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影《森林女王》中有个爱上女王的外国记者身负重伤,女王把其弄到森林深处,将其半截身子埋入土中,森林的子民们围绕着这位记者点燃篝火舞蹈念咒,倏地记者被拉上来时遍体伤痕消失,他活过来了。人们都以为这是神话,都不相信是真,我却相信。
我小时候(20世纪30年代)体弱多病,有时候发高烧,乃至于濒临死亡边缘。在偏远闭塞的原始山村,哪有治病条件,父亲便请来了着装奇异的“动来”(迷信职业者)给我念咒驱邪赶鬼,在天井上架了一个长长的云梯,把个大公鸡挂在梯子顶端。“动来”吹着海螺为我叫魂,他喊“福咿”,底下围观者必须喊“嗄”,就这样经过一番大声喊叫折腾,把个公鸡斩首示众之后,我那久烧不退的恶病也就好了。到底是迷信或不迷信我说不好,反正这种治疗方法却成了我终生难忘的奇特记忆。
20世纪60年代我有位同事(翻译家)患了抑郁症,痛苦莫名,多次想到要跳楼自杀,但他幸遇当时正搞运动。人们都以为他思想意识有问题,在骨子里思想反动,开展批判大会斗争,批呀斗呀,斗得他死去活来,直到他在地上打滚。那时候自杀算是犯反革命罪,包括他的妻子儿女父母都将含冤受屈,就这么七斗八斗,也把个抑郁症斗好了。这是那个年代的真事,我从不说假。
前不久,我曾在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栏目看到一则题为我要自杀的报道,自述者是位年轻人,他单位对他体贴入微,让其在家休息养病,工资照发,后又看到《家庭》刊有名嘴崔永元患抑郁症的报道。两报道都从科学上阐明了病因来自于社会的种种压力,充满了人性关怀。看了这些报道我一直眼泪汪汪感动不已,我像是傻了似的,不知自己为啥会哭。
我在重翻以上日记摘抄时依然泪眼婆娑,依然感叹不已。这是治病吗?这简直就是享福,享社会主义的清福啊!
我们只有回顾历史才懂社会也在慢慢进步,心胸才能放宽放大,我们俗人常犯的对人世的诸多怨尤才能得以化解。
什么叫合理与不合理?还是要相信黑格尔那句话:“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过来人都懂自己存在于合理之中,任谁都无法超越历史,都得面对现实,耐着性子生活!包括根据当时条件各种方式的治病。
2005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