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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早逝的亚妹

中午收工回家,我正斜倚在木板床上,抓紧有限的时间读几页书。大生产队的农活越做越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很早队长便吹哨出工,很晚才能回来。因此,要想看书,除了雨天,就只有中午和晚上一点儿时间了。

木板床正对大门,也就是说,一进大门,就是我的木板床,床距大门仅一步之遥。是将一扇门板放在两条高板凳上搭的床,大门开着,光线便很好。罩在床上的蚊帐十分陈旧,甚至说得上破烂。正对门的地方补着两大块厚厚的补疤,便遮了部分光线。不过大白天的,完全能看清书上的字。

对于终日劳累的我来说,倾斜着看书,确是一种享受———舒开酸软的四肢,让在体力劳动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下来,神思慢慢进入文字的境界。那是与烦恼的现实世界毫不相关的另一种境界,总能带给我对困苦生活的一点超然领悟和对未来的一些憧憬。

就在这时,亚妹来了。

我听到了一声甜美的呼唤:“幺叔婆。”

我母亲便从灶房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是?”

“我是亚妹呀!”

我不无吃惊:她,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屋里了呢?

事实上,当我刚听到那一声甜甜的呼唤时,就停止了看书。十八九岁的我,正处于十分敏感的青春萌动期,自然对于女孩子娇好的声音,免不了动一些情绪。何况这甜美的女孩声音,就出现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就在我的床前呢!只不过间隔了一层薄薄的蚊帐而已。我的目光透过蚊帐看她,她就像被一层薄纱罩着。她在明亮的进门处,是看不见帐内的我的。而我却可以仔细端详她。是一个扎了两根短辫的姑娘,苗条而匀称的身材,穿了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这是在那个年代十分流行的时髦服装,女孩子穿在身上,尤其显出庄重之美。尽管隔着蚊帐有些朦胧,但仍看得出她长得很秀雅。她每说一句话,结尾处总要淌出一点笑声,如同漫溢的山泉一般。也许,这正是使我感觉到她声音十分甜美的缘故吧!

亚妹本是江村本家族福高哥的女儿。早听母亲讲过,福高哥解放前曾发奋读书,后考入中央军校,毕业后在部队当了军官。后因家中房产纠纷,与人争斗,突遭暗害。当初听母亲讲那故事时,总有一种十分遥远、但仍然惊心动魄的感觉。福高哥死后,遗下牙牙学语的亚妹和她母亲。那是临近全国解放发生的事。刚一解放,亚妹的母亲便带着亚妹,从四川远嫁陕西了。长大的亚妹自然回来四川寻根。一来二去,便也知道了她的一些境况:她在陕西虽认了一个贫农出身的继父,但仍不能拂去罩在头上的反动军官家庭的阴影。

亚妹来得极少,每次来,待的时间也不长。后来,随着阶级斗争风声的渐紧,她就来得少了。正因为来得少,并且呆的时间短,才使我虽知其人,却从未见到过她。

她过去来江村,都在她父亲叔伯弟兄处。我们虽是同姓,却并非亲房。可她这一次,却来了我家。显然母亲感到意外,便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说刚到。母亲问她,是从成都她幺爸那里来,还是从陕西刚来?她说从陕西刚来,下火车之后没去哪儿,直接奔江村来了。稍停片刻,又黯然了神色,低声说道:“我幺爸已被抓了。”

母亲不免惊愕,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同时很警觉地瞅了瞅门外,便把亚妹往屋子里面拉了拉。作为四类分子的母亲,对亚妹是既怜爱又害怕。因为亚妹居家虽远在陕西,但在江村,谁不知她家的底细呀!此外,更为严重的是,亚妹的幺爸也是在亚妹父亲的带动下考入的中央军校,只是还未读到毕业便解放了。由于国民党军校身份的缘故,她幺爸一直找不到正式工作,一个人住在成都,帮别人抄抄写写,勉强能糊口。1959、1960年饿肚皮那阵,她幺爸常来江村,和几位肚皮饿得实在不行的本家兄弟一起,说过一些不满现实的话。这事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被一一揭发出来,凡参与过攻击现实的人,都遭到了批斗。批来批去,最后断定他们肯定有个什么组织。能是什么组织呢?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定性“反共救国军”。虽然几个人并没有一致承认,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大人小孩,都相信一定是这样的。起码也是站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立场上说话嘛。

亚妹受她幺爸影响很深,听说她经常回四川去她幺爸处。此前我几次听母亲说,亚妹极不满意共产党,说都是共产党弄得大家吃不起饭。听母亲这样说,我就觉得很可怕。怎么亚妹会这样呢?年纪轻轻的,“反动”二字,无论如何也不该和如此妙龄女子沾边呀。因此,在我还没认识亚妹前,她已经在我心中有一个颇为固定的印象了:这是一个特殊人物,一个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更具体点说,是在思想上有些危险的女性。

正这样想时,忽然间,心中生起了一个另外的想法。我为我这想法激动起来,并越来越相信这想法是真的。亚妹她,为什么常从陕西到四川呢?为什么常去她那个国民党军官的幺叔家里呢?自从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后,她幺爸一直不敢再到江村来,而亚妹却经常穿插于她幺爸与江村之间,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一点什么秘密么?是什么秘密呢?我一时又想不透。但至少,也是一种煽动和串联吧!虽然我一时找不到什么证据,但是凭直觉,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当我这样揣摸着的时候,再透过蚊帐,去看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的她,就越发地神秘起来了。老实说,这时候看她仍然很美,但是现在的美,已和某种十分危险的东西连在一起了,使我不由得想起一种有毒的花。

这时,我听见亚妹说,她想见见大爸。她大爸也是我同姓的一个大哥,只不过和亚妹的父亲是亲叔伯弟兄而已。亚妹的大爸比亚妹父亲的年龄更大一些,也是从国民党军校毕业的一个军官,临解放时,不愿随国民党军队去台湾,偷偷跑回了江村。心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还是被管制了起来,成了在任何时候都要重点批斗的四类分子。

母亲便对亚妹说,你还是不要见的好。母亲显然是为亚妹着想。这一阵子,在江村,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尤其紧,母亲生怕治保人员因此把亚妹给扣起来了。

亚妹沉吟道:“要不,就把大爸叫到这边来。”

母亲又迟疑了,她大爸也是一个四类分子,四类分子和四类分子私下里聚在一起,是犯大忌的呀!

亚妹见母亲迟疑,忙又补充道:“我只看一看他就走。”

那最后的语气,几近于哀求了。

我一直蜷缩在床上暗观和静听着,听见亚妹那哀求的语调不禁又有些对她同情起来。我想劝一劝母亲,她不就看一看么,看一眼就让她走,不在这里多逗留,想来也不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正要动弹时,又听亚妹说:“也许,这次来了,以后不会再来。幺爸被抓,我妈又去世了。”

母亲赶紧问:“你妈不在了?”

亚妹默默地点头,没再说什么。母亲也沉默起来。母亲是心肠极软的一个人,此时一定替亚妹着想了———幺爸被抓,妈又去世,就只她孤零零的一个。如今到江村来,当然是想看看至亲的长辈。而且,亚妹也明白,她是不便在江村久呆的,虽然她来时极谨慎,有意选择中午收工时间,但她说仍然有人看见她。因此,她只能来看一看,立刻就走。

沉默之后,母亲不再多说,只叫她等等,便很小心地出了门。

母亲一走,反倒将我置于颇为尴尬的境地。当母亲在家时,我一直不曾露面,肯定亚妹也以为仅我母亲一人在家。现在母亲走了,我当然不好贸然走出,只得静静地斜倚在床上,连粗气也不敢出一下。毫无疑问,在亚妹心目中,这屋子里就只她一个人了。她四周看了看,发现小桌上摆放着一面小镜子,便蹲下身子去,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是一个十分自然和优美的动作,又立刻使她从神秘的雾罩中渐渐显露出来,还原为一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子。后来她站起身来,再次将小小的屋子四处打量。这是一间老式转阁屋,用菜籽秆夹成一“L”形状的墙壁,内弯框出的那一块,是母亲的卧室,此外是一弯形的巷道,长的那一边是煮饭和吃饭的处所,短的这边便是我搭床铺的地方了,长度刚好与床相等。

显然亚妹对我这破烂缀补疤的蚊帐感了兴趣,因为她已经转侧过身来向我这儿打量了,并且开始挪动脚步。我不能不有些紧张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头抵菜籽秆墙壁,闭上了眼睛,装着已经睡熟的样子。我凭感觉知道她撩开了我那挂得颇有些低矮的蚊帐一角,朝床上看了看。也许她于极短的瞬间细细打量了一遍,也许仅瞥一眼便很仓促地退开了。因为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床上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但是她一定看见了满床的书,以及床枕头上一个烂箱子,箱子面上笔记本摞了一堆。我想她一定感到了意外,在如此环境恶劣的乡下家庭,居然还有一个泛着书香的角落。

片刻,我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了。想了想,便鼓起勇气虚开一只眼儿来看。但见她已经退回到起初站立的地方,脸向着墙壁,门外明亮的光线勾勒出她面部轮廓分明。是一张很有光泽的漂亮脸庞,此刻,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我要再这样假睡下去是不行了,哪有经过几番谈话之后还不惊醒的呢?何况乡村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再这样继续下去想必更加尴尬,只有顺势“醒”来方能解此困境。于是我先翻了个身,然后啧了啧嘴,最后一个翻身坐起,有意将床铺弄响几声,才下得床来。在我正考虑走出蚊帐怎样开口时,亚妹倒先开口了,微笑着说:“小爸爸还这么爱看书?”

她年龄虽比我大,可按同姓的辈分我是她叔。听她这样说,我内心不免有些疑惑:一句“这么爱看书”,是因为看见了我床上堆了那么多书的缘故呢?还是指我一直躲在床上不过是以看书为幌子呢?看来应该是后者无疑了,因为在她落落大方的微笑中,似乎露出一丝善意的讥讽。

我不能不佩服她的精明和成熟,便不敢声称自己“入睡”了,赶紧搪塞道:“没事时也看看书。”

她便又问:“你爱读些什么?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我说:“先前一些时候,都看外国的,现在正读中国的,主要是古典诗词和散文。”

她又说:“红楼、三国、水浒是不能不细读的。”

我说:“对对,我正打算安排时间细读一次。”为了不让她轻看我,我又补充道:“再加上西游记,这四部书,是我国古典四大名著呀!”

她便认同地笑了。她以笑来作答,不再有任何言说,反倒显出了她谈话的一种魅力。看来她不仅仅是成熟,而且很艺术。在她内心,似乎还有一些更为丰富的东西。

我还想和她说点什么,因为我突然发现,她也是喜欢读书的。在这远离城市的乡间,尤其在造反的潮流四处席卷、好书似乎都在被破的“四旧”之列的情况下,能听到如此忠言,仿佛一下子便把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正在这时,母亲回来了。亚妹立刻丢开我,迎上前去,急切问道:“大爸没来?”

听得出是一种很失望的询问,于失望中含有几分情急和哀伤。

母亲赶快安慰她:“你大爸说,这时候他不敢来,但他叫你大婶娘来看你了。”

正说着,她大婶娘悄悄溜进了屋。亚妹内心这才有所消解,一把拉住她大婶娘的双手,才喊一声“大婶娘”,便哽咽住了。我母亲和她大婶娘赶快扶了她的肩,同时轻轻拍着。都没有说话,一种无言的亲近,表述着复杂的内心。一会儿,微微俯头的亚妹掏出手绢,擦拭着眼睛。

面对如此场景,我也不知说什么的好,只得开口招呼她大婶娘:“大嫂,你坐。”

她大婶娘说,就不坐了。她说她来的时候,治保主任看见了她,趁他们还不知道亚妹来了,亚妹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她颇有些伤感地看着亚妹说:“亚妹,不要怪你大婶娘不留你,工作组又进村了,前天开会还提到你幺爸和‘反共救国军’的事,还点到你,说你那么远从陕西跑到四川干什么?你还是走吧,不要吃眼前亏。你大爸叫我把这一捧花生米给你拿来,你带在路上吃吧。”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圆疙瘩,估计不会超过半斤花生米。母亲这时忙说:“我还有一点,也是给生产队剥花生种时余下的,你一起带去。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的。”

亚妹却只是摆手,说:“我啥都不要,只要看看你们,看看亲人,就够了。我来时,什么东西也没给你们买,我这里还有些钱,你们拿点去,买点油盐。”说着便掏出钱来,取出几张五元的,分别给她大婶娘和我母亲。她大婶娘和我母亲都执意不要,但亚妹却一定要给,她说:“你们不收下,我心里难受呵,就好像亲人和我断了关系一样,幺叔婆、大婶娘,你们一定要收下呵。”

亚妹说到最后,露出了哭声,我母亲和她大婶娘互相看了看,只得把钱接在各自手上。她大婶娘问:“那,你……”

亚妹这才有些平静下来,说:“我身上还有钱。我有一个朋友,对我特别好,他在机关工作。”

母亲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将钱捏在手上,老是不愿揣进兜里去。

亚妹决定要走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大家。最后,拉了拉我母亲和她大婶娘的手,又看了看我,微笑里含着一种苦味,离去了。

我们站在门外阶沿上,不便动身送她,只是看着她走出院坝,沿小路下了河坎,慢慢走上了大路,向远处的渡口行去。那苗条的身影,军绿色的衣装,随意编扎的两根短辫,与绿色的庄稼渐渐融合在一起,最后彻底消失了。

果然亚妹从此以后再没有来过。后来才听说,对亚妹很好的那个男朋友,不仅是机关干部,而且是共产党员。他一直追求着她,但是她不同意,原因是:他是共产党员。那个朋友没有遵从她提出的条件:退党;她也最后没能听懂那个朋友关于党的理想、目标和暂时的挫折之间的关系的解说,于是二人终没能生活在一起。又过了一阵,听说亚妹患肺结核了,病情还比较严重。

亚妹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因为关于她死的消息,又是几年后才听到的。

19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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