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她确实是成了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她亲耳听到他这么说时,她却觉得那么难堪?这样的自问,她没有得到答案,只是红了眼眶,莫名的泪水湿了她的眼,然后湿了她的颜。
看着她的泪,冷傲情身子微微僵住了,心底闪过的不是怒,而是莫名而陌生的苦涩。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是怎么回事?这样陌生的情绪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微微凝眉。
杨婉欣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抱着身子蜷缩在那里,警惕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手也悄悄的摸向发后的簪子,紧握在手中。
如果他真的要来强的话,她宁愿将自己彻底毁了。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竟无法接纳自己没有感情的男人。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吗?所以男人三妻四妾,而女人明知男人对她无情,却仍是争破头皮只为争得男人的宠爱,一旦被抛弃就只能衰败下去?
可是久久,冷傲情却不再有任何的举动,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杨婉欣,可是视线却是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因为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在遇见了杨婉欣后,多了如此多莫名的情绪与无解的举动,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何时他竟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些什么?
可是自从那夜遇到了那个邪魅的男人和这个无法掌控的女人,他就开始在不知觉间改变。
这个自觉让冷傲情的眼底蒙上层惊震,心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所以他狼狈的逃走了,也许是因为她惧怕的泪水,又或者是因为心底莫名的不安。
已下定了决心的杨婉欣错愕的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她仍是无法反应过来,半响依旧紧绷着身子,直到手僵了,身子僵了,她才确定他真的不悔再回来。
簪子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但是她心底的悲哀却愈见浓郁,她埋首在腿间,静静的流着泪。
直到天色渐渐的黯淡下去,黄昏的暖阳射进窗子,洒在她的身上,她在缓缓的抬起脸,眼睛已经红肿了,面纱也被泪水浸透,黏在她的容颜上,透明的薄纱将她脸上的青黑色毒点也映照出来了,极为狼狈,也丑陋。
也许是因为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着凉了,稍稍一动,便是一阵令她欲吐的晕眩感袭上。
抬手抚上额际,一片冰凉。
她淡淡的垂下睫,一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回到床上。可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她的腿早已麻了,刚勉强站起来,刚迈开脚步身子就僵硬的朝前倒去,笔直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道闷哼声。
晕眩的感觉伴随着痛楚充斥了她的每一个敏感的神经,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她挣扎的想要睁开眼,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终于闭上了双眼,晕厥了过去。
而在失去意识前,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邪魅气息伴随着轻细的脚步声缓缓朝她走来。
一身黑色皮衣的路西法走至杨婉欣的身边,俯首冷眼看着地上的杨婉欣,邪魅的俊容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半响,他才俯身抱起她,朝床边走去。
当杨婉欣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云遮住了月,因此窗外一片静黑,宫殿里只能听到她浅淡的呼吸声。
她张着空茫的双眸,痴痴的看着轻灵的白色床幔随着夜风淡淡的飘着,思绪也是空茫的。
随风飘荡的床幔,呵呵,不正如她吗?
想至此,蒙上了迷雾的呆滞眸子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等等,床幔?
她猛然拿起覆盖在身上的被子,倏地瞠大了双眼,惊坐起身。
她在床上?她明明是昏倒在地上的,怎么会回到床上的?她惊震的看着自己,然后急切的环视宫殿四周。
桌面上已经点上了晕黄的灯,但昏暗的灯光照不亮宽敞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四周仍是昏暗无光的。
她是谁来过了?将她放在了床上,点亮了烛灯?因为她不认为自己在晕厥后还能自行爬上床。
猛然忆起意识飘离前那熟悉的味道与脚步声,她的心颤抖了一下,然后慌忙掀开被子跑下床榻,赤着脚站在昏暗的大殿中央,环视着阴暗的周遭,声音急切的喊着,“路公子,是你吗?你也进宫来了是不是?是你将我抱上床的对吗?”
可是,回应她的仍是一片空静与黯淡。
“我知道是你,你是为我而来的吗?为什么你不肯出来?你不是素来不讲任何的礼教吗?为什么如今你来了却不肯出来见我?”她却不死心的继续喊着,声音微微颤抖,似乎饱含委屈。
可是宫殿里却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她拧着眉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地,失神的想着,不是吗?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想至此,心底涌起股失落,唇边也勾勒处一抹虚幻的苦笑。
她真傻,怎么会以为是他来了呢?或许是来整理的宫女见她昏倒在地上所以将她扶上床的呢?
但是到了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她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邪魅的男人。
只是这份情,她要得起吗?
她悲哀的想着,没有发觉半掩的窗缝间,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的焦注在她的身上,看尽她的悲哀与失落。
那天之后,一切都没有改变,冷傲情依旧不见踪影,杨婉欣也依旧每日去裕德池浸泡真水解毒,只是……
杨婉欣在寝宫的殿门前停住脚步,淡淡回首看着身后的男人,“侍星,我要歇息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没错,自那以后她的身后多了一个侍星,天未亮,他已来到她的殿外等候,然后送她去裕德池,直到两个时辰后她出来,他送她回寝宫,直至夜里她熄了灯,她才离去。不管去到哪里,他都跟在她十几个脚步外的地方。
她知道,这是冷傲情的命令,只是将隐在暗处的监视明朗化罢了。
“主子吩咐了,直至小姐歇息了,属下才能回去复命。”侍星面无表情的回道,连语调都是一样的平淡无波。
杨婉欣感觉到无力的挫败感,这对主仆虽然有极大的差别,但有一点一样,都一样的寡言少语,冷漠到无情。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侍星对她的称位改变了,变成了敬称。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因为冷傲情的交代吗?但是冷傲情根本就瞧不起她,他又怎会有这种交代?那是因为什么呢?
她真的想不透,因此也不打算去想了,因为这些人的心思她永远也猜不透,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揣测了,她已经够累了,不想再给自己追加压力与负担。
“我要歇息了。”杨婉欣加重了声音强调道,也许是明白他不会对她怎样吧,她也不似以前因为对冷傲情的惧怕而对他有所惧意。
这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吧?她在心底冷讽一笑。
“小姐请进去歇息,不用管属下。”侍星却彷佛听不懂她的话,依旧面无表情的淡声回道,这种太过平静无波的语调让圣人都会发狂。
杨婉欣明白不管怎样侍星都是不会离去,只得带些忿然的收回视线,有些懊恼的上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也许是带点情绪的发泄吧,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那么一些。
而侍星看着她消失在殿门后的身影,眼底似乎飘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但转瞬消失,似是幻觉。
而这样一层不变的单调又枯燥的生活持续到了杨婉欣进宫的第五十天,才真正的结束。
裕德池内,杨婉欣浸泡在不热自温的真水里,散落的红色花瓣飘荡在池面,遮住了水下的玉体,只露出头在水面上。
飘渺的水雾弥漫了整个大殿,带着梦幻的蓝色轻纱从金壁殿顶飘落垂下,散落在浴池四周的青瓷地面上,淡淡的轻风从四周的殿上方的小窗口吹进,轻纱淡淡的扬起。
杨婉欣依坐在池边水下的假石上,闭垂着眼睑假寐,模糊的水雾里,精致的容颜上已经不见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空气中的慵懒气息,然后传来了侍星平淡无波的声音,“小姐,已经到时辰了,请小姐更衣。”
杨婉欣轻轻的掀开眼,静默良久,才起身,踏出水池。
如宝玉般纯净无暇的肌肤在轻纱下若隐若现,完美的曲线仿若精雕细琢,没有一丝瑕疵,美丽得令人窒息。
轻纱飘起,将她完美的身段一览无遗,本就晶莹剔透的玉白肌肤经过温水的浸浴而呈现出瑰丽的粉红,更显得娇滴动人。
精致的容颜上再无一丝毒点的痕迹,反而更加细致白皙,如婴儿般柔嫩得彷佛一碰既碎。
****着身子走出轻纱后,来到梳妆镜前,随手拿起一旁玉面榻面上的肚兜、内裤,一一穿戴上,才开始擦起滴着水的青色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