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白,毕行风慢慢抬起眼皮,昨晚的折磨让他没有睡好。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看去,裕流云正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放松的神态,均匀的呼吸着,未施粉黛的素脸,让毕行风移不开眼,被子里,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给他一份安全感,使他不想抽出。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转身靠近他的胸膛,手缠上他的腰,想要靠温暖更近。毕行风本能的把左手抬起,放在怀中人的背上,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轻轻拍打着她,想让她睡得安稳些。
“嗯。”裕流云闭着眼想伸个懒腰,突然感到动不了,睁开眼,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啊。”裕流云吓了一跳,手本能的一推,碰到了他的伤口。“嗯。”毕行风低哼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啊,流血了。别动,我看看。”听着她焦急紧张的声音,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看着他盯着自己看,想起刚才在他怀里醒来,不觉脸红,“好了,我已经给你换过药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煮吃的。”说完慌忙下了床,朝外跑去。毕行风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心里有些许的失落。
“来,起来吃吧,我做了些粥,很好吃的。”一边说一边扶着毕行风走到桌前坐下。“你能自己来吗?唉,还是我为你吧,免得扯破伤口。”端起碗在他身边坐下,一勺一勺细心的喂起来。毕行风只是吃着她喂给自己的食物,没有说话,心里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这么过着,毕行风的伤慢慢地好起来,除了不能使用武功,一切都还好。
“风,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要回家给我娘上坟。”“嗯。”没有过多的语言,彼此多不愿透露即将分离的哀伤。裕流云心里很难过,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每当看着他,心里就有一份悸动,多看一眼,脸会红,心跳会加快,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又记起那晚毕行风睡梦中叫着一个名字,影,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吧,他应该有心上人吧。毕行风看着她在思考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你有事要问我?”“呃,我”裕流云犹豫着,最终鼓足勇气说,“你睡梦里会喊影的名字,她是你的心上人吗?”毕行风一愣,嘴角微微一扬,有着少有的甜蜜,看到他的反映,裕流云的心抽痛了,唉,真的是他的心上人啊。“影是我的师姐,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应该听过她,就是沈雪影。”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骄傲。哦,原来是天下第一美人,难怪他会动心,这样的佳人,谁不爱?“哦,是她啊,她很美。”裕流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情很复杂,掩饰好自己的失落,缓缓开口,“明天你躲进大木箱,我把你运出去。对了,半个月内不要动用内力和真气,运气动武会加深你的内伤,你胸口的那一剑很严重,虽然伤口快好了,但是伤了筋骨,多注意。上次你说的旧病我没能看出是中了什么毒,没办法下药帮你解,如果有机会就到幽兰谷找我,我外公也许有办法帮你解毒,但是不要告诉别人,我外公已经退隐江湖三十年,不愿被打扰,所以……”
“我知道,我会保密的。”“谢谢。”“应该我说谢谢的。”毕行风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里有种失落感,不明白原因,也不愿多想。两人躺了下来,这些日裕流云都是躺在他怀里睡的,此时再躺在他怀里,想起明天就要分离,手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脖颈,留恋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就让自己任性会吧,至少此刻,他是属于她的。“我们还会见面吗?”裕流云期待的问。“会。”毕行风看到她眼里的期待,不忍心拒绝。还会见面吗?会吧,但是毕竟不是一路人,他是魔教的弟子,是武林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再见,还会有这份平和吗?
毕行风此时是困惑的,惆怅的,看向怀中熟睡的人儿,忍不住抱得更紧了,是舍不得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愫,自己从不允许除影以外的女人靠近,有需求会去妓院,办完事就走人,从不停留,亦从不留恋。可是对她,没有云雨之事,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心就溢满满足,仿佛飘荡的小船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岸,漂泊的心不再彷徨,不再茫然,夜里睡觉也觉得心安,充满浓浓的安全感。为什么,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即使跟影在一起也不曾有过。
“风,你躲在箱子里别出声,这些是给你的汤药,记得按时服用,伤才能好的更快,昨晚我嘱咐的事记住了吗?”“嗯。”两人不再说话。
“云姑娘,什么事?”“管家,我要回幽兰谷给我娘上坟,天渐冷了,我曾答应清舞姐姐送她几床棉被,你可以让人帮我把这个木箱搬到马车上吗?”“云姑娘,你别这样客气,少爷走之前吩咐过,尽力满足姑娘的要求,小的定尽心尽力。再说了,云姑娘早晚都会是我们的少夫人,有事你就吩咐就好。”裕流云听了脸突地就红了。箱子里的毕行风听到这些,怒气直上,左拳攥紧。
“好了,安全了,出来吧。”马车停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毕行风在箱子里出来,“你快走吧,不过你要小心,外面都是通缉你的告示,所以你最好是去找你的同伴,现在的你不能动武。”“好。那我走了。”“嗯。”裕流云扭过头不看他,怕自己抱住他不让他走。毕行风最后看了看她,狠狠心转头走了。
裕流云把马车驾走,来到翠雨轩——该镇最红火的妓院。她把马车停在后院,走了进去。
“清舞姐,我来了。”裕流云边走边喊。一位身着淡黄绸缎衣服的女子开门露出了头,绸缎衣服上绣着朵朵蒲公英,蒲公英是清舞的最爱,裕流云多次询问她为何独爱不开花的蒲公英,她只开口说蒲公英的花语是无尽的爱,再无他话。清舞是出名的花魁,舞艺精湛,长相更是倾国倾城,虽不比沈雪影妖娆,不同裕流云清秀,但一双桃花目,小而挺的鼻梁,樱桃小口,巴掌大的小脸,亦可迷倒众生。有很多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
一年前,一年一度的选秀大赛,在裕流云的极力要求下,陆傲君带她来观看,选秀大赛就是从各个妓院里最优秀的女子选出最受众人喜欢的女子,该女子必须是清白之身,谁得的票多,谁就是此届的花魁,并且看谁出的价高,谁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台下的人均跃跃欲试,那一年,有四位姑娘的实力不相上下,它们分别是:潇湘馆的彩蝶,翠雨轩的清舞,凤鸣阁的月灵,烟波楼的嫣然。她们分别擅长的是词赋、跳舞、音律、刺绣。那一年,清舞上台跳舞,裕流云非常崇拜,在最后决胜负的时刻,她跳上舞台为清舞伴奏,两人均是懂舞之人,因此配合默契,悠扬的旋律,曼妙的舞姿,最后清舞战胜其他三人,一举夺冠。其实,这四人不想上下的,可是裕流云这一闹,陆傲君当然明白她的居心,公开称赞,观看的人都知道他的威名,当然也就借机巴结。最后,在裕流云的软磨硬泡,撒娇耍赖的诱逼之下,花下重金标下了清舞的那夜,当然,那夜什么也没发生,清舞一直和裕流云一起讨论舞蹈讨论到睡着。之后,裕流云总是有事没事就来找清舞玩,有什么心事也会向她倾诉。
“云儿,怎么大清早的来了?快进来。”“没打扰到你吧。”“没有。”裕流云坐下倒了一杯茶,“嗯,茶好香,上好的龙井呢。”“小丫头,觉得好走的时候送你些。这茶是昨天一位客人送我的,瞧,你今天就来了。”“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吗?”“说吧,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哇,知我者清舞姐也。我今天来是想让你行行好,收留我一个大木箱。”“大木箱?干什么?”裕流云朝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你可要为我保守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能答应我吗?”“当然,我可是知道你很多秘密呢。”“我前些日子救了个人。”“救人?谁啊,男的女的,快招,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了?”“别瞎说,人家有心上人,而且还是个大美人呢,我那比得了。”
“哦,是谁啊,我更好奇了,这天下没几个比你美的了,是谁家的姑娘能让你这么没信心啊。”“我救得就是外面正在通缉的毕行风。”“天,你不要命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就是勾结魔教,放走魔头,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到时候,就是陆傲君也救不了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救他,而且他也救过我。这大木箱就是救他出陆府的幌子。”“好了,救都救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会替你保密的,放心吧。”“谢谢你了,清舞姐。”“谢什么,我要生气了。”
“好嘛,快叫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紧张的我早上都没吃东西。”“好,小丫头,马上就上东西吃。”吃过饭,清舞看着裕流云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怎么,有心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我……我在想毕行风是不是找到他的同伴了,他的伤还没好,不能运功动武,还真担心呢。”“小丫头,看来你长大了,开始思春了。哈”“别取笑我,我也就只有暗恋的分啊,人家心有所属,心上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沈雪影,我啊,没机会了。”
“别对自己没信心,其实你不比她差,只是美的类型不同罢了。再说,你也不差啊,有天下第一美男呵护多年,而且忠心不二,这份爱,可是感天动地呢。”“别取笑我,我只把君哥哥当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是吗?可惜啊,郎有情,妾无意,唉……”“好啊,你竟然取笑我,看我怎么对付你。”说着就去抓清舞,两个人在屋里闹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