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刘旦不断地派人送信给盖长公主和上官桀他们,叫他们快想办法。刚巧霍光出去检阅羽林军。上官桀他们抓住这个机会,派个心腹,冒充燕王刘旦的使者,假造了一封燕王的信,去告发霍光。信上说:“听说大将军霍光出去检阅羽林军,耀武扬威地坐着跟皇上一样的车马,又自作主张,调用校尉。这种不尊重皇上、滥用职权的人哪儿像个臣下?我担心他有阴谋,对皇上不利。我愿意归还燕王的大印,到宫里来保卫皇上,免得奸臣作乱。”
汉昭帝把这封信看了又看,就搁在一边。上官桀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就到宫里去探问。汉昭帝只是微微地一笑。第二天,霍光进去,听说燕王刘旦上书告发他,吓得躲在偏殿里等候发落。过了一会儿,汉昭帝临朝,大臣们都到了,单单少了一个霍光。他问:“大将军在哪儿?”上官桀回答说:“大将军因为被燕王告发不敢进来。”
汉昭帝吩咐内侍去召霍光进来。霍光进去,自己摘去帽子,趴在地上,说:“臣该万死!”上宫桀他们心里得意地想:“这回你可真该死啦!”汉昭帝说:“大将军尽管戴上帽子。我知道有人存心害你。”大臣们听了,一愣。霍光又是高兴又是奇怪。他磕了个头,说:“皇上怎么知道的?”汉昭帝说:“大将军检阅羽林军是在临近的地方,调用校尉也是最近的事,一共不到十天工夫。燕王远在北方,他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事?就算知道了,马上派人来上书,也来不及赶到这儿。再说,如果大将军真要作乱,也用不着调用一个校尉。这明明是有人暗伤大将军。我虽然年轻,也不见得这么容易受人欺蒙。”这时候汉昭帝才十四岁,霍光和别的大臣们听了,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聪明的。
霍光戴上帽子,恭恭敬敬地站着。上官桀他们吓得凉了半截。汉昭帝把脸一沉,对大臣们说:“你们得想个办法把那个送信的人抓来!”送信的人就是上官桀他们,大臣们哪儿知道呐?汉昭帝连着催了几天,也没破案。上官桀他们怕追急了弄出大祸来;就劝汉昭帝说:“这种小事情,陛下不必追究了。”汉昭帝说:“这还是小事情吗?”打这儿起,他就怀疑起上官桀那一伙人来了。
上官桀他们还在汉昭帝面前说霍光的坏话。汉昭帝可火儿了。他说:“大将军是忠臣。先帝嘱咐他辅助我。以后谁敢在我面前诬赖好人,我就砍他的脑袋!”
情境二:
苏武牧羊
匈奴自从被卫青、霍去病打败以后,逃到漠北,休息了好几年。他们表面上做出要跟汉朝和好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招兵买马,准备入侵中原。单于还一次次地派使者来求和,可是汉朝的使者到匈奴去回访,有时候就被他们扣留了。这几年来,汉朝的使者前前后后被匈奴扣留的就有十几起。公元前100年(汉武帝41年),汉武帝正想出兵去打匈奴,匈奴又派使者来求和,还把汉朝的使者都放回来了。
汉武帝见到被匈奴扣留的使者都回来了,很高兴。为了报答单于的好意,他特地派中郎将苏武拿着使节送匈奴的使者回去,还带了许多礼物去送给单于。
苏武奉了命令,带着两个副手,一个叫张胜,一个叫常惠,和一百多个士兵到匈奴去,路上跟匈奴的使者们交了朋友。
苏武到了匈奴,送上礼物。哪知道单于并不是真心要跟汉朝章和。他把汉朝的使者送回去只是个缓兵之计。他一见汉朝送了这么多的礼物,就认为汉朝中了计,更加骄横起来了。他对待苏武也不章礼貌。苏武为了两国和好,不便多说话,更不能发脾气。他只等着单于写了回信让他回去就是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倒霉的事儿,害得苏武吃尽苦头。
苏武没到匈奴以前,有个汉朝的使者叫卫律,投降了匈奴。单于正需要汉人帮助他出主意,特别重用他,封他为王。卫律有个副手叫虞常,虽然跟着卫律,心里可很不愿意。他见到卫律替匈奴出主意去侵犯中原,心里更不痛快。他老想杀了卫律,逃回中原去,就因为没有帮手,不敢莽撞。这会儿他见到苏武和他的副手张胜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他跟张胜本来是朋友,就暗地里对张胜说:“听说咱们的皇上恨透了卫律,我准备替朝廷把他杀死。我母亲和兄弟都在中原,我不希望别的,只希望立了功,皇上能够照顾照顾我的母亲就是了。”
张胜很表同情,愿意帮他去暗杀卫律。谁知道“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听”。虞常没把卫律弄死,自己反倒给单于的手下人逮住了。单于叫卫律审问虞常,还要从他身上查出同谋的人来。到了这时候,张胜害怕了。他只好把虞常跟他说的话告诉了苏武。苏武急得什么似的,他说:“要是虞常供出了跟你同谋,咱们还得去上公堂。堂堂大国的使者像犯人一样去给人家审问,不是给朝廷丢脸吗?还不如早点自杀吧。”说着,就拔出刀来向脖子上抹去。张胜和常惠眼快,连忙拉住他的手,夺去刀,没让他死。
苏武只希望虞常不供出张胜来。虞常受了各种残酷的刑罚,只承认张胜是朋友,他们曾经说过话,不承认跟他同谋。卫律把供词交给单于,单于叫卫律去召苏武他们投降。
苏武一见卫律来叫他投降,就对常惠他们说:“丧失气节,污辱使命,就算活下去,还有什么脸见人哪?”一面说,一面又拔出刀来向脖子上抹去。卫律慌忙把他抱住,苏武的脖子已经受了重伤。他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卫律叫人去请医生。等到医生到来,苏武还没醒过来。医生给苏武灌了药,让他苏醒过来,然后给他涂上药膏子,扎住伤口,把他抬到营房里去。常惠很小心地伺候着他。那个愿意帮助虞常的张胜已被关在监狱里了。
单于十分钦佩苏武,早晚派人去问候,一直等到他完全好了,才叫卫律想办法再去劝他投降。卫律奉了单于的命令审问虞常和张胜。他请苏武坐在公堂上旁听。审问下来,卫律把虞常定了死罪,杀了。他对张胜说:“你是汉朝的使臣,不该跟虞常同谋暗杀单于的大臣。你也有死罪。可是单于有个命令:投降的免死。你要是不投降,我就砍了你的脑袋!”说着,他就拿刀向张胜举着。张胜贪生怕死,投降了。
卫律回过头来对苏武说:“你的副手有了死罪,你不投降也得死!”他又拿起刀来,还没砍过去,苏武脖子一挺,不动声色地等着。他这一挺,反倒叫卫律的手缩回去了。他说:“苏先生,您听我说吧。我也是不得已才投降匈奴的。多蒙单于大恩,封我为王,给我几万名手下和满山的马群。您瞧多么富贵呀。先生今天投降,明天就跟我一样。何必这么固执,白白地丧命?先生听我的劝告,我就跟先生结为兄弟。要不然,恐怕您不能再跟我见面了。”
苏武站起来,指着卫律的鼻子,骂着说:“卫律!你做了汉朝的臣下,忘恩负义地背叛朝廷,投降敌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见面呐?我决不会投降,要杀要剐都由你!”
苏武义正词严,卫律听了红了脸。单于听了卫律的报告,更加钦佩苏武,他更要想办法叫苏武投降。他折磨苏武,把他下了地窖,不给他吃的、喝的。苏武仍旧不屈服。这时候正好下大雪,地窖里也全是雪。他就捧着雪大口地吃。嘴倒是不渴了,肚子还是饿的。他把扔在地窖里破旧的皮带、羊皮片什么的吃下去。
单于见苏武还活着,只好把他放出来。单于要封他为王,他不干。单于把他送到北海,叫他在那边放羊。他的副手常惠也不肯投降。单于罚他做苦工,故意不让他跟苏武在一起。苏武到了北海,没有粮,他就挖野菜,逮田鼠。最叫他念念不忘的是他没完成使者的使命。他从使节上得到了安慰。他拿着使节放羊,抑着使节睡觉,他还想着总有一天能够拿着使节回去。
一直到了公元前85年,匈奴的单于死了,匈奴发生内乱,分成了三个国家。新单于没有力量再跟汉朝打仗,又打发使者来求和。那时候,汉武帝已死去,他的儿子汉昭帝即位。汉昭帝派使者到匈奴去,要单于放回苏武,匈奴谎说苏武已经死了。使者信以为真,就没有再提。第二次,汉使者又到匈奴去,苏武的随从常惠还在匈奴。他买通匈奴人,私下和汉使者见面,把苏武在北海牧羊的情况告诉了使者。使者见了单于,严厉责备他说:“匈奴既然有心同汉朝和好,不应该欺骗汉朝。我们皇上在御花园射下一只大雁,雁脚上拴着一条绸子,上面写着苏武还活着,你怎么说他死了呢?”单于听了,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真的是苏武的忠义感动了飞鸟,连大雁也替他送消息呢。他向使者道歉说:“苏武确实是活着,我们把他放回去就是了。”
苏武出使的时候,才四十岁。在匈奴受了十九年的折磨,胡须、头发全白了。回到长安的那天,长安的人民都出来迎接他。他们瞧见白胡须、白头发的苏武手里拿着光杆子的旌节,没有一个不受感动的,说他真是个有气节的大丈夫。
主题:身正不怕影子歪,奸邪侵害不了一身正气的人。
经典:
【原文】明君之于内也,娱其色而不行其谒,不使私请。其于左右也,使[1]其身必责其言,不使益辞[2]。其于父兄大臣也,听其言也必使以罚任[3]于后,不令妄举。其于观乐玩好也,必令[4]之有所出,不使擅进,不使擅退,群臣虞[5]其意。其于德施也,纵[6]禁财,发坟[7]仓,利于民者,必出于君,不使人臣私其德。其于说议也,称誉者所善,毁疵[8]者所恶,必实[9]其能。察其过,不使群臣相为语。其于勇力之士也,军旅之功无逾赏,邑斗[10]之勇无赦罚,不使群臣行私财。其于诸侯之求索也,法则听之,不法则距[11]之。所谓亡君者,非莫有其国也,而有之者皆非己有也。令臣以外为制于内,则是君人者亡也。听大国为救亡也,而亡亟于不听,故不听。群臣知不听,则不外诸侯;诸侯之不听,则不受[12]之臣诬其君矣。
——《韩非子·八奸》
【注释】
[1]使:役使。
[2]益辞:夸大其辞。
[3]罚任:承担。
[4]令:法令。
[5]虞:猜度。
[6]纵:发放。
[7]坟:这里用为大之意。
[8]疵:毁疵,诽谤。
[9]实:核实,参验。
[10]邑斗:乡里私斗。
[11]距:古同“拒”。这里用为抗拒、抵御之意。
[12]受:同“授”。
【释义】明智的君主对于内宫妻妾姬妃,欢娱其美色而不行为于她们的请谒,不允许她们的私自请求。他对于身边左右侍从亲信,使用他们之身必严格他们的言论,不让他们夸大其词。他对于叔伯兄弟及权贵大臣,听取意见后也必然使他们承担法律责任,不会让他们轻举妄动。他对于观赏娱乐珍贵玩物,一定让它们有正当的出处,不会使人擅自进献、擅自裁减,不会让群臣拿来讨自己欢心。他对于品德的施行,比如发放和禁止发放财物,打开大的粮仓等有利于民众的事,必然是出于君主的决定,不会使为人臣者作为私人的恩德来施行。他对于各种言论,不论是称赞者所喜好,或者是诋毁者所厌恶的,必然会核实其才能,审查其过错,不会让群臣在下面相互议论。他对于勇敢的斗士,即使他在军队中立了功也不格外奖赏,但他在乡间里私自斗殴也不会赦免处罚,不会让群臣私下使用财物来求情。他对于各诸侯国的要求与勒索,合法的就听从,不合法的就拒绝抵制。所谓亡国的君主,并不是没有了他的国家,而是虽然有国家但不属于自己掌管。让臣下利用外国势力对国内实行控制,那么这统治者就是亡国之君了。听从大国来挽救自己的灭亡,那灭亡比不听从还要快,所以不能听。群臣知道君主不会听,那么就不会向外勾结诸侯了;诸侯们不被听从,那就不会接受其群臣诬陷他们的君主的意见了。
评解:
《八奸》的“奸”特指对专制君主的权力构成威胁的政治阴谋,其中包括:同床、在旁、父兄、养殃、民萌、流行、威强、四方八种方式。体现了韩非对官场斗争的敏锐洞察力和高度概括力,又分别提出了具体的防范措施,最后以量能授官、称功赋禄的结论,将刑名参验的哲学思想融合到为专制君主服务的权术学说上。
群臣中八种奸邪的手段,但只要遇上明智的君主,他们任何奸邪的手段都没有用,只有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换得应有的地位和俸禄,干得好的还会有奖赏。而所谓的明智的君主,其实也和普通明白人一样,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做个明白人。这些道理都明白了,谁还敢使用奸邪的手段?
明白人明白什么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所以下属也就玩不出手段。所以,当领导的,做管理的人,不论再怎么辛苦,一定要学习,当一个明明白白的人。否则,下属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两千多年前韩非就这样告诫过我们,可是我们现代的官员还远远不如古人,什么事情都让秘书、助理、助手、下属去干,自己高跷二郎腿优哉游哉,还自鸣得意,美其名曰:“会管理!”且不知,这些秘书、助理、助手、下属已经掌握了本来属于你的权力,在下面不知干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却还被蒙在鼓里。这样,专属于你的权力不再是你的专利,你很快就会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