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回到了学校。好几次走过游戏厅,我都忍不住想进去,但想想那段在采石场的生活,我又走开了。由于落下的功课太多,学习很吃力。每当我想逃离时,耳畔总会响起父亲的话:“你自己欠的债自己还,任何人帮不了你。”我只能硬着头皮啃下去。
终于,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教书,我教的学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乡亲们都夸父亲教子有方,一定要他说说高招,父亲说:“我听说有一种树,每年都必须在树干上用刀割几下,树才能茁壮成长。如果你心疼树,怕伤害它,那么这棵树永远也不会长高,长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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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回过头,看见对面的山岗上站着一个人,那瘦高的身影告诉我,那是父亲。我再也忍不住,任泪水奔涌,一滴滴滴在滚烫的石头上。
知足
鲁先圣
一个商人到山区寻找财富,在一座山脚边的小村头看到一个樵夫在那里晒太阳,一捆用来烧木炭的柴放在一边的石头上。这个商人很不理解,好好的天气,为什么不上山砍柴,却在这里晒太阳,真是太懒惰了。他走上前去对樵夫说:“你在这里晒太阳就能够晒来财富吗?你要趁着好天气上山砍柴!”
樵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直起腰,用眼睛白了白商人说:“我今天已经砍足了我烧的柴,还去干什么?”
商人更不理解了,他甚至有些气愤地说:“难怪你这么贫穷!你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你已经砍足了自己烧的,如果再去砍一些,不就可以把剩余的柴卖了积攒下财富吗?”
樵夫还是一脸迷惘地不理解:“积攒下财富干什么?”
商入说:“干什么?日积月累,你的财富越来越多,你就会变成一个富足的人,然后你就可以投资建一个木柴加工厂,投资建一个木炭厂,你的财富就会更多,你就可以在半山腰买一幢别墅了。”
樵夫更不理解了:“买了别墅干什么?”
商人用教导的口吻说:“那样你不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躺在山脚边晒太阳了吗?”
樵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用眼睛盯着商人质问:“难道我现在不是无忧无虑地躺在山脚边晒太阳吗?如果不是你这个无聊的人来打扰,我正梦见自己坐在山林王的宫殿里赴宴喝酒呢!”
商人愕然,随之默然无语。
毫无疑问,在这场辩论中商人败给了樵夫,樵夫给商人上了一堂浅显易懂的人生课。
在一个人的心灵之中,如果有了知足二字,幸福和快乐就会漫溢在生命的角角落落。早晨的霞光照射到穷人的窗口上,如同照射在富翁的窗口上一样吉祥夺目。在一个富翁的庭院里,并不都是喜悦的笑脸。而在一个穷人的陋室里,一个知足的人,却如同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富足安详。
对于一个欲壑难填的人来说,不论多么富有,他依然不会快乐,因为他的目的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对于一个知足的人来说,心满意足的心境,会让快乐永远洋溢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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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欲壑难填的人来说,不论多么富有,他依然不会快乐,因为他的目的永远都不可能达到。
女生如花
谢胜瑜
校园时光是我们生命中的花季。
那时候,我们年少、活泼、无瑕,一副十足不知天高地厚的纯真样儿。最可爱的是,年少的我们藏了许多心事,像花瓣,一瓣挨一瓣地挤到心窝里的某个角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却总不见它们在校园晨风中怒放。
花开在心里。直到走出校园,直到琅琅书声成为记忆,那些珍藏已久的心事,那些平淡如初的人和事才如出墙的红杏,尽情绽放。在一片沉思的静夜里,为我们的成长,带来一路芬芳。
杜鹃花
玲是一位很普通很一般的女孩。但开学第一天,我便记住了玲。那一天,几乎每一位同学都穿戴一新,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个个修饰得如同春天里的花朵,娇艳欲滴。玲自然就成了天鹅群中的“丑小鸭”,她穿着一条灰不拉叽的筒裤,一件褪了色的皱巴巴的夹克衫。特别扎眼的是,她的上衣肩膀处竟然补着一块大补丁。
这显然不该是正值花季的中专生的装束。后来我才知道,她正是因为家境贫寒才忍痛放弃上大学的梦想而改成读师范的。
我的境遇跟玲颇类似。所以,我对自己只读个小小的师范颇有着不屑和不满。从进校门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好好读书。一学期的时光挥霍完之后,我成了全年级数学科目惟一的补考学生。
补考结束,我神情漠然地回到了教室。坐在桌前,当我打开文具盒时却见一张字条赫然在目:“别自己打倒自己”。那字极娟秀、极女孩子气,我一时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的笔迹,可是那感动,在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我的少年情怀……
以后,有许多次数学课后,我都可以从课桌上的文具盒里“捡”到几页记得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和几道练习题。而且,颇有用心的是,每一道练习题的回答要领,我都可以从习题纸的背面找到。仔细一看,依旧是那极娟秀的笔迹。
一切都是悄悄地进行着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知道塞字条的人是谁。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玲,问:“这是你干的吗?”
玲没说话,脸却红了起来。正在我还要说什么的时侯,玲便低着头匆匆地离开了。
我和玲直到现在也没有更多的故事。但她那一天羞涩的样子,却始终明艳地燃烧在我的记忆里,犹如校园背后满山坡的杜鹃花。
记忆中的杜鹃花一直就在校园后山的荒坡上,她默无声息地开放着,热烈而又真挚。
丁香花
在我们男孩子的眼中,梅总是那么赏心悦目:一尘不染的黑发、肤若凝脂的容颜、清爽整洁的衣裙,甚至连她端碗时,微翘着的“兰花指”也是那么恰到好处。
梅是我眼里的“阳春白雪”。她有许多在我看来很“贵族”的习惯,比如从来不喝自来水,吃苹果一定要洗净削皮,每天都要擦试好几遍桌椅……我从来不敢接近她,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她优雅地或坐着或站着。
师范二年级上学期快要结束的一天傍晚,梅突然走近我,问我的被子要不要拆洗。
我本来就懒,有女孩子帮着洗被子自然是乐不可支的事。梅便叮嘱我第二天早些起床,先把被罩浸泡一会儿。
可回到寝室我就后悔了。我喜欢运动,晨跑、篮球、排球样样都少不了我。这样一来,半年未洗的被子又黑又潮,还有一股浓浓的汗酸味。那一夜我一个劲儿地在想,她见了脏兮兮的被子会怎么想,她不掩鼻而逃才怪呢?
我丢不起这面子。第二天,我五点钟就起床开始搓洗被罩。一个钟头后,我把已经见白的被罩泡在铁桶里,提到了梅的手里。
第二天,便从女生嘴里传出了她们对我的溢美之辞,说我是比女生还爱干净的男孩。
我当然不配女生们的称赞。但以后我的穿戴不再邋遢、我的头发不再凌乱、我的言谈不再粗俗却是事实。
梅就这么悄悄地改变着我的生活。
一次,在梅的生日晚会上,我很绅士很动情地对梅说:“好女孩就像一朵丁香花,香了自己,也芬芳了别人。”
蔷薇花
毕业的时候,同学们最热衷的便是互赠临别留言。
那一阵子,我给同学们留下了许多饱含诗意的祝福。同学们或严肃或诙谐地为我在留言簿上写满了好多话。这些话,多是围绕我在校内外刊物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而写的。比如“妙笔生花”、“未来的鲁迅”什么的,颇令我心花怒放,憧憬万千。
但丽的留言却扎得我的眼睛深深地疼。她这样写着:“简单地模仿是出不了成果的。”这话对一贯自负的我,无异于晴天里的一声霹雳,但剥开虚荣的外壳,我却不能不惊讶于丽的真诚。
仔细一想,丽似乎从来就没说过我一句好话。常常是我正得意着,丽却跑过来说这儿不足那儿不是,直刺得我脸红心跳。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问她:“你有完没完?”
她见我火了,叽叽喳喳的话匣子便戛然而止,第一次挺淑女地笑着:“蔷薇有刺,可它也是为了装扮春天呀?”
毕业以后,我和丽一直没有联系。但在我今后点滴的进步里,丽的模样却总是最清晰最生动—矮个儿、黑皮肤,架一副眼镜,伶俐的嘴巴一噘一噘的,蹦出的话特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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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珍藏已久的心事,那些平淡如初的人和事才如出墙的红杏,尽情绽放。在一片沉思的静夜里,为我们的成长,带来一路芬芳。
我的老师
莫言
让我终生难忘的老师是个男的,其实他只教过我们半个学期体育,算不上“亲”老师,但他在我最臭的时候,说过我的好话。这个老师名叫王召聪,家庭出身很好,好像还是烈属,这样的出身在“文革”那个时代里,真是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一般的人有了这样的家庭出身就会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但王老师却始终谦虚谨慎,一点都不张狂。他的个子不高,但体质很好。他跑得快,跳得也高。我记得他曾经跳过了一米七零的横竿,这在一个农村的小学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我当着一个同学的面说学校像监狱、老师像奴隶主、学生像奴隶,学校就给了我一个警告处分。据说起初他们想把我送到公安局里去,但因为我年龄太小而幸免。出了这件事后,我就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他们认为我思想反动,道德败坏,属于不可救药之列,学校里一旦发生了什么坏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为了挽回影响,我努力做好事,冬天帮老师生炉子,夏天帮老师喂兔子,放了学自家的活儿不干,帮着老贫农家挑水。但我的努力收效甚微,学校和老师认为我是在伪装进步。
一个夏天的中午,当时学校要求学生在午饭后必须到教室午睡,个大的睡在桌子上,个小的睡在凳子上,枕着书包或者鞋子。那年村子里流行一种木板拖鞋,走起来很响,我爹也给我做了一双。我穿着木拖鞋到了教室门前,看到同学们已经睡着了。我本能地将拖鞋脱下提在手里,赤着脚进了教室。这情景被王召聪老师看在眼里,他悄悄地跟进教室把我叫出来,问我进教室时为什么要把拖鞋脱下来,我说怕把同学们惊醒。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事后,我听人说,王老师在学校的办公会上,特别把这件事提出来,说我其实是个品质很好的学生。当所有的老师认为我坏得不可救药时,王老师通过一件小事,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的善良,并且在学校的会议上为我说话,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感动不已。
后来,我辍学回家成了一个牧童。当我牵着牛羊在学校前的大街上碰到王老师时,心中总是百感交集,红着脸打个招呼,然后低下头匆匆而过。后来王老师调到县里去了,我也走后门到棉花加工厂里去做临时工。有一次,在从县城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骑车回家的王老师,他的自行车后胎已经很瘪,驮他自己都很吃力,但他还是让我坐到后座上,载我行进了十几里路。
当时,自行车是十分珍贵的财产,人们爱护车子就像爱护眼睛一样,王老师是那样有地位的人,竟然冒着压坏车胎的危险,载着我这样一个卑贱的人前进了十几里路,这样的事,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王老师,但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和他那副一跃就翻过了一米七零横竿的矫健身影经常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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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老师认为我坏得不可救药时,王老师通过一件小事,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的善良,并且在学校的会议上为我说话,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感动不已。
遥远的童话
宝倩
夜是如此的沉默,夜是如此的温柔,我分明感觉到天地间具一张情网就要将我罩住。然而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大学中为何有这么多浪漫的爱情。
曾经我认为,过了这么久,心底的这块疮疤早已平复,谁知回忆的思绪稍一碰触,它就重新崩裂,流出血来。
还是,还是让我把它当作一个故事讲述吧。
那时我刚入大学一个月。刚刚脱离高考的桎梏,一身轻松,满怀浪漫幻想。什么托福、GRE、就业竞争……都不懂,只有如火的热情和一片可以淹死人的纯真。回想起来也许就是这一切帮我建造了那一个后来被人捣毁的天堂。
我那段故事曾被舍友称为“电话情缘”,我和昭的认识就是始于电话。一段情缘依附于电话、依托于那来无影踪去无痕迹的声音,这是否已预示了它的结局呢?
宿舍楼内各舍通电话。那天,我很偶然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叫昭,我找×地的老乡。”
我极快地回答,“我是×地人。”接电话前的所有散漫的心思在这一瞬间飞了回来,因为这声音太好听了。我曾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一向对好听的声音敏感。高中有个好高好帅的男生对我脉脉了3年,我却怎么也来不了电,大部分原因是受不了他的公鸭嗓。而这声音,天生的低沉、充满质感,磁力一般将它所触及的一切吸引。他是另一个系大四的,已两年没有回家,问了我一些家乡的情况。在他控制得很好的言谈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些抑郁、一份孤傲和一点对世事的矜持,使我不知不觉地生出好奇心。也许是我的天真引得他大笑了几次,说再见时两人都有些不舍。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他缓缓地问。
“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晚?”
“不,我不觉得。”他的自信击败了我的矜持,我决定结识他:“下次打电话你可以找宝宝。”
“这像假名字?”
“这就是假名字。”“哈……”大笑中他挂掉了电话,留下我恨恨地想,他又在笑我天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