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无尘殿时,敏感的察觉气氛很不对劲,上下人人神色匆匆,又噤若寒蝉,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带着疑问转了一圈,并不见南宫无尘。
“喜儿,到底怎么回事,整个殿好像世界末日一样!”我拉住喜儿问。
喜儿食指移到唇边作“嘘”声,才小声又神秘地说:“格格,您有所不知,刚二皇子才回来,就有人来报,说皇后中毒了,二皇子就飞速进宫了!”
“什么时候?!”我觉脑中轰一声乱了起来:本来万无一失的了,怎么还会出错呢?
“就刚才,二皇子一走,您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见上他了呢。”喜儿说,面带忧虑。阮皇后中毒呀,这是何等大事!
我凝重地点点头,把自己关回房中,顺带把外面不断涌动的惊慌神色也关在门外。
怎么会中毒呢?我明明把有毒那盅给打掉了呀。呜,头痛,想不出哪个环节出错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后宫之争、权力倾轧,比起战场上的硝烟炮火来得更惊心动魄,防不胜防。而我,竟无意中撞见了一个赤条条的阴谋,还是借助那个不知正邪的一线眼才看到;以我的后知后觉,也许一天再次死去时,都不清楚是谁害的。
冷静冷静。现在该做什么?进宫吧,揭穿庞妃的阴谋?证据,先找证据,不可莽撞。
沉静的空间被一阵嚣乱打破,夹着喜儿的惊呼:“你们要干什么?!那是端木公主的闺房,不许进去!……”
“嘭!”我的房门被粗鲁地撞开。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无尘殿撒野?!房中一下涌进了五名佩刀侍卫,我认得,他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
“格格,他们——”喜儿被他们拦在门口不得进入。
带头一名毫不客气地说:“端木公主,皇上有令,请公主务必随小人进宫!”
这架势也叫“请”?
“我要见南宫无尘!”其他人我才不卖帐!
“二皇子也同意了,皇后与贵妃中毒一事,端木公主难脱嫌疑,请公主无谓反抗!”带头侍卫面无表情地说,大手一挥,命人上前捉拿我。
什么跟什么?!
“等等,你说清楚点,什么我有嫌疑!”我一边以未熟练的武功应付他们,一边气急败坏地试图叫停。但是没有人听我说话,喜儿也只能在一旁干急。
然而我哪是训练有素的皇家侍卫的对手?!不消片刻,我便让他们制得一动不动,并锁上手链脚链,架着进了宫!这都什么天理啊——
我被强行带入了凤来殿。那里,南宫政、南宫无尘正神经绷紧,一脸肃穆地站着。
“无尘,快让人放了我呀——”见到他,我大声疾呼,就像溺水之际抓住了救生圈。
不料他竟脸色一寒,沉默不言,只死死地盯住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孔来。那样的南宫无尘是我第一次见到,心中不觉一噔。
咚!我被身边的侍卫强制着双膝着地,挣扎不起来。
“端木知秋,你蓄意在朕的皇后皇妃的参汤中下毒,令她们至今昏迷不醒,你还敢在这里放肆吗?!”发话的是南宫政,此刻正对我怒目而视,目光像杀人般凌厉。
我下的毒?天大的冤枉啊!我才好心的打倒了毒汤,现在竟然被说成我蓄意下毒?还有,那个如假包换的下毒者也中了毒?不会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你们都认为是我下的毒,有证据吗?我为什么要对她们下毒?!”
南宫政激怒拍案:“御膳房一向办事严谨,而送汤的宫女也一一指证,从做汤到端送过程中只有你出现过,并无别人,毒不是你下的还有谁?”
我这才发现一旁正惊恐万状地伏跪着那两名端汤的宫女,浑身颤抖直打哆嗦,吓得不敢抬起头来。
我无畏的直视南宫政:“敢问皇上,您认为知秋下毒动机是什么?”
南宫政残酷哼声:“难保你不是北真派来的卧底,就是为了颠覆朕的靖南皇朝。朕当初还真看错你了!”
原来如此!我望向南宫无尘,他面无表情地打量我,仿佛要看清我的真相。也许他猜想我穿越而来一事也是凭空捏造的,为的是让他对我放低戒备。
情况很糟糕,如果我说毒是庞贵妃使下人的,不单没用,说不定会死得更快。试问会有人下毒毒自己吗?
“皇上,阮皇后那盅汤我脱不了嫌疑这个我不否认;但是庞贵妃那盅汤是我不小心打倒后,宫女再去膳房里盛的,我没进过御膳房,也没接触过庞贵妃喝的汤,但庞贵妃同样中毒了,难道您不觉得可疑吗?”我细细地分析,同时引导他的想法。
不料南宫政鄙夷地冷笑一声:“是可疑,但朕也查过,膳房里的汤根本没毒,只是皇后贵妃的汤里有毒,你能在两名宫女眼皮底下下毒,在后来端给贵妃的汤里再下毒又有什么难!你故意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皇上您的推理未免太牵强了,知秋自问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可是我明明与人无害,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你无需诡辩。来人,把端木知秋收押大牢!待候处审!”南宫政大手一挥,下令道。
我再次不甘地望向南宫无尘,他却把目光逃避似的调向别处,始终一言未发:他真的不相信我吗?这些天来与他建立的情谊就如此不堪一击?!
“慢着!”门口处传来一声制止,居然是南宫无过!
“过儿你来了!你母妃情况如何?”南宫政关切地问。
“回父皇,儿臣母妃经太医抢救,已经苏醒,但身体很虚弱。”南宫无过恭敬地回答。
“没事就好。”南宫政低喃着说,若有所思的目光幽幽的望向内间:里面,三名太医正在全力抢救阮皇后。看来阮皇后中的毒要深很多。
“父皇,毒一定不是秋儿下的,儿臣斗胆请父皇放了她!”南宫无过竟为我求情?在这个生死关头,相信我的居然是他?!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凶手?”南宫政眼神深邃目不转睛的凝神自己大儿子,而南宫无尘也望向自己皇兄。
“秋儿在北真曾不顾自己安危歇力救助皇弟,她如果要颠覆我们靖南,何不在北真就把皇弟堂而皇之的处死,非要千里迢迢地来我们靖南下毒?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凶手?!所以儿臣相信她不会这么做。请父皇三思,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南宫无过说得头头是道。
“一面之词!她最有可能是凶手,你知不知道为一个毒杀皇后皇妃的凶手开脱,该当何罪?!”南宫政眼中精光凛冽,逼视着自己大儿子。
“她不是!”南宫无过竟激动地反驳,咚一起跪下,毫无畏惧地直视帝颜,“儿臣恳请父皇明察,如果父皇定要草率的定她罪,那儿臣也罪不可恕,请父皇定罪!”
“你竟敢说朕草率?你,你……”南宫政暴怒得颤音。
“父皇,别激动,皇兄他不是有心的。”南宫无尘赶紧扶着自己父皇。
我不无震惊,也心中黯然:一直以来自己深恶痛绝的南宫无过,竟然顶着圣威为我开罪;而那个我一直信任的南宫无尘竟不闻不问!他们的母亲都中毒了呀,我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但为何南宫无尘突然就不相信我了?
沉默片刻,南宫政终于冷静下来,长叹一声,同时收敛了怒意。
“过儿说的也有道理,但端木知秋毕竟难脱嫌疑,朕不得不把她关进牢里,以示公正!”南宫政收起眼中激怒,语气转平和了些,同时有丝放松后的倦态,他望向我:“端木公主,你有意见吗?”
“没,皇上说的就是了。”南宫政一前一后态度的转变让我一时适应不了,关就关吧,又不是第一次坐牢!
低着头经过南宫无过时,发现他正鼓励的对我微笑,稀奇的不带任何讽刺;同时亦不经意发现南宫无尘的望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丝隐藏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