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开始“受伤”,开始在人海中翻腾,开始知道,有些疼痛无法对人说,甚至知心的朋友。于是,重新开始想家。当受了“重伤”时,幻想着飞到远方的家中,在推开家门的一瞬,让自己泪流满面。此刻,世界很大,而我所需要的,只是家中那种熟悉的味道,那窗前一成不变的风景……
远离母亲,在外省生存,工作之余便有无数个周末无处打发,手中的电话本很厚,从头翻到尾,却没有一个号码是为我此时准备的。这个时候,家又变成了自己要和另外一个人建立的那一个新的小家。
从相识、相恋到相拥。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我拥有了一个平凡的家。此时,家的概念又变了。它是深夜回家时那盏为你点起的灯;是傍晚你看看书我看看电视偶尔交谈几句的那种宁静;是一桌胃口不好时也吃得下的饭菜;是得意忘形时可以呼朋唤友可以张口说粗话的地方。
不久前,我成了父亲,我和一个新的生命在家中相逢,一种奇妙的感受充斥我的心,小生命开始让我“玩物丧志”,想挣脱却又那么愿意沉溺其中,一种用幸福来缚住你的力量。
家的概念在不停地变换着,生命在这种变换中匆匆地走着。众多的概念中,家有时也意味着悲伤,比如当年父亲的辞世,便让我知道,世界对你的伤害加在一起有时也不如家中的变故给你的伤害大。然而在家中,你也会感受到一种坚强,比如父亲过世后,柔弱的母亲开始变得坚强,她带着我们哥儿俩,一步一步地从变故中走出,之后,家又重新“站立”了起来,又变得祥和,变得不再阴云密布。在这个过程中,家又像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生命起步虽久,前路却还遥远。家的概念还会变换,然而我已经知道,家是奔波的意义,只是这家有时是自己的,有时是芸芸众生的。
精品赏析
生命起步虽久,前路却还遥远。家的概念还会变换,然而我已经知道,家是奔波的意义,只是这家有时是自己的,有时是芸芸众生的。
姐,你把春天给了我
寂寞流年
姐上中学时,是学校出了名的才女,那贴满了一面墙的奖状和厚厚的一沓获奖证书,为父母挣足了脸。可中学时的一场家庭变故,让姐最终放弃了考高中,退学回家。
姐进了一家工厂上班,她是厂里出了名的美女。我保存着一张姐17岁时的照片,清爽的马尾,干净的瓜子脸,高挑的个子,真叫一个天生丽质,难怪刚分配到镇政府宣传科的小王在街上见过姐一次后,便开始打听她是谁家闺女。后来,小王成了姐的男朋友。姐事先就告诉他:“我家条件不好,我要多干活挣点钱补贴家用,至少要等妹妹独立以后,我们才能结婚。”
家里的房子不宽敞,姐从镇上回家休假的时候就和我挤在一间小屋。梳妆镜前的小桌上摆着一小袋雪花膏、一盒散粉、一管口红、一支眉笔,那是我们共同的化妆品。姐自己很少化妆,却喜欢给我收拾打扮。偶尔去县城一趟,她也不给自己买东西,却带衣服、发卡给我,带水果、零食给小弟。整整一年,姐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可无论多苦多难,她也要买新衣服给我和弟弟。姐说我们正是要面子要自尊的年龄,穿得不成样子会被人笑话。
一直以来,姐都准备让我考高中、读大学,让她破碎的大学梦在我身上得以延续。可并轨以后,读大学的高额费用不是我们家所能承受的。于是,我决定报中师,可以早些参加工作,每月还有几十元的生活补助。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姐以后,她没有说话,只“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离家以后,姐总写信过来。有一次,我回信时寄了照片过去。几天后,姐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水土不服?脸上怎么长了那么多小疙瘩?”我说这是身体发育时的正常反应,不必担心。姐沉默了一会儿,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把电话挂了。
半个月后,姐出现在了我的教室门外。她硬拉着我到了县医院的皮肤科看病还花几百元钱买回了瓶瓶罐罐的药,也涂了,也吃了,却没有明显的效果。于是,她又带我去看中医。可难吃的中药还是没有止住我那越来越旺的痘痘,姐着急得不得了。有人笑姐小题大作,可我深深地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姐知道我天性敏感,怕我因为脸上的痘痘而被人笑话,伤了自尊。一次,姐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县电视台一直在播一种新药,听人说效果不错。我说算了,吃那么多药都没什么用,没必要再试了。
两周后我收到了姐寄来的包裹,是两盒她说的药。我去药房问价,138块一盒!我打电话说药我收到了,姐不说话,只是咳嗽。旁边的小王说,你姐发烧,死活不去医院看,就吃了几片退烧药。那一刻,我的泪止不住地流。
这件事后来被我写了下来,投给了县报的副刊。半个月后收到了稿费,45元。我用平生第一次挣的钱买了一条当时很流行的裙子,把它寄给姐。后来姐打电话来说,她看到报纸了,乡亲们都夸姐有福气,都上报纸了。她说她穿着新裙子,别人都说她漂亮。说完这些后,我们对着话筒沉默无声,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彼此的激动。
放寒假时,姐去车站接我。她捧着我的脸说:“人家电视上播的药就是有用,你脸上的痘少多了。”我笑着附和她,心里却好一阵酸楚。其实,那两盒药我根本没吃,而是以100元一盒的价钱卖给了一位家在市区的同学。而我也是在半年后才知道,我寄回家的裙子姐姐根本没穿,而是送给了一位同事,因为裙子太时尚了,以至于姐竟然没有一件合适的上衣去搭配!
坐在一起晒太阳时,我发现姐的头上有了白发。我说:“姐,你去把头发焗焗吧。”姐笑着说:“姐在家无所谓,钱还是花到关键地方好。等你毕了业,挣到钱了,再带姐到县城做头发吧。”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弟弟也考上了重点高中。姐姐依然过得很节俭。而此时,我的梳妆台上已堆满了化妆品。
今年过年,姐回到家。我看到姐往手心里挤我刚买的洁面乳。我笑着问:“姐,你干什么?”“待会儿去婶儿家一趟,我往头上打点摩丝。”姐抚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其实那是一种包装与摩丝非常相似的洗面奶。姐发现挤出来的东西不是摩丝后,仔细看了瓶子上的说明,然后红着脸出去了。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想起几年前对姐的承诺,我决定第二天和她一起去县城,姐却拒绝了我的要求,她指着有些臃肿的身材和剪短的头发说:“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再漂亮的衣服也穿不上了,头发短了,也看不出白发来了你有钱攒着吧,咱弟还要上学,你自己还得置办嫁妆呢。”
避开姐姐的目光,我的眼睛微微湿润。姐姐用最美的季节铸就了我和弟弟生命的春天,而她自己的青春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悄悄萎缩。以后长长的岁月中,我该用怎样深厚的情意去报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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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用最美的季节铸就了我和弟弟生命的春天,而她自己的青春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悄悄萎缩。以后长长的岁月中,我该用怎样深厚的情意去报答呢?
感谢我们的语文老师
冰心
前天近午,有三个在初中和高中读书的少年来看我。他们坐了一大段车,还走了一大段路,带着满脸的热汗,满身的热气,满心的热情,一进门就喊:
“妈妈,您好,我们来了!”
这几个孩子,几乎是我看着他们长大的,几个月不见,仿佛又长了一大截!有的连嗓音都变了,有的虽然戴着红领巾,却不像个中学生而像个辅导员,有的更加持重腼腆,简直像个大姑娘了,可是在我这里,他们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一面扇扇子,喝凉水,眼睛四下里看,嘴里还不住地说。最后,他们就跑到书架和书桌前面去……
“您有什么新书没有?”
“您这儿还有《红旗谱》哪,我看过一遍都忘了,老师还让我们夏天看呢,借给我好不好?”
“这《蕙风词话》、《人间词话》说的是什么呀?”
我一个人实在对付不了三张快速的嘴,我只看着他们笑,我只感到心花怒放,多么火热的青春呵!
慢慢地,他们手里拿着书、水杯和大蒲扇,围着我坐下来了,谈着看书,谈着文学作品,忽然谈锋转向语文老师。
那个变了嗓音的大小孩子说:“我看书的兴趣,完全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引起的。在前年,我们的那位语文老师,不用提多好啦,给我们上语文课的时候,讲的那么生动,我们都听得入了迷。下课以后去找他谈话,他还给我介绍许多课外的书籍。那一年,我看的书最多了,课内的古典文学,像《琵琶行》,我到现在还能背。可惜这位老师只教我们一年,就去编教材去了。后来的语文老师,上课时候讲的内容和政治课差不多,我们对于课文的感受就不特别深了……”
那个更加沉静的姑娘,这时也微笑说:“我们的语文老师也不错,我就是喜欢跟他写作文。他出的题目好,总让人人都有自己的话说,而且说起来没有完。他在卷本上批改的并不多,但是他和每个学生谈话的时候,却能谈到几个钟头。现在,我才知道写作文也可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我看着这几双发亮的感激的眼睛,使我想起了许多往事,从欣赏到写作,从幼芽到小树,是经过多少人的细心培养啊。
我嘴里只说,“我真愿意你们的语文老师都在这里,他们听了不知要怎样得高兴。但是,也别忘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阅读和写作,一旦有了好的开头,就得自己努力继续下去,要不然,老师走了,这些好习惯也跟着走了,你说可惜不可惜?那老师也就白教了!”
他们都笑了,“也可能是白教了,我们努力就是,不过我们还是感谢我们的老师!”
我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只要努力,老师就绝没有白教,让我们都感谢我们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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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总是以尽职尽责为己任,不顾学生的个性和兴趣,为了应付这样那样的考试,为了各种各样的任务……唯独没有想过要为我们学生的发展。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我尊敬我的老师,但我又有深深的担忧。
我们呼唤好老师。
人生如卖菜
华凯
我所在的那家公司倒闭后,我也就失了业。半年之内,我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心里苦闷极了。父亲问我,这半年里难道就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录用你吗?我说有,就是工资太低了,只有七八百块。我在原来那家公司月薪是2000块,我一定要再找到一份月薪2000元的工作。
父亲笑一笑说:“跟我去卖一天菜吧。”我想反正没事干,就答应了。
我和父亲卖的是菜花,在市场上一摆开,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来问:“这菜花怎么卖?”父亲说:“1块钱1斤。”中年妇女说:“人家的菜花最多9毛,你怎么要1块?”父亲说:“我的菜花是全市最好的。”中年妇女撇撇嘴,连价都不还就走了。
我们的菜花确实是全市最好的,卖1块钱1斤合情合理。可是一连几个人问过价后,都不买。我有点着急了,就对父亲说:“要不,我们也卖9毛钱吧?”父亲说:“急什么?我们的菜花这么好,还怕没人买?”
说话间,又有一个人来问价了,父亲依然说1块钱1斤。这人实在喜欢我们的菜花,就是嫌太贵了,他软磨硬磨,一定要父亲减一点,可父亲就是不松口。那人咬咬牙说:“减5分,9毛5分1斤,我全要了。”父亲说:“少1分也不卖。”那人叹一口气,走了。
那个人走后,时间就不早了,买菜的人越来越少,菜价直往下跌。别人的菜花大都卖完了,剩下没卖的,已经降到6毛钱1斤。我们再叫1块钱1斤就让人笑话了,只好降到7毛钱1斤。我说:“我们干脆也卖6毛钱1斤算了。”父亲说:“不行,我们的菜花是最好的。”
中午过后,菜价跌得更厉害。菜花不能隔夜卖,接下来价格跌得更惨,6毛、5毛、4毛,黄昏时候,有人干脆论堆卖,2块钱一堆。我们的菜花经过一天日晒,早已毫无优势了。
天快黑了,一个老头过来踢一脚我们的菜花问:“这堆1块5,卖吗?”父亲扭头问我:“卖不卖?”我没好气地说:“反正不值钱了,卖了吧。”结果,老头用1块5买走了我们的一大堆菜花。
回家的路上,我埋怨父亲说:“早上人家给9毛5分1斤你为什么不卖?”父亲笑笑说:“是呀,那时候出手该多好,可早上总以为自己的菜花值1块钱1斤,就像你现在总以为自己月薪必须2000元一样。”
父亲的话使我深感震动。人生其实就像卖菜一样,要卖个好价钱是不容易的,有时候,越想卖高价,越卖不出去,最后烂贱如泥。做人不能自视太高,还要善于把握时机。
几天后,我就到一家公司上班了,月薪600元。
精品赏析
人生其实就像卖菜一样,要卖个好价钱是不容易的,有时候,越想卖高价,越卖不出去,最后烂贱如泥。
牵挂
赖玉凤
小镇的汽车站到了,父亲刹住车帮我拿下行李说:“到了学校给家里打电话,别老让你妈担心。”这是走了十几里山路后父亲说的第一句话。我应了一声,父亲就再没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车来的方向,手中拿着我简单的行李。我从侧面看了一眼父亲,内心一阵酸楚。父亲又瘦了许多,由于常年的劳累奔波,所以父亲没有胖过的历史,此刻我却要远离家乡去读书,他那本已布满皱纹的额头不知又要爬上几道皱纹了。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父亲日趋消瘦的身躯,我担心他会被艰辛的生活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