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的张文端公庆贺同馆某位翰林新婚,做诗说:“一对清美俊秀的新人对坐,不知何人为新郎、何人为新娘,只能从乌云般的浓发和发问插缀的花钿处分辨得出来。”这位翰林的清美可想而知。我是以前史文靖公的门生,而他的儿子史抑堂少司马,与我是儿女亲家。壬寅二月,我在溧阳探访抑堂,他酒席间出示文靖公的《玉堂归娶图》,命令题诗。画中有一翩翩美少年骑着骏马,到扬州的许家去迎亲娶妇。
事情发生在康熙庚辰年,文靖公才十九岁,到今日已是八十多年过去了。抑堂笑着对我说:“亲家您当时也是入了翰林后归家娶妻的。为什么不让归娶之人来题写归娶之图呢?”画卷之中前辈们题诗最佳的有:郭元钎的诗中题道:“香车熙熙攘攘地行驶着,前面有十道彩色灯笼开道,彩带系绾缀结的都是花,踏着尘土而去。路旁争相观看之人纷纷议论赞叹这件美事,大家都公认许、史两人是天赐的良缘。”
徐葆光诗中说:“华美辉煌的彩灯夹道而行,簇拥着萧萧长鸣的骏马,君王一封诏书下来恩准衣着锦衣张灯结彩去迎亲。气势好不宏大,以至于途中各家把珠子缀结而成的帘子都卷了起来,一路上竟有十里之长,哪一家的少妇不登楼卷帘观看叹赏。”蒋仁锡诗中说:“喜宴开罢,因为这桩美事而找来了许多红绫,帽沿微斜,在尘道上翩翩飞马而行,好似听见有人拿着扇子掩口窃窃私语,看谁去先夺到迎门的利市花。”我题了四首绝句,最末一首为:“拜堂娶亲,人将我比之彭宣,心中不免含愧,自己没有继承安昌公的一点风雅功业,细细算来,只有归家迎亲这回事,算是如做了一场黄梁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