“三”有关的成语,当然也可以解释“朝三暮四”和“三教九流”的渊源,因为这两个成语中,数字都是实指,是有来历的。但是“三心二意”、“不三不四”、“三灾八难”呢?这些成语里的数字都是虚指,硬要把它们往实里说,不是不行,但基本上属一家之言,难以让人信服。
我想,解释一些语言现象,最好的办法还是回到常识。
中国传统文化中,“三”是很特殊的数字,它往往表示数字的极限。《道德经》中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讲到三就不往下说了,后面就是无穷大。《曹刿论战》中也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呢?没有了。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叫“再一再二不再三”,意思指对于犯错误的人,可以原谅一次、两次,但第三次就是容忍的极限了。我们说“再三”强调,不说“再四”强调,可见,“三”已经到头了。
所以,中国入喜欢用“三”说事,好像提到了“三”就提到了一切数字。另一方面,中国人的习惯,喜欢成双成对,喜欢整五全十,而“三”是一个奇数,不齐整、不规矩、不稳定、不饱和,因此传统上人们习惯拿“三”来指一些不好的事。久而久之,有“三”的成语就变得贬义越来越多,褒义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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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一个奇数,不齐整、不规矩、不稳定、不饱和,因此传统上人们习惯拿“三”来指一些不好的事。久而久之,有“三”的成语就变得贬义越来越多。
旁边的旁边是你
段代洪
每次望见湘儿在美丽的校园里袅袅款款地来去,我都会想到柔柔的水草。
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独自一人,静静趴在故乡清清的溪水旁,入迷地看着那些轻轻摇荡的水草。如今,我伏在教学楼那有风的长廊上,痴痴地守望温柔的湘儿。
湘儿是我们的班花,也是公认的校花。没有谁能说清湘儿究竟有多少追求者,连邻校的男生都慕名而来。我是大巴山养育的农家子弟,天性驽钝,又无德无能,我是不敢有任何奢想的。我也知道湘儿的美丽是无可抵挡的,但我只能遥遥地关注湘儿的一切,静静地欣赏水草般婀娜多姿、摇曳生韵的她。
课余时间,我大多泡在学校那古色古香的图书馆。我读书,写诗。在我的诗中,出现得最多的意象,便是水草。
大二那年圣诞节,天空飘起了少见的大雪。我们在教室正中堆了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燃亮红烛,举行圣诞Party。同学们围坐在教室四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Party快结束时,那束美丽的鲜花传到了湘儿的手中。湘儿说,我给大家朗诵首诗吧。黑发白衣的湘儿,天使般站在教室中央。湘儿的朗诵极富感染力,迷住了每一个同学和老师。我更是傻了般呆坐着,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湘儿朗诵的竟是我发表在校刊上的那首《萍萍,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啊》。湘儿朗诵完转身回座的瞬间,不易察觉地瞥了我一眼。
正是缘于那惊鸿一瞥,我知道自己完了,无可救药了。那些对湘儿的丝丝缕缕的喜欢,在那一刻便如百流汇江般奔涌而出,我一塌糊涂地爱上了湘儿。
湘儿的一举一动,开始深深牵扯我的心。我的脑子里全是湘儿的影子。甚至潜心写作时,满满的纸笺上,竟没有一句诗,尽是湘儿的名字。
我常常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缕缕水草柔柔地缠绕着。我终于写成了一首自认为最美的情诗,准备鼓足勇气送给湘儿。
湘儿也爱诗。班上举办诗歌比赛,教室后壁上贴满了一页页飘飞的诗笺,其中有一篇便是湘儿写的。湘儿的诗洋溢着一种朦胧美丽的情思。湘儿的诗像一枚硕大的石子,在本不平静的湖面上,更激起了千万朵浪花。湘儿的诗,题为《旁边的旁边是你》。
不仅是湘儿旁边的旁边那些男生,甚至其他的男生和女生都沉不住气了。他们都似考古学家那样,万般仔细地研读湘儿诗中的每一个汉字,费尽心思欲找出那石破天惊的答案。
后来大家都想到了宇,宇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宇高大英俊,能歌善舞,又有一个大款老爸,宇常常给湘儿送各种各样美丽的鲜花。宇驰骋在足球场上时,湘儿也曾为他起劲地鼓掌叫好。在校庆五十周年晚会上,宇和湘儿合作的双人舞《扬帆》还捧走了头奖。
我是独自一人站到教学楼十层楼顶上,将那首给湘儿的诗轻轻撕碎的。当看到秋风中漫天飞舞的诗的碎片时,我眼里满是温热的泪。
依然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在故乡的清清溪水边,狂奔着寻找柔嫩的水草。没有,没有,一缕水草也没有了。我一直狂奔,狂喊,直到被室友摇醒。
宇的鲜花送得更勤了,而我更多的时间,都埋头于古旧的图书馆。偶尔也能碰到湘儿来借书还书,湘儿总是向我投来匆匆的一瞥。每次目光交接,最先游移的竟是我。我是自卑的,我试图把湘儿的影子,从心里一丝丝地抹去。
最是伤感别离时,同窗四载的学友们,就要各奔天涯了。班上举行了毕业晚会。不知是谁的提议,男生210室的12兄弟,与女生505室的12姐妹,依排行互赠一句话,或是一件礼物。轮到我和湘儿时,我俩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两双眼默默地对视,没有任何言语。后来我就看到湘儿美丽的眼里,缓缓淌流着故乡那样的清亮晶莹的溪水,恍惚中我也看到了柔柔摇曳的水草。后来,我的眼也湿润了。再后来,同学们都哭成了一片。
我是半年后收到湘儿来信的,洁白的信笺中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旁边的旁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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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湘儿的美丽是无可抵挡的,但我只能遥遥地关注湘儿的一切,静静地欣赏水草般婀娜多姿、摇曳生韵的她。
风吹一阵鸽哨声
于勇
那是我第一次去听书法课,去得很早,来的人也不多,我挑了一张靠窗子的位置坐下,看那窗外蓝天中的鸽群。一阵风拂过,滴绿的柳枝随风飘动,一阵长长的鸽哨声打破了暂时的宁静。我定了定神,打起了口哨。
人们陆续来了。一个穿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女孩走到我旁边:“早上好!早上好!”我抬起头打量了她一下,短头发,白皙的皮肤,戴着一副小眼镜,镜片后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她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可以坐在这里吗?”“当然。”我回答。她居然向我鞠了一躬:“谢谢您了!”真是令我受宠若惊,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用谢。这个女孩的口音怪怪的,不过挺可爱,我心里想。“你是本地人吗?”我问道。“不,我家在日本,名子叫作中山美慧子,请您多多关照。”日本人?霎时间,刚才对她的那点好感都飞到了“子虚乌有国”。也许是对日本鬼子犯下的那些滔天罪行的印象太深刻,我对日本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总是能联想到挥舞战刀,口喊“巴嘎牙路”的日本鬼子和那听了就使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鬼子进村曲。真令人为难。
第一节,老师讲中国的书法艺术,当老师讲到八国联军进北京,焚毁了大量的艺术瑰宝时,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刷地红了,弄得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下课时,教室里有说有笑,她也向我讲起了她的情况,她的父亲五年前就来中国办公司,她也跟着来中国上学,不过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她父亲给她请了家教。她已学了五年汉语,难怪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上书法课,自然,我就成了她的义务辅导员,不时地卖弄一下我那还不算太蹩脚的字。当我看到她用毛笔写出好像蜘蛛爬的字,心里总满满地装着成就感,就像在电视里看到八路军又打了胜仗。渐渐地,我们之间的隔膜也消除了许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暑假便到了,她的父亲也给她放了假,让她放松一下,可她在中国的朋友太少了,父亲又整天忙公司的事,她便问我可否陪她玩几天,我痛快地答应了。
我们一起打网球,滑旱冰,逛书店……我发现,这个看着文静的女孩其实对运动也很在行。令我特别佩服的是她那丰富到极点的想象力。那次,我们一起去吃小吃,她指着锅里的茶蛋,顽皮地一笑:“好像你黑黑的脸,以后就叫你茶蛋吧。”我说这是健康的象征,是男子汉的本色。她说她爱吃茶蛋,也挺爱看我那张黑黑的脸,这样能增强她的食欲。
一次吃冷饮的时候,我问她:“你的生日是哪天?”“1985年8月13日。”她回答。
“比我小一岁,以后就叫你日本妹妹吧。”我自豪地说。
“那我就叫你Chinese哥哥”。说真的,我还真希望有这样一个妹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彩色喷泉,她也不忘顽皮地把我推进喷泉的射程内,我也很不君子地以牙还牙。当我们都成了落汤鸡的时候,便坐在远处的草坪上看星星。空气中充满着草地湿润的青郁味道,从我们裤管滴下的水也滋润了我们身下的那一小块草地。我很“哥哥”地把我那件还算保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听她唱日本民歌。回家的路上,我们牵着还有些湿着的手,说了许多。她说她特别喜欢中国,在她心里,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这句话至今还铭记在我的脑海里,我也相信那一定是句实话。
开得再慢的车也要到站,任何美好的故事都终究要有个结局,我们的也是一样。当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时,她却来告诉我她马上就要跟父亲回日本了。当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她那双有些湿润的大眼睛。
她走的那天,我送她一张我连夜画的国画,她很高兴,送给我一张她的照片和一株像爬山虎一样的植物。她说那是“三七”,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象征了和平和善良。她还说她一定给我写信,有时间的话,一定再来中国,再和我一起去看彩色喷泉。我不喜欢席绢笔下浓浓的悲伤的离情,但心头也涌上了一些伤感。上车前,她郑重地对我说:“其实我早就想说,大多数的日本人民都是热爱和平的,希望你能理解。”我使劲地点点头,目送着车驶向机场……
那盆植物我放在我房间的窗台上。现在,它已爬成了一片绿色。我也总能想起那段美好的故事,和她最后的那句话。我的目光透过窗台上的那片绿色,一群鸽子飞进视野里的那片蓝天,一阵风吹过,又带过了一阵鸽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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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美好的故事都终究要有个结局,我们的也是一样。当我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时,她却来告诉我她马上就要跟父亲回日本了。
夏天的日记席慕蓉
一
痖弦说:“世界上唯一能对抗时间的,对我来说,大概只有诗了。”
可是,我想,其实时间本身是没有什么改变的,四季总是依着一定的节拍,周而复始地唱过来。
山茶花开了以后,就可以等待紫荆,紫荆谢了以后,百合就会盛开,等百合都累了,就换上小朵的茉莉,而茉莉还在我窗前一朵一朵地散着清香的时候,后院的荷花就该已亭亭出水了。
而不论是在千年以前或者千年以后,不管是在印度的克什米尔或者在中国的江南,只要夏天到了,在浅水的塘里,荷花总是欣然开放。每一年、每一季,总是按着秩序,没有一朵花会忘记,没有一片叶子会犹疑。
大自然里很多事物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人的心情。所以,不管采下花来是为了供在佛前或者是为了远方的友人,花永远是一种模样的。而在这一千年中,时间也如花朵一般,本身既没有改变,也就不会有错误,因而更不会有忧伤了。
而我们人类,却不幸地刚好是相反的一类。所以我要这样说:“能够与错误和忧伤对抗的,在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