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足足睡了十二个钟头才醒来。康塞尔来打扫卫生,那个加拿大人,还在睡觉。我很快穿好了贝足丝织造的衣服。到客厅去,那里还没有人。
我于是欣赏这里的植物标本,它们虽然风干了,但仍保存着令人赞美的颜色。我整整欣赏了一天,可尼摩船长始终没有出现。诺第留斯号行驶的方向仍是东北偏东,速度为每小时十二海里,距离海面五十至六十米。
第三天,还是没有人。这一天我开始写这次奇遇的日记,我是用海中大叶藻制的纸写日记。
第四天大清早,诺第留斯号内充满了新鲜空气,我知道诺第留斯号现在又回到洋面上来补充氧气。我就走上了平台,我看见天是阴的,海也发暗,但相当平静。我坐下来,很自在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天际涌出,海面被阳光照射得像燃着了的火药,发出一片红光。云彩散在高空,染上深浅不同的色泽。我正欣赏着这幕日出景象,忽然听到有人走上平台来。
我以为是尼摩船长,可回头一看却是他的副手。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似的,拿望远镜观察四周。观察完,他就回去了,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这样:
“Nautronres Podonivirch。”
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我可说不上来。
这样过了五天,每天早晨,我走上平台,听到同样的人说出同样的话,而尼摩船长仍然没有露面。第六天,我回到房间时,看见桌上有一封给我的信。信上的字体很干净,但带一点古体。
信的内容如下:
阿龙纳斯教授:
尼摩船长邀请阿龙纳斯教授出去打猎,打猎定于明天早晨在克利斯波岛的林中举行。同时也很高兴同伴能一道前往。
诺第留斯号船长尼摩
1867年11月16日
“打猎!”尼德·兰喊道。
“在克利斯波岛的林中!”康塞尔加上一句。
“这个怪人要到陆地上去吗?”尼德·兰又说。
“在我看来,信中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我又看了下信。
“那么,一定要接受邀请。”加拿大人说。“我们该怎么办,到了陆地上就知道了。此外我也很高兴能吃到一些新鲜的野味。”
第二天,我醒来后,就觉得诺第留斯号不动了。我到了客厅,尼摩船长已经在等我了,他一点也不提他八天不露面的事情,我也不便打听,所以就问了点别的。
“先生,请允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
“问吧,阿龙纳斯先生。”
“船长,您说的森林在克利斯波岛上吗?”
“教授,我说的森林不是陆地的森林,而是海底的森林。”
“海底的森林!”
“步行去吗?”
“步行去,而且不沾一滴海水。”
“一面打猎吗?”
“一面打猎。”
“手拿着猎枪吗?”
“手拿着猎枪。”
我两眼盯着诺第留斯号的船长,满脑子里都是疑问。船长接着说:“教授,您知道,人只要带了可呼吸的空气,就可以生活在水底下。”
“那么,可以自由行动的方法是什么呢?”我问。
“我有一种器械,它有一个厚钢板制的密封瓶,瓶中满贮五十大气压力压缩的空气,像士兵的背囊一样,瓶中的空气由吹风机操纵。两条胶皮管子从钢瓶通出来,套在口鼻上,其中一条是吸气用的,另一条是呼气用的。但是,在海底下受到的压力很大,所以我们要把脑袋装在铜制的圆球中。”
“但我要问,您在海底下行动是靠什么来照明呢?”
“我用的是兰可夫灯,就挂在我腰间。”
“猎枪呢?”
“这不是什么火药枪。”
“是气枪吗?”
“不是。现在有一种枪,它装有特殊的开关,可以在海水中射击。”
“但是,在这种看不太清楚的地方,在这个比空气重得多的海水中间,打出的子弹不能打得很远啊!”
“用这种枪,每一发都是可以致命的。”
“为什么?”
“因为枪发出的子弹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这是一种小玻璃球,里面具有很高的电压。就是最轻微的冲击,也要炸开。”
我们到了诺第留斯号的后部,叫上了我的两个同伴,到靠近机器房的一个小房子里,穿上打猎的衣服。加拿大人一听是去海底打猎,却死活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