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嬷嬷颇有几分得意的颤了颤大腿,下巴扬得老高,想必是觉得未来的四爷侧福晋跪在自己的脚底下,让她有高高在上的荣誉感吧……
她轻哼了两声,换了种庸懒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望着月儿:“唉!未来的侧福晋,不是奴婢不肯帮你,只怕你要说的‘重要的事’,宜妃娘娘早已知道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得罪了宜妃娘娘,这可不划算,奴婢看在你将来的身份上,也就不多为难你了,今儿个说得这些话,你半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不然……”说到最后,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顿时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宫里的人……果然比一般人要狠、绝……
“呯。”的一声,柴房的门被重重的带上了,外面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没有窗户的柴房里黑如夜晚,几粒零星的阳光从逢隙里调皮的钻进了柴房,照在月儿的脸上,形成一条一条的米黄色的斑纹。
月儿皱着眉头,无力的倒在柴草堆里,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击了一下,疼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人性的丑恶在这个打着皇室牌子的金笼子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良知和亲情都变成了极其廉价的奢侈品,人们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名誉和利益……海棠离去了,只怕初画也凶多吉少了……
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月儿这才开始寻找可以开门的利器,古代的锁都是极易开的,如果她能找到一根铁丝之类的东西,要出这道门,那是再容易不过的。
翻了好半天,整个柴房里除了堆成小山的木块,便是一堆堆的柴草,哪里有半根可以利用的利器?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月儿心里的焦虑越来越浓,直到,她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抓起身旁的一根木棒拼命的拍着木门。
正这时,门外的锁链‘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月儿正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正准备向门口的方向砸过去。
“哎哟……”一声,一名生面孔的小丫头吓得将手中的食盒都丢在了一边,连滚带爬的慌忙逃离了现场,连门都忘记了锁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月儿赶紧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往翊坤宫的正堂冲了过去。
宜妃早已不在那里了,几位打扫的丫头正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声音不大,想必也是知道分寸的人。
月儿赶紧拉过一名宫女,问道:“初画呢?宜妃娘娘把她怎么样了?”
那名宫女正是平时负责打扫的香儿,见了月儿,忙福了福身子,面带担忧的答道:“宜妃娘娘吩咐说不让传出去,奴婢也不太清楚,瑾萱姐姐就别问了。”
月儿急得跺了跺脚,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漫无目的的在翊坤宫的各个角落开始搜索着。
初画被两名嬷嬷关在了一音狭小的屋子里,屋子里唯一一扇窗户也被死死的钉劳。
来到翊坤宫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这间屋子的来历,她又怎么会不知晓?
以往犯了错的宫女只要往这里一关,出去的时候只怕已经去了半条命,有的甚至落个失踪的下场,说好听些是‘失踪’,说不好听了,只怕凶多吉少……
初画死命的抱着膝盖,怯怯的缩在角落里,她从未曾这样害怕过,死……她不怕,她怕的是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可怜孩子,也要跟着她一起消失在这个世上……
哭了好一会,泪水也渐渐干了。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一道强烈的光线猛的冲斥着整间屋子,初画的双眼被刺得有些生疼,本能的抬起手背遮挡,透过手指的缝隙,她看见进来了三个嬷嬷,领头的嬷嬷看起来结实有力,手上的粗木棍随着她的手势前后摆动着。
怒极反笑,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神经质的勾了勾唇角,扶着墙角缓缓的站了起来,四个多月的身孕让她的小腹微微凸起,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柔的摸了摸肚子,小声的安慰着刚刚有胎动的小宝宝:“孩子,别怕,无论怎样,额娘一定会陪着你……”
领头的嬷嬷从鼻吼里发出一声冷哼,一个凌利的眼神示意下,身后的两名年纪稍轻一些的嬷嬷便抬上了刑俱——一根和人等高的长櫈,较平日里坐的长櫈较宽,头尾处有两条手指粗的绳子。
“初画,这是娘娘的指意,你也莫怪我们,我们只是奉旨行事……”千篇一律的潜台词,嬷嬷们说得毫无半点温度,更别说悔意了……
初画轻笑了一声,在那根长櫈上躺了下来,如果说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加惨烈的死状,那么,她宁愿死得漂亮一些……
两位较年轻的嬷嬷如负重任的轻呼了一口气,一人在头,一人在尾,将初画的手和脚紧紧的固定在了木櫈上。
领头的嬷嬷仍旧一副趾高气昂的可恨模样,让人看了真想狠狠将她那张欠扁的大脸踩在脚底下,再使劲的蹍上几下……
待两位嬷嬷将初画绑好了,她挑了挑眉,将木棍高举过头,那对原本就显得凶悍的眸子骤然一瞪,完全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模样。
初画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紧咬着下唇,就算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
要问她后不后悔……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时间能够再重来一次,她或许依然会选择同一条路。
永别了……胤禟……
反正她已是将死的人了,什么也不必再害怕了,于是,她大笑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胤禟,我……兆佳氏。初画……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