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悲伤,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内心无尽的感伤涌出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那样的关头,树魔能说出解除诅咒再死这种话,凌道从内心已经信服了树魔的言论。
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将树魔一刀刀劈砍成了碎片。
原本以为戒指只是一个稍微厉害的武器,但凌道发现他错了……戒指上隐藏的秘密比他所想大太多太多。
凌道的眼泪,有对树魔可悲的爱的同情,也有无法控制身体杀戮的痛苦,但主要是对安安愧疚。
杀死树魔,代表诅咒无法解除,更同时代表他亲手杀死了可爱的安安!
想到几天前和他天真无邪对话的少女被他亲手杀死,内心就像被千刀万剐般痛苦。
“你……你在干什么啊!赶快起来……赶回去看安安啊!”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凌道抬头,望着抱着身体瑟瑟发抖的丝克妮菲,眼中散发出希望:“丝克妮菲,你不是说杀死树魔就能解除诅咒吗……树魔说的……是假的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一般诅咒的解除方法推断这个诅咒。关于树灵印身,我……并不了解。但大概……”
丝克妮菲的话没说完,两人的心里就都有了数。
凌道低下头,哽咽着说:“她……我无法解除诅咒,救不了她,回去也……”
丝克妮菲忽然一声大喝:“混蛋,离她灵魂被抽取还有一段时间,人没有死就绝对有生存的可能,为什么要放弃希望。不要逃避,就算你没有将她救回来,也绝对不要逃避。那是懦夫的表现,你不是说要做个好人吗?做给我看看啊!”
丝克妮菲虽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还是摇摇晃晃的飞到凌道面前,重重给了他鼻子一脚。
凌道摸着鼻子,丝克妮菲的声音回荡在他的大脑中。
“做个好人……是啊,我要做个好人,怎么能在这里逃避。”
他不愿意回去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在逃避将林安安害死的这个沉重的事实……
这岂不是会铸就更大的错误!
凌道抹干泪水,坐了起来。
太阳刚刚升起来,照亮了整个森林。白色的雪地,褐色的树干,绿色的松树,碧蓝的天空……色彩再次回来了。
凌道看向大拇指上控制他身体的戒指。戒指早回归了铜戒的样子,直直看上去,没有半点异样的元素。
凌道不由紧了紧右拳。
这个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他的身体,他的心智,他一定要将这些全部查出来。
身旁是大片发臭的树魔碎片,已经腐烂。
“把这些碎片收集起来,以后可能有用。”
听从丝克妮菲的指示,找出一个袋子快速将碎片装了起来,然后向家里赶去。
“……”丝克妮菲跟随凌道狂奔的脚步,头脑被疑惑占满。
为什么自己会鼓励凌道?让他去帮助别人?这未免太奇怪了……
她消失在空气中。
凌道在赶路时,感受着身体里还残存的力量,内心生出疑惑。
铜戒控制他身体时,和那魔力的副产物——黑色情绪很像,但有很大区别。
在被黑色情绪控制身体后,使用的力量全部源于自身。黑色情绪退去后,会有力量用尽的虚弱。
但是,这铜戒的控制却不同。
自己被铜戒控制时爆发出的力量,似乎是铜戒本身的力量,与凌道无关。凌道只是力量的载体,通过他的身体释放出来而已。所以那样一场大战过后,甚至并没有感到身体疲乏,还能以如此高的速度赶路,只是因为彻夜神经紧张而有点困倦。
奔驰中,凌道打破沉默,问:“丝克妮菲,你怕这个戒指吗?”
“……”消失不见的丝克妮菲并没有出声。但凌道已经知道了答案。
从当时金剑闪现后她发出的尖叫,和刚才她身上不由自主的颤抖来看——她是绝对惧怕这枚戒指的。
到底这戒指从何而来,又由谁制造。凌道在被金戒支配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一种苍老的味道,那和树魔身上散发出来上古战场的血腥味很像,为什么铜戒会蕴藏着这样远古的力量?
赶回林家时,已经到了上午。
林家清冷,充满死气。很少的几个在外打理院子的下人,面部都布满愁容。
凌道径直来到了林安安休息的大屋子里。
进到屋内,林康宁和林耳没有休息,都守在床前。听到开门的响声,转过头,眼睛里皆布满血丝,显然一宿没睡。
凌道向床上看去,最后的期望被打碎了。林安安身上的绿色咒文没有丝毫消除的迹象,和凌道初见这咒文一样,甚至比之前还要深一些。
看见凌道回来了,两人脸上都浮现了一丝紧张,以及期待。
林康宁说:“凌道……你没有找到树妖吧……果然,那个狡猾的树妖已经逃走了,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一天时间。”
凌道昨天告诉两人,即使用药物延缓咒文力量的爆发,也只能将其延缓到后天凌晨。也就是说,明天之前若不治好林安安,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康宁向凌道微笑,笑容憔悴:“凌道……不必勉强,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的帮助,你已经搜查一晚上了,休息一下吧。我会动用家族的力量找到那个该死的树妖的。”
林耳也说:“凌道,好好休息吧,不然即使遇见树妖也无法和它战斗。”
凌道看着两人充满希望,强打精神的双眼,心中阵阵发痛,真不想将真相告诉他们两个。
但是还是必须开口,说出残酷的事实。
“树妖……被我杀死了。”
林耳睁大眼睛,欣喜的大喊:“真的!?”
然后他猛地跑过来,狠狠拍打凌道的肩膀,“凌道,你真是太厉害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而林康宁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他双拳紧握,以掩饰双手的颤抖。
林康宁说:“那……安安她……诅咒能够解除吗?”
林耳回头笑道:“你在说什么啊,老爸,既然树妖死了,诅咒就一定会解除,安安已经得救了!”
说完这话,他的眼睛不由向床上的安安看去,其脸上覆盖的咒印,没有半分消除的痕迹。
他的笑容凝固。
“无法……解除……无法解除安安的诅咒。”凌道说。
林耳坐倒在地,呆呆的望着床上的林安安,眼泪流了出来。
凌道握紧拳头,认为这都是他的错,责任需要他来承担。
“是我的错……原本树妖已经答应解除诅咒了,是因为我的失误,杀死了树妖……”
林康宁忽然站起,一把握住林耳挥出的拳头。拳头离凌道只有几寸,凌道低头准备承受这一击。
林康宁怒目圆睁,喝道:“林耳!你在做什么!面对帮助你的朋友,你就这么对待吗?这不是凌道的错,你不清楚吗?反而杀死树魔的凌道还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我们林家什么时候变成了以怨报德、为了发泄痛苦而转移仇恨的家族了!”
林耳泪流满面,拳头松开,哽咽着跪倒在地:“凌道……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身体不由自主就……”
凌道了解林耳的心情,同时更加坚定心中的信念。
深吸一口气说:“请让我在这里呆在最后。我不会放弃对安安的救治,即使没有希望,我也要努力到最后一秒。请你们祝我一臂之力,发动能够号召的所有人,一起对安安释放能够解除诅咒、恢复生命力的光属性和生命属性圣卡!这样虽然希望微小,但还有一线希望!不到最后一秒,请绝对不要放弃!”
这句话令两人身体一震,两人望向凌道,不知不觉,身体内有股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