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欣贤弟,这是对你的惩罚!”
日头转过枯树,透过干枯的树梢,将灿烂的光洒在地上的棋盘上。
郎炎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见冰欣正伏在地面上,皱着纤细清秀的眉头,认真地研究着他和陶玉衡的残局。
“郎大哥……”
未等冰欣反应过来,郎炎已经几步上前,一俯身,拦腰拾起了冰欣,轻身一纵,便上了房顶。
“啊,郎大哥,你干什么?”
小屋的房顶是稻草铺成,踩上去软软的,冰欣听到了一阵阵簌簌的稻草掉落的声音。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郎炎唇角微勾,眼睛里荡漾开一丝冰冷的笑容。
“兄弟,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抬起手,一双铁钳般的手重重的卡住了他的咽喉,“说吧,要我怎么惩罚你好呢?”
这个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吓唬吓唬总行吧?
其实,他不习惯对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手段,但是这个冰欣实在是让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刚才那顿野味,可谓是入桃源村以来第一场饕餮盛宴。
郎炎和陶玉衡吃完,抬手抹了抹嘴上的油,继续下棋,冰欣则靠着枯树晒太阳,下了没一会儿,郎炎突然想起昨日计划着去镇魔塔的事情,见时候不早,便想到屋里寻了自己的宝剑来。
卧房的门依旧铁将军把守,可这也难不倒他一个山贼。
既然门进不去,何必不走窗户呢?于是他走到窗前,一手撑着窗台,腿一纵,就跳了进去。
可是,他的衣柜里哪里还有那把剑的影子?
看着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郎炎的脸色立即铁青了起来,待找到隔壁张老伯问清楚,他才知道他的结拜兄弟把那把吹发立断的宝剑拿去换了野味儿,还顺带送了人家一棵他珍藏许久的何首乌。
当时张老伯正拿着那把剑当菜刀用,一只刚刚烤好的野兔瞬间被他片成了一盘肉片。张老伯对这把宝剑爱不释手,郎炎好说歹说他同意割爱,不过条件是村子外最大的蜈蚣,据说那东西治他的腿疼最灵。
看着沾满油腻的宝剑,郎炎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张老伯的要求。
回来的路上,他发誓,一定要给冰欣那个家伙一个教训。
那把剑是黑瞎子收他为义子的时候送给他的,名曰青龙宝剑,剑身冰雪一般,剑柄为乌玉雕成,上面还镶嵌了一条金色的巨龙,巨龙非常精美,呼之欲出。
那把剑拿到市面上去买,虽然也算不得名贵,可是好就好在他是黑瞎子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这么多年了,他对那个义父还是孝顺有加的,他不允许别人随便动义父的遗物。
“郎大哥,我……我害怕……”
冰欣苍白着脸,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他不敢幅度太大,生怕一个用力,自己会从房顶上落下去。
其实这种高度根本不可能把他摔坏,可是谁让他天生有恐高症呢?
说起来也丢人,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他就有这个毛病,因为这个毛病,他连轻功都学不了,后来没办法,他的师傅教他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每次施展轻功时都念个障眼咒,他这才顺利的学会了御风飞行。
可是,现在他的障眼咒明显没有作用了。
刚才郎炎抱着他腾空而起的瞬间,他就本能去念那一串拗口的文字,可是落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扑扑的跳,看着下面的地面,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地面上的东西一圈一圈的,弄得他只想躺下去。
“郎大哥,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他苦苦的哀求着,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郎炎却是清朗一笑,在冰欣的手抓住他的衣襟之前,急急后退几步。
“贤弟,大哥这么做,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的眉眼清朗,身形高大,背着光站在冰欣面前,就像一尊从天而降的神,周身上下散发着不容违逆的威仪。
该死的,自己这是疯了吗?
冰欣伏在房顶上,看着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苍白的小脸顿时一阵红晕。
小时候,他悄悄溜进爹娘的藏宝阁,翻出因缘镜的时候,在镜子里就好像见过这么一张脸,可是他刚刚看了一眼,因缘镜就被突然闯入的表哥紫风抢走了。
紫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冰欣,我师傅掐指算过,他说今生今世,因缘与你无关,你又何苦自寻烦恼?不如一直陪着我吧。”
看着那张故作成熟的脸,当时的他气得从旁边抢过一根鸡毛掸子就追。
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会是他吗?
郎炎见冰欣的脸色忽红忽白,有些慌乱的样子,哼了一声,满意的笑道:“贤弟功夫不错,不妨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说着,一掀长袍,忽的一下子落回了地面。
落地时,他坏坏的一笑。
自己本来想到房顶跟他打一架,也好替自己的宝剑讨个公道,没想到还没说出口那个家伙就软了下去。
真没想到这个身怀绝技的兄弟竟然如此恐高!
郎炎捂着嘴,又吃吃笑了几声,这才走到棋局前。
然而,目光落下的一刹那,他的脸色顺间变了。
“玉衡,你,你刚才走了哪一步?”
明明记得离开前已经把这个小家伙逼入了死地,他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陶玉衡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长出了一口气。
“郎大哥,我爹是国手,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差,你是认罚呢还是认打?”
他抱着胳膊,一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郎炎,脚尖还在一下一下得意的敲击着地面。
郎炎顿时觉得有一股鲜血涌到了脑门上,滚烫的很。
“什么认打认罚?我们什么时候说的?”
被一个小孩子罚太没面子,干脆赖吧,就算有条件也是冰欣跟他定下的,关自己什么事?
“你既然替冰欣下了这一盘棋,就该替他承担后果,愿赌服输,看来郎大哥是输不起。”
陶玉衡黑溜溜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坏笑,弄得郎炎面子有些挂不住。
“算了算了,被你一个小孩子打,我这个高手太没面子,还是认罚吧,说,怎么罚?”
“绕村三圈,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陶玉衡抬起手,指了指村子外的一大片荞麦花。
阳光下,荞麦花非常的美,如此跑三圈也不错。
“好,在这等我!”
“等等!”
陶玉衡见郎炎要走,急忙叫住了他,“郎大哥,我还没说完呢,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把村子东头那棵大槐树上的蜂蜜带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