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的名字念在第一位,水含烟排在第二,安家其他几位小姐都未入围。
入围的小姐们欣喜异常,相识的互相祝贺。安若冰虽然并未入围,却为安若雪高兴,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恭喜她,安若云却哭丧着脸,也不理会安若雪,自己先下台去了。
这时水含烟走了过来,笑盈盈向安若雪道喜,安若雪拉住她的手笑道:“如今还未最后选定,可不能高兴得太早。”
“说得有理,不过我并不在乎能否取得名次,只要能过来参赛,替母亲完成心愿就是了。”水含烟的母亲是江南人,她们家乡是全国闻名的刺绣之乡,每年乞巧节都会举行穿针绣图比赛,只可惜她母亲嫁过来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对家乡颇为思念。今年京城也举办穿针比赛,水含烟能够参赛,让她母亲高兴异常,却并不在意她是否能夺魁。
安若雪笑道:“令堂得知你入围了,一定很高兴。”
水含烟道:“是啊,母亲今晚也来了,就在广场外面等我,我要赶紧下去见母亲了,就此别过。”
“好,何时得空我们再聚聚。”想到李尚武还在下面等着,见她急着回去,安若雪也不好留她,只好由她去了。
安若雪和安若冰顺着通道走出皇城广场,却不见李尚文兄弟,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来到马车前,不见了安若雨和二姨娘乘坐的那辆马车,只有安若云和贴身丫鬟坐在安若雪她们的马车上,一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安若雨伤心难过,二姨娘陪她先回去了。
想到难得出门一趟,又是如此热闹的夜晚,安若雪想在城里走走,更想找一下李尚武他们。这次重生复仇,势必要了解清楚朝堂之事,安正邦又很少跟她提起,她就想向李尚武兄弟打听打听,就要安若冰和安若云先坐马车回去,她带着半夏四处走走,迟些时候再回去。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城里的几条主街一路挂满花灯,五彩缤纷,绚丽多彩。今日是乞巧节,平日里呆在家中很少出门的女子们都纷纷走上街头,各商户趁机做生意,每个店铺前摆放着各种商品,有胭脂水粉,针线绸缎,也有首饰珠宝,字画古玩,各种物什摆放得琳琅满目。一些小商贩也在街道两旁摆上货摊,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卖包子的,卖水果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走了半条街,也没见到李尚武兄弟,安若雪不禁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等她比赛完再一起好好说说话,怎么就走了?看来今晚是无法找到他们了。
自重生之后安若雪就没有出过门,瞧见如此繁华热闹景象,心中欢喜,也不再挂念着找人,拉着半夏左看看右瞧瞧,见一处货摊在卖头巾丝帕,不仅多看一眼。
那货摊老板见她过来忙大声招呼,“这位姑娘,来瞧瞧这丝帕头巾,都是上好的蚕丝所织。”
安若雪走过去,那老板忙递上一条丝帕给她。
“大小姐,这帕子上的花儿绣得真好看。”半夏凑上前去瞧了一眼,便被那上面的图案给惊艳到了。
“是啊,想不到这街头小摊子上也有如此精美的绣品出售。”那丝帕质地柔软轻薄,应是上等的蚕丝制成,丝帕上绣有一副蝶戏花间图,花色娇艳,蝴蝶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上品。
那货摊老板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这绣品出自京城最著名的霓裳坊,绣工是一等一的好,姑娘若是喜欢,就买了去吧!价钱给您算便宜点,只要二百文钱。”
安若雪却觉得奇怪了,她知道霓裳坊名头响亮,所有的东西都是客人上门去订制,从来不会如此外卖。再说霓裳坊的东西都价格昂贵,就这么一条丝帕至少都要五百文钱,怎么可能会那么便宜。
半夏也知道这回事,忍不住问那老板,“老板,你在骗人吧,霓裳坊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再说他们家的东西也不可能拿到你这小摊子上卖啊,这不是自贬身价吗?”
那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媳妇原本是霓裳坊的绣娘,学得一手绣工,只是后来嫁给我之后要在家中带孩子,无法再去霓裳坊做事,只好在家中绣一些绣品出来卖。这东西不是从霓裳坊出来的,自然不能卖那么高的价钱,不过这绣工却绝对是一样的,姑娘您也是识货之人,瞧着就知道真假。”
安若雪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我劝你今后不可再提霓裳坊的名号,不然你这生意不但做不成,只怕还会吃官司,明白吗?”
老板脸色一变,暗自惊出一层冷汗,原本以为这样一说对方会贪图便宜买了这东西,却没想若是此事暴露,事情会如此严重。
“多谢姑娘提醒,小的以后再不敢了,这也是为了生计的无奈之选呀。”
安若雪把丝帕放下,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要你贱内秀艺过硬,就算是自家的品牌,也一样会受到顾客的青睐,这样也便于客人帮你宣传!”
说完,她转头对着半夏轻声道,“我们走吧。”
半夏当然听出了若雪话中的意思,只是不解,“大小姐,您不要了吗?这丝帕确实不错,这样的价钱哪里也买不到。”
“不要了。”安若雪再看老板一眼,转身就走。
那老板抓起丝帕就过来拦住她,“姑娘,您为何不要啊?今日得蒙姑娘点化,这手帕就赠与姑娘,以表达在下的谢意。”
安若雪微微一笑,弯弯的眼角甚是好看,只是黑瞳中的疏离暴露无遗,“多谢老板美意,只是我不想惹麻烦。”
老板听闻对方说还有麻烦,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姑娘您就当我刚才没说过那话,这绣品确实是我家媳妇绣的,根本就不是霓裳坊的东西,这不就没有麻烦了吗?”
看来这老板今天非得送给她不可,安若雪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就想拿那丝帕。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从老板手里扯去丝帕。安若雪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正抓着丝帕放在鼻端嗅着,一面啧啧道:“好香好香,好美好美。”
半夏伸手想拽回,却被那公子一闪躲开,她急得涨红了脸说道:“还给我,那是老板送与我家小姐的。”
“我自然知道是你家小姐的,我香一香不行吗?”公子哥嬉皮笑脸地斜了半夏一眼,向安若雪伸出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安若雪没提防他会突然摸过来,羞得晕红了双面,急忙转身就走,一边唤道:“半夏,我们走。”
“小美人,别急着走啊!陪本少爷玩一玩嘛!”公子哥追上来拦住她们,随行的两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也跟过来一起站在她们面前起哄。
“你让开,你好大胆,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半夏鼓足勇气拦在安若雪面前。
“哈哈,管你是谁,今儿本少爷高兴,快陪我去那边喝两杯。”公子哥一把推开半夏,上前拉住安若雪的手臂,就往旁边的一家酒楼走去。两个家丁狞笑着拦住半夏,不准她上前。
“放开我。”安若雪挣扎着,回头向半夏喊道:“半夏救我。”
半夏看看安若雪就要被拉进酒楼,忙大声呼救:“救命啊!抢人啦!”
那卖丝帕的老板吓得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帮忙,谁都知道,这公子哥敢当街抢人,肯定来头不小,谁敢得罪啊!
眼见安若雪被拉进了酒楼,忽然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半夏眼前闪过,直冲到酒楼,紧接着,刚才那个公子哥就横着飞了出来,“咚”地一声摔到街道上。
半夏凝神望去,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正陪着安若雪从酒楼里走出来。
两个家丁连忙上前扶起他们的主子,那公子哥摔得不轻,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指着那个白衣男子。一名家丁忙冲到那男子面前叫道:“你瞎了眼了,敢打我家少爷,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说:“凭你是谁,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有罪,这样打他一下算轻了,下次再犯,看我不把你们抓到衙门去。”
那家丁回头看看公子哥,知道那一跤摔得厉害,凭他们两个绝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忙走回公子哥身边道:“少爷,您伤得不轻,我们先回去,等我查清他的来历再帮您报仇。”
说完,和另一名家丁扶着公子哥就走,一边回头指着白衣男子说:“你等着,很快就要你好看。”
半夏忙上前扶住安若雪,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安若雪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神情还算镇定,她看向那白衣男子,只见他身形修长,容貌秀美,身上不过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白色长袍,却掩饰不住他那华贵气势,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再看他那双眼睛,如天边星辰般璀璨夺目,又如黑水墨潭般深邃幽远,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都吸引进入。
她定了定神,向他垂首施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白衣男子摇摇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丝帕递给她,神色关切地说道:“小姐,街上人多,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家吧!不如让小生送你回去。”
“好啊,多谢公子了。”刚才被那调戏安若雪的公子哥吓坏了,半夏巴不得有人能送她们回去,不等安若雪出声,她先答应了。
白衣男子温柔地看着安若雪,那目光似乎满含深情,让人瞧着就醉了。
“请等一等。”安若雪微微一笑道。
白衣男子嘴角微翘,“小姐还有何事?”
安若雪看一眼站在货摊后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老板,对白衣男子笑道:“这丝帕我还没付钱,可否劳烦公子帮我付了?”
白衣男子一愣,想不到安若雪会让初次见面又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帮她付钱买丝帕。要知道只要是他把这钱付了,这丝帕就是他送给她的了。随意接受陌生男子相送的东西,又是如此贴身之物,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中的女子也不敢如此,何况是安若雪这样的大家闺秀。白衣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小姐是不是忘记带钱了?若是如此,小生可以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