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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46 (2)

第二章46 (2)

他在前面带路,手里提着箱子,尽管克莱德很想把皮箱拖过来。因为,他并不想在这里登记,也没想把皮箱留在这里。他不准备这么干。他得把皮箱抢过来,并且租一只船。可是最后,正如博尼费斯所说,不得不“为了登记而登记”,在重新拿回他的提箱以前,签下了克里福德?戈尔登夫妇的名字。

上面这些事,后来已经害得他够呛了,可这还没完,还有种种的事涌上心头。为了这件性命攸关的事,动身前发生过什么新情况啊,遇过什么人啊,更糟的是罗伯塔说,天很热,而且他们还要回来吃晚饭,因此,她要把帽子外套留在这里。那顶帽子,他早看到上面有莱科格斯布朗斯坦这个商标,这使他又害怕地考虑起来,这顶帽子是留在这儿好,还是拿回来好?可是他后来决定,也许到了事后……到了事后,要是他真这么干的话,那帽子在哪儿也就无关紧要了。她要是被打捞起来,反正不会被认出来的;要是没被打捞上来,谁知道她是什么人?

他心里很慌乱,某个念头、动作、行为,究竟有何意义,他一时也搞不清楚了,只是提着皮箱在前面带路,朝船棚码头走去。然后,他把提箱丢到船上,问船棚的人哪儿的风景最美,他想用照相机照下来。这一点问过了,毫无意义的说明也听过了,他就扶着罗伯塔上船(这时,她仿佛只是一个影子,走上了一处纯属虚构的船),他自己也跟着到了船上,坐在船中央,操起桨来。

那平静的、玻璃似的、彩虹色的湖面,在他俩看来,都觉得与其说它像水,不如说像油,像熔化的玻璃,又大又重,浮在很深很深的、结实的地球之上。微风拂过,轻柔无比,美妙无比,令人陶醉,可是湖上并没有吹起涟漪,两岸高大的松树多么柔和而浓密。到处都是成片的松林,松树高高的,像尖尖的剑戟。松树顶上,可以看见远处黑色的阿特隆达克斯山的山峰。一个划船的人也看不见。一所小房屋也看不见。他想找向导提过的那个帐篷,但找不到。他想找说话声,或是任何其它声音。可是除了他划船时双桨发出的声音和后面两三百步、一千步外船棚的人和向导的喊话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是很安静吗?”罗伯塔说,“这里真安静啊。我觉得这比什么湖都美。这些树很高,不是么?还有这些山。我一路在想,那条路虽然有点颠簸,但却很阴凉、清静。”

“刚才在旅馆里,你跟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啊,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啊,我想你可能碰到了什么人。不过,今天这里的人好像并不多,不是么?”

“没有,湖上我简直根本没看见什么人。在后面的弹子房里,我看见有两个男的,还有一位姑娘在女宾休息室,就这几个人。这水不是很冷吗?”她从船边把手伸进水中,追逐着他的船桨激出的波纹。

“是么,我还没试过呢。”

停顿了一会儿,他把手伸到水里试了试,然后又划了起来。

他不打算直接划到南面的那个小岛去。这太远太早了。说不定她会觉得有些奇怪的。最好再稍微等一会儿。再留点时间考虑一下,再留点时间逛一逛。罗伯塔会想到要吃午饭(好的午饭!)西面一里外,有一片很美的小洲。他们不妨去那儿,先吃东西再说,也可以说是她先吃了东西再说,因为他今天没胃口。然后……然后……

她也正望着他刚才望着的那片洲渚,那是一块尖角形的陆地,向南弯去,不过深深地伸向湖心,两岸松树挺拔。她这时接着说:

“亲爱的,你看中了什么地方,我们停下来吃东西好吗?我有点饿了,你不饿吗?”(此时此地,她还是不要叫他“亲爱的”了。)北面那座小旅馆和船棚变得越来越小,这时看起来,就像他第一次在克伦湖上划船时那边的船棚和凉亭。那时,他一心在想,但愿他能到阿特隆达克斯山中的这样一个湖上来玩,梦想着这一类的湖,还希望能碰到罗伯塔这样的姑娘,那就……头上也正是这种羊毛一样的云朵,和那决定性命的日子,在克伦湖上飘在他头顶上的云朵一个样。

努力的结果,太可怕了!

今天,他们不妨在这里找找荷花,为了在……以前消磨时光……该死,(天啊)……他要真打算这么干,就必须不再想这类念头。总之,这时他不必想到这些。

到了罗伯塔看中的那块陆地了,船划进了非常隐蔽的小湾。那儿还有一小块蜜色的岸滩。东北两面,谁也望不见这里在干什么。他们两人就这样上岸。克莱德十分小心地从提箱中拿出点心,罗伯塔就在河边铺上一张报纸,把点心放在上面。这时,他来回踱步,非常勉强地赞美这里的风景:松树、弯弯的河流……可心里却在想……在想着再往前去的个小岛和岛下面的一处河湾,尽管他的勇气越来越小,他还必须实施他这个可怕的计划,决不让费尽心机的计划付诸东流,要是……要是……他真不想逃,把他所苦苦期望的一切抛弃掉。

可是要他面对这件事的时候,这一着又是多么的可怕、危险……万一有什么失误,那就太危险了,别的先不说,万一船翻得不合适,万一没有本事去……去……天哪!再说!事后说不定会查出真相来……那就是……一个杀人犯。被拘捕、受审(他没本事干到底,也不想。不,不,不!)

可是罗伯塔这时在沙滩上,坐在他身边。在他看来,她好像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很满意。她在哼着歌,还对他们这次的游历提出一些劝告和切合实际的意见,还聊到他们以后在物质、经济方面的情况,以及他们从这里怎么走,去哪儿,最可能是叙拉古斯,既然克莱德对这好像不反对,到了那儿以后,他们又该怎么办。罗伯塔听她妹夫弗雷德?盖勃说过,叙拉古斯刚开了一家新的衣领衬衫工厂。克莱德不妨马上去这家工厂找一份工作,不是么?至少可以暂时安顿一下。然后,过一段时间,等她最麻烦的事过了以后,她也可以在这家工厂,或是别的某个地方找一份工作。既然他们没钱,就不妨在一家住户暂时租一间小房。要么,如果他不喜欢这样,由于他们再不像过去那样合得来了,找两间房也可以。在他现在的表面的殷勤后面,她还是看出了他的倔强。

他也正在想,啊,好吧,不管她同不同意,这类话现在说一说也没什么关系。既然他们都不走,那又有什么分别?天啊!但是在这里,他谈起来,好像她明天还会在这里似的。可是她不会了。

要是他的膝盖不像现在这样发抖就好了。他的手、脸、身子,还是一样的潮湿。

在这以后,他们就坐这只小船继续沿着小湖的西岸,划向那个小岛。克莱德不时地心慌意乱,提心吊胆地四处张望,看那边到底有没有人,结果是一个人也没有。岸上,湖上,凡是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都没有。周围还是这么清静,荒凉。感谢上帝。说实在的,现在在这里或是附近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下手,只要他敢。可是他现在不敢。罗伯塔一边伸手去玩水,一边问他,在岸边会不会找到荷花或其它什么野花。荷花、野花!他就一边划船,一边对自己说,在一行行又高又密的松树林中,确实没有什么大路,或是木屋、帐篷、小路和能说明有人存在的东西,在这美好的日子,这美丽广阔的湖面上,没有任何其它小船。可是,在这片树林里,或是岸边,会不会有什么独自打猎、捕兽的人,或是向导,渔夫呢?会不会有呢?万一这时在这儿的某个地方有这样一个人呢?而且,正朝这儿望着!

完了!

没戏了!

死了!

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有烟。只有……只有……这些又高又黑的绿绿的松树,像剑戟一样。一片死寂。偶尔有一株干枯的树,在午后灼热的阳光下,只见灰白色的干枯的树枝,非常狰狞地向四处伸开。

死亡!

那急速飞向树林深处的怪鸟发出刺耳的叫声。再不然,就是哪个地方一只孤零零的啄木鸟发出凄厉的,如幽灵般的“笃笃”声。偶尔有一只红莺掠空而过,又偶尔一只黄翅黑身的鸟儿的影子飞掠而过。

“啊,在我的肯塔基的老家,阳光灿烂。”

罗伯塔在兴致勃勃地歌唱,一只手浸在湛蓝的水里。

隔了一会儿又唱“要是你愿意,星期天我会在那里”,这是当时的一支流行舞曲。

然后,划船,想心事,唱歌,停下来看风景,朝也许有荷花的、隐蔽的河湾划去,终于过了一个小时,罗伯塔已在说,他们得注意时间,别耽搁太久了。终于划到了小岛以南的湖湾。小小的湖面很美,但也很凄凉。四周都是松树,陆地就到此为止。这里很像一个小湖,穿过湖湾,可以通到大湖。湖面大约有二十英亩,是成圆形的。从东、南、北、甚至西面的种种景象来看,除了把这里和陆地隔开的北面的那条水道以外,这个池塘,或者说是山潭,四周全被树木围了起来!到处都长着香葡和荷花,湖边也有一些。不知为什么,这里都让人觉得是一个天造地设的池塘或山潭,凡是厌倦生活,被烦恼所困的人,一心想脱于尘世之外的人,意志消沉地退隐到这里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划到这里以后,那寂静的、发黑的湖水,好像紧紧抓住了克莱德。在这之前,不论什么地方什么事情,全都做不到这样——他的情绪有变。因为,一到了这里,他好像就被紧紧抓住了,也可以说是被迷住了,要沿着这里往里划,在静静的湖水上绕了一圈后,又想随着落过去,在这茫茫的湖面上,什么事也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阴谋、计划、急需解决的问题……统统没有。这个地方有潜在的美!确实,这里好像是在嘲笑他。这里太奇怪了,黑色的池塘,四周都是怪异的松树。湖水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黑石,被一只强劲无比的手,也许是在大怒时,也许是在做游戏时,也许是在幻想发作时,抛进了这黑中有绿的如天鹅绒般的山坳里。他朝着水中凝视,只见湖水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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