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加强对技术业务学习的领导,明确所技术领导由总设计师黄志千具体负责,所科技处教育科负责制定技术教育计划并具体组织实施和定期检查考核。为进一步调动广大科技人员的学习积极性,所里规定将技术业务学习与外文学习纳入六分之五的科研工作时间内,规定每天上班第一小时为外文学习时间,雷打不动,任何单位不得侵占。规定业余时间一般由个人支配,用于业务和外文学习,并纳入个人学习计划,机关不得任意安排其他活动。图书馆、资料室增订了图书资料,延长了开放时间。对优秀学术论文、研究试验报告、专题总结给予适当奖励。六十年代大学毕业生实习一年后转正定级时,规定为技术十三级,但对个别学习成绩好、掌握业务快、工作成绩突出者,转正时可给予高定一级的奖励,即定为技术十二级。这对于鼓励青年同志好学上进,努力进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其次,制定基本功大纲,苦练基本功。
旧时梨园行讲究“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说的是要演好戏得靠扎实的功底,这扎实的功底,全靠勤学苦练,就是韩愈讲的“业精于勤”。搞飞机设计也是一样,要想搞好飞机设计,也得有过硬的功底,这功底就是飞机设计的基本功。从1962年开始,结合摸透米格-21和散件装配、仿制,进一步加强了基本功的训练。经所里研究确定,副所长徐舜寿同志具体负责制定全所的基本功训练大纲。在他的主持下,发动全所各研究室共同参与,最后由他审定,制定了全所的《基本功大纲》(按专业共分16章,2700条)。主要内容包括基础知识、生产实践知识、试验技术、科研方法和外文五个方面,详细规定了各专业基本功的目标和要求,明确而具体。从这时开始,一个苦练基本功的热潮就在一所大院内迅速兴起了。广大科技人员进行业务学习、苦练基本功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学外语、钻技术蔚然成风,原来冷冷清清的图书馆,而今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塔湾大院清晨到处书声朗朗,晚上设计楼灯火通明。青年科技人员清晨5点即起床,晚上还要学习到十一点(当时属部队建制,按规定晚9点熄灯),领导多次动员他们仍然不肯离开办公室。当年风华正茂,如今鬓发添霜的老同志,回忆起那段难忘的时光,都一致认为那真是科技人员的“黄金时代”。
重点培养尖子、苗子
世间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不平衡的,人才的成长也是一样。同样是大学毕业,甚至是同期毕业的学生,由于主观客观诸多条件的不同(最根本的还在于主观努力程度),在工作中表现出的才智与能力会有很大差异。我们当时对人才的使用非常关注,对有真才实学、有培养前途的青年科技人员积极培养,大胆使用,并委以重任。建所头三年研究室主任、副主任一级技术骨干的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1962年成立直升机研究室时,任命的副主任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有二十二岁。顾诵芬同志由气动工程师提为副总设计师时也才年仅三十四岁。在人才开发使用上,副所长徐舜寿独具慧眼,他坚持优先培养法和自然淘汰法。他尤为欣赏苏联专家克拉西莫夫的“小狗游泳论”,让科技人员到科技海洋里去搏击,能胜利到达彼岸的就能成材,否则自然就会被淘汰,“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他认为工程设计单位需要两种人才,用他的话说就是“常规上的快手(能手),关键上的专家”。快手是指一般设计师,他应是常规计算分析的快手和打样画图的能手。他必须熟悉至少几个型号的图纸,基本功扎实,能熟练运用本专业的设计技能,设计时做到六快(构思、查表、计算、画图、论证、总结),要做到这一步,必须基本功过硬。所谓专家是指关键理论和课题研究方面有较深造诣,确定方案时,有拍板定案的能力。根据《科研十四条》的精神,通过徐舜寿同志在实际工作中亲自考察、推荐,从各研究室选出了有特殊才能、肯努力钻研、有培养前途的一类尖子七名,二类苗子三十四名,技术骨干四十四名,经所批准作为重点培养对象。把他们放在关键岗位上承担设计研究和技术攻关任务,在实践中提高其技术水平,还优先为他们提供进修机会,聘请有关院校专家、教授进行辅导,加以重点培养,使他们迅速向专家方向发展。对“屡试不第”、没有培养前途或不适于做技术工作的,则予以淘汰,分配他们做适当的工作。这些主张和今天用人制度上的“竞争上岗”,“优胜劣汰”可谓异曲同工。但在四十年前,“左”的思想极为盛行的时期,能有这种思想,确乎具有远见卓识,难能可贵。
当年的莘莘学子,各专业的尖子、苗子,后来大都成了航空科研战线的骨干力量。由一所先后向全国各地输出了一大批科技力量。以他们为骨干和基础,先后组建了第二歼击机设计研究所(611所)、大型飞机设计研究所(603所)、航空救生装备设计研究所(610所)、水上飞机设计研究所(605所)和直升机设计研究所(602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建在塔湾的第一个飞机设计研究所是一个航空科技人才和新技术的孵化器,是飞机设计师的摇篮。在全国各地航空科研单位担任副总师以上的人员有上百人,他们中间有两院院士、全国人大常委顾诵芬,有工程院院士李明、陈一坚,有原国防科委副主任谢光,原国家民航总局副局长、工程院院士管德,原六院副院长、部科技委常务副主任王南寿,原成飞公司常务副总裁、611所所长成志明、张叔群,原611所总设计师、某新型飞机总设计师、工程院院士宋文骢,有原601所所长解思适(已故)、刘春义,原601所副所长沙正平、赵沛霖(已故),原623所副所长冯钟越(已故),原620所副所长方宝瑞,有调有关研究所任所长、副所长或总设计师的张仲秋、蒋成英(已故)、纪绍钧、肖声等。此外,还有原601所副总师胡除生(已故),等等。
六院一所从1961年8月建所开始,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了摸透和配合工厂完成米格-21的散装件装配,以及在外场配合米格-21飞机试飞,摸清了米格-21的设计思想、设计特点、存在问题及改进方向,为自行设计比米格-21更好的飞机,做好了技术准备。因此从1964年下半年开始,转入了自行设计,并先后研制成功马赫数为2的高空高速歼击机——歼8白天型、歼8全天候(歼8I)及歼8改进型(歼8Ⅱ)。同时,在型号研制过程中,积极开展了预先研究和技术攻关,共获得科技成果奖近二百项。其中获全国科技大会奖九十二项,国家发明奖一项,国家科技进步奖八项,省、部级科技成果奖九十八项。取得丰硕的成果,具有较强的科研实力和较高的知名度。
充分发扬技术民主,加强技术责任制
《科研十四条》指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党发展科学文化的根本政策,是党领导学术机构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是科学工作的群众路线,必须坚决贯彻执行。”
在贯彻双百方针方面,党委提出学术问题上鼓励不同学术见解和具体学术工作的不同主张自由探讨,自由辩论,不许戴帽子,不准贴政治标签,不用多数压服少数,允许自由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坚持或保留自己的意见。充分发挥所技术委员会的作用,科研中的重大问题,如科研、基建规划,年度科研、基建计划,摸透的关键技术问题,改进、改型方案,等等都需要经过技术委员会讨论(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到会聆听专家们的意见,有时也请政委一同前往)。在充分发扬民主的基础上,由技术委员会主持人作出结论。在充分发扬民主的同时,进一步加强了技术责任制,明确了以总设计师为首的技术责任制和各级指挥员的职责与权限。科研中的重大活动,诸如技术攻关、课题研究、设备设计等,从方案制定到成果审查,均需由技术指挥员作出决定,所党委给予充分支持,从而加强各级技术指挥员的责任心,调动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古人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只有集思广益,充分发扬民主,才能使问题讨论得更彻底,更深入,结论才能更符合实际。记得1964年在研究改型机——歼8飞机方案时,为动力装置选型问题曾引起过激烈争论。原来在年初飞机所与发动机所(二所)协调新发动机设计时,二所确定选用的是配装一台新设计的加力涡轮风扇发动机(代号910)即单发方案。但我所的总师黄志千、总体室主任王南寿和布局组宋文骢、方宝瑞等同志认为选用两台涡喷7甲(即米格-21的发动机稍加改进),这样技术上把握大,既可满足改型机的战术技术要求,又能缩短研制周期,早日把成果拿到手,这就是双发方案。为此,我们召开了所技术委员会,对此进行充分讨论,会上充分讨论了两种方案各自的优缺点,会上多数认为新发动机的研制、试验周期决不会短于飞机的研制周期,如果选用和飞机同步研制的发动机,在飞机设计过程中就不能及时得到可靠的发动机数据和飞机协调,势必会出现飞机等发动机,甚至不得不临时改用现有发动机作为过渡的被动局面,反而会拖长试制周期。本着初战必胜早日把成果拿到手的指导思想,比较倾向于双发方案。通过大家的充分讨论,我也能看出双发方案更稳妥,更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也符合六院“摸着石头过河,由小改到大改,初战必胜,争取时间把成果拿到手”的方针。因此,我支持双发方案。后来歼8飞机的研制事实证明了这一方案是成功的。
双发方案虽然确定下来,但采用何种进气形式,仍存在着机头进气和两侧进气两种意见,各有各的理由,一时难分上下。为此我们召开了专业会议,请专家“会诊”,进行广泛深入讨论。经过充分听取专家们的意见,我和副所长叶正大同志研究后认为,采用机头进气,武器发射时所产生的废气对发动机影响小,发动机停车问题比较容易解决,技术比较成熟,风险小,能保证研制进度。因此,确定歼8采用机头进气,但两侧进气是发展方向,也可用于另一新机的研制,这一决定,使争论双方皆大欢喜,后来事实证明,这一决策是正确的。歼8采用机头进气,确保了研制进度。两侧进气经过多年研究、探索,终于在歼8Ⅱ飞机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在全面贯彻《科研十四条》工作中,除上述几方面外,还加强了科研工作的管理,制定了所的远景规划及(1963~1967)五年科研工作设想,并依据上级下达的任务及上述工作设想,制定出每年的年度科研计划。
在以往工作的基础上,制定了飞机设计必须遵循的程序,即:
(1)草图设计:确定战技要求、气动布局及总体布置。
(2)初步设计:进行结构和系统的草图设计,样机的制作与审批。
(3)详细设计:发生产图。
(4)试验。
(5)试制。
(6)调整试飞与定型。
(7)批生产。
六院一所早期制定的这一套飞机研制程序对后来各主机所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借鉴作用。尽管不同的主机所或不同的型号研制过程中的程序或多或少与此不尽相同,但其基本点都没有离开上述程序。
为加强设计研究工作的计划性和充分发挥研究室与设计人员的积极性、创造性,所对各研究室实行五定:即定任务、定人员、定设备和经费、定协作关系及定完成任务的期限。经过五定的落实,进一步明确了机关各部门的任务,制定了机关各部门的工作职责与管理制度。在工作中,我们大力宣传并贯彻了三敢(敢想、敢说、敢干)、三严(严肃的态度、严格的要求、严密的方法)作风和勤俭办科研的精神,有力地促进了科研工作的开展。总之,通过贯彻《科研十四条》,使刚刚诞生的六院一所,迅速建立起正常的科研秩序,规章制度日臻完善,科技人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所内安安静静、干干净净的科研环境已经形成。意气风发,刻苦学习、钻研技术蔚然成风,科研工作有章有序,蒸蒸日上,大家誉为“这是科学的春天”。全所上下团结一致,朝气蓬勃,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身于以科研为中心的各项任务之中,破浪乘风,去夺取新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