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人还可以。他有知识,是知识分子。”
******与卓琳相遇相识在延安,那是1939年的秋天。******当时是八路军一二九师政委,卓琳是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对这位从前方来的长征干部,卓琳缺乏了解。******两次托人说媒,都被卓琳拒绝了,因为她不想嫁给工农干部。卓琳的拒绝,并没有令******灰心,他决定当面和卓琳谈一谈。卓琳,这位曾经发誓抗战不胜利就不结婚,发誓不嫁工农老干部的女大学生,终于嫁给了比她大12岁的******。她说,是******的真诚感动了她。
1939年秋,******来延安开会。他那时是一二九师政委,在太行山工作,还没有结婚,邓发想让他在延安找个合适的,就把他带到学习班来了。一次我去曾希圣家,曾希圣说有人想和我结婚,问我愿不愿意。我表示不愿意,因为当时我还年轻,还想再工作几年。还有就是我怕跟一个工农干部结婚,不是看不起他们,是他们没知识,你跟他说话说不到一块。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工农干部跟一个知识分子结婚,两个人晚上沿着延河看月亮,那个女的说,你看这个月亮多漂亮啊,他的丈夫就说,有什么漂亮的,看不出来,在延安就传为笑话了。我结婚可不能找这样的工农干部,我要找就找知识分子。
所以,曾希圣跟我谈了两次我都不愿意。后来******说,我找你谈谈可不可以?我说,可以。于是我们一起到曾希圣家。******说:“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在前方作战很辛苦,我想和你结婚,可是曾希圣和你谈了,你不同意。我这个人不大会说话,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个事情。我年纪比你大几岁这是我的缺点,我希望在其他方面可以弥补。”
他找我谈了两次:第一次谈谈他的情况;第二次谈谈他的希望。我听听,觉得这人还可以。他有知识,是知识分子。我想,反正早晚都得结婚。我那时已经23岁了。我以前就认识******,现在他亲自来找我了,说话又那么诚恳,我就同意了。但有个条件是,结婚后马上离开延安,因为我害怕其他人笑话我也嫁了个“土包子”,******也同意了。后来在杨家岭毛主席窑洞门前,他们把两张桌子拼起来说:“今天我们会餐啊!大家都来会餐吧!”也没有说要结婚。当时李富春对我说:“你也认识******,大家会会餐,现在给你们腾出个窑洞,吃完饭后你们一块儿回去就算结婚了。”当时有两对夫妻,还有一对是孔原和许明。因为当时我有些勉强,没有什么准备,邓发就把他们住的窑洞腾出来给我们,我们就在他们的窑洞里结婚了。
“我是共产党员,你砍我的头我都得跟着你去。”
结婚后,卓琳跟随******回到了太行山。卓琳留在八路军总部担任妇女训练班的队长。******则赶回了位于辽县桐峪村的一二九师师部。一年以后,在卓琳的要求下,组织上把她调到了一二九师师部。从此,她就和******生活、战斗在一起了。从这时起,她才真正开始了解自己的丈夫。
卓琳活泼、开朗,爱说爱笑,而******则沉默少语。妻子渐渐地适应了丈夫的性格,渐渐地理解了丈夫的心,她默默地支持着丈夫。从太行山到大别山,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她跟随******转战沙场,出生入死,从一个任性娇惯的富家小姐,成长为一个彻底的革命者,一个贤妻良母,学会了开荒种地、纺线、织毛衣。战场上的闲暇时刻,指挥千军万马的******也会亲自烧上一锅水,为妻子洗洗头发,或是约上另一对夫妻,一同打打牌。
结婚以后,他要回前方去了,他就带着我一块儿去。我们那时候还不熟悉。到了前方以后,他在师部,我在后方,就是八路军总部。朱德是总司令,彭德怀是副总司令。当时总部有个妇女部,我就在妇女部工作。他来开会,就见个面;他不开会,我们就见不着面。后来我就说:“我们这样也不行呀,你是不是给我写个信啊?”他说:“我写什么啊?”我说:“你就写写你怎么生活,你有什么感想……”他说:“好,我叫秘书给我写一个,印几十份,一个月给你发一份。”我一听,就说:“算了,算了,你别这样搞了,我也不要你写信了。”
后来我就跟他说,你的性格是不爱说话,我的性格是爱说话。可现在我又不能随便跟别人说话。说错了,对你影响不好。所以我只有跟你说了。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你一定要听下去。我说错了,你可以批评,我来改。他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你愿意说话你就随便说,我有意见我就提,没有意见就这么算了。”我想,这个老干部,你要老让他说话也不行,他也说不了什么。算了,慢慢相处吧。就这样慢慢互相之间就了解了,了解了就……以后,我们就是这样,我有什么话就对他说。
他们在前方打仗,我们家属在后方。他们打完仗休整的时候,再把我们接去。后来进军西南的时候,他下命令,进军西南,不准任何人带家属,连我们也一样。我不干了。我说:“你不带家属我不干,你们老是把我们‘丢’了不管,这次我一定要跟着你去。我是共产党员,你砍我的头我都得跟着你去。”他没办法,只好允许带着家属。但是去的方式是,他们在前面,由侦察兵看好路了,我们带着孩子随后跟上。那些日子是很苦的,男孩子尿尿,汽车走着,就那么把着。女孩子要尿尿怎么办呢?教堂里有一种水罐,就拿那个水罐给小孩接尿,接了以后倒在汽车外头。
我们到了上海以后,上海刚解放,大城市跟在农村不一样,有许多复杂的工作需要处理。******那一个月的时间,要和人谈话,充分了解上海的情况,还要开会,研究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来进行工作,所以他很累,累得饭也吃不下,老吐。我那时候刚好怀着小孩,我们两个人在上海找了房子,摆了两张床,他住一边我住一边,我吃什么饭他就跟着我吃,但他吃不进去,累。
张锡瑗是******原来的夫人,他对她感情是很深的可是她走得早,他把她埋在上海的一个公墓里头。解放上海以后,他要去看看张锡瑗的墓。因为上海经历了很长的动荡时期,很乱,很多死人埋在那,去找那个墓已经很困难了,后来找了一位了解情况的老同志,去帮忙打听,终于找到了。我同他一起到张锡瑗墓前,去送点花,给她上供品。
“我的任务就是把家管好,把孩子管好,不让小平操心,让他专心致志地干好工作。”
在******家中,卓琳是这个大家庭的核心,她营造了非常和谐、欢乐、民主、向上的家庭气氛。每天的晚餐时分,四代同堂的全家人必定要聚在一起。饭桌上,不分长幼,谁都可以说话。工作繁忙的******能够保持充沛的精力和体力,和卓琳营造的这种家庭气氛不无关系。在这个家中,最重要的无疑还是******。卓琳对孩子们说:“爸爸要干什么,就是家里最大的道理。”在生活上,卓琳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年四季穿什么衣服,盖什么被子,每天晚上吃几粒安眠药,都是她来安排。卓琳关心******,******也十分爱护卓琳。卓琳患了重感冒,******全然不顾警卫人员的劝阻和被传染的危险,在卓琳的房间,询问病情,嘱咐她多喝水,按时吃药。夫妻情深可见一斑。
重庆解放后,干部都要下乡工作,孩子们怎么办呢?后来想了个办法,在城里成立人民小学,由我当校长。当时学校分高、中、低年级,吃、喝、住、穿全由我们来负责。当时有些孩子很调皮,我想我得治治他们,并决定先从我自己的孩子治起。******睡午觉时,看见我在就假装睡觉,我一走就手舞足蹈。我为了治他,中午睡觉时就躺在他的床上,把他的胳膊腿全摁住,用毛巾把他的脸蒙起来,对他说:“你不好好睡觉我就不走。”******没办法只好睡觉。其他孩子看到我这样治******,睡午觉时也都不调皮了,秩序就这样维持下来。
到北京后,******顾不上管孩子,我想我一定要把孩子们培养成有知识、有文化、有专业的人才。孩子们当时在八一小学住校,每个星期六晚上才回家来住。我就常把他们集中起来,把我从报纸、杂志上看到的一些知识讲给他们听。有时还准备个课题,比如什么是核裂变呀,和他们一起讨论,增加他们的知识。每个孩子都根据他们的兴趣培养一门专业。我的任务就是把家管好,把孩子管好,不让小平操心,让他专心致志地干好工作。
三年困难时期,供应的油和肉比较少。当时对他们这些高级干部还有一些照顾,多供应一点油和肉。当时我们家人口很多,除了我的五个儿女外,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的孩子也住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总要有十几口人。多供应的那点油和肉要是大家一起吃,肯定不够。可他还要工作呢!他当时是总书记,工作非常忙。为了保证他的身体,保证他的工作,我就说让他单独吃小灶。他不同意,说不行。我说这样吧,派一个人陪你吃行吗?他同意了。可没过多久,他就不干了。他说,我还是要和大家一起吃饭。没办法,我只好同意,每顿饭就让厨师单独给他炒一个菜,别的菜都和大家吃一样的。结果就这一个菜,到了饭桌上以后,他就到处分。给这个一点,给那个一点。到了最后,他实际上一口也没吃,全分给了别人。没办法,最后就大家全吃一样的了。
“他对我有要求:不要到外面工作,不要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