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美的让我心疼。”
尘尘用舌尖轻舔了下楚睿的嘴角,笑而不语,把手里的发簪递给他,楚睿便很熟练地帮她挽起了长发,额前,还留了两缕,清冷中带着几分娇俏随意。
“睿,你有做发型师的潜质。”尘尘对着镜子向楚睿眨眼。
“我只做你的发型师。”楚睿揽住尘尘的腰,在她脸颊上一吻,“只有我的宝宝才可以。”
“记得你说的话,否则我就……。”尘尘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不会的,宝宝,我宁愿伤自己也不愿你受一点点的委屈。”楚睿揽着尘尘的手紧了紧,眸子黯沉,他的宝宝伤了他的心都会碎,他如何舍得。
楚暮雨上来时,看见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没多话,只说外婆整理好了,叫大家下去用餐后就先走了出去,两人对视了一下,咧嘴一笑,好可爱的外婆。
正厅,长长餐桌的首位坐着外公,旁边是外婆,外公的下首是楚暮寒,挨着楚暮寒坐着的是先前在窗口看到的男人。母亲和父亲挨着外婆,那男人和父亲之间空着两把椅子,楚睿挨着男人坐下,尘尘坐在父亲身侧。
“楚睿,尘尘,这是你的小叔叔,你的小舅舅,楚暮痕。”外公沧桑的脸上挂着淡笑,右手指着楚睿身边的男人,对楚睿和尘尘说。
“叔叔。”楚睿站起身,依旧是温文尔雅,笑若春风,可尘尘看到他的笑不达眼底。
“嗯。”男人微微欠了欠身,很有长辈的风范。
“小舅舅。”尘尘笑着站起来,那笑容很真实。
尘尘骨子里很注重亲情,虽然这人让外婆难过,但是她却没什么反感,尘尘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在这男人身上,她能感觉到一种从他骨子里透出的悲凉。
哎,悲催的小三,悲催的私生子,谁愿意呢?
“嗯。”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应着,但嘴角却挑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楚睿别有深意地看了尘尘一眼,尘尘也看他,两人又用目光交流,小舅舅不喜欢你噢!小叔叔看样对你很有好感,笑得不阴不阳的。尘尘瞪楚睿,你的话貌似不阴不阳吧?楚睿低头吃东西,不理尘尘。
把两人的互动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的楚暮痕,眼睛看向尘尘,他嘴角有抹奇异的笑意,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不在看她,仿若有飘忽的白雾笼罩在他周身,令人琢磨不定。
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这种感觉,盛开的玉兰花下,他站在那一笑,妖冶得不似男人,花瓣纷飞中……
“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暮痕的母亲过世了,我不想他在回意大利。”楚天的眼底有一丝伤痛划过,很快消失,这是个杀戮果断的男人,一生刀口舔血,没有太多的感性。
“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楚暮痕对楚天低声说,他神态谦恭温和,那神态和楚睿差不多。尘尘怔了怔,不禁有点怀疑方才他唇边奇异的笑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楚天的脸上有几分不悦,“你还要回意大利吗?那你就不该来。”
楚暮痕静静地喝汤,没发出一点声音,眼珠透明的有些淡漠。
“恩?”楚天看楚暮痕不语,脸色变了变,“你母亲不是让你认祖归宗吗?”
楚暮痕放下汤勺,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才又谦恭温和地说:“母亲的意思是这样的,可我觉得那会扰了大家的生活,我只是认祖,不是归宗。”
“什么屁话,你母亲都不在了,你不回来,去哪?”楚天发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当年我就差点死在意大利黑手党手里,不是你母亲救了我,这世上哪还有我,更不会有你!”
楚暮痕眸子转动,看不清什么情绪,语气依旧温和,“我没得选,您只是每年看我们母子一次,十八岁以后您在没出现过,您是给了我们富足的生活,可是,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被人的嘲笑中度过,我是野种,我没爸爸,母亲躲在角落里落泪,我只能看着。我选择那条路,很适合我,现在没人在敢再嘲笑我,嘲笑我的人都进了天堂,也可能是地狱。”楚暮痕的话很轻,轻到像羽毛划过人的心尖,他的话很重,重到如一记铁锤,击破人的心脏。
尘尘看着他云淡风清地说着,就似在说别人的事,她的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眼底有那妖娆的白雾,看不清楚。
楚天半天无语,一顿饭吃得非常压抑。饭后,楚天让尘尘陪他回了书房。
楚天坐在书桌后的宽大老板椅里,尘尘站在他对面凝视着外公。
老人面色稍暗,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特别是那双手——肤色暗淡的双手,有些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威严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尘尘的心似被什么勒得紧紧的,很疼。她走到外公身后,手放在两个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老人闭着眼睛,似是要睡又似在想什么。
“外公,我扶您到床上休息吧。”
老人叹息,“尘尘,你知道吗,外公这些年,从来没这样的疲倦过。”
“您别太担心,外婆会想通的。”
“嗯,我知道。”老人抬腕拍拍尘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外公一辈子只爱过你外婆一个人,你信吗?”
“信!”尘尘毫不犹豫地回答。
“乖孩子,外公没骗你,楚暮痕的母亲真的是个意外啊!”老人陷入了回忆。
那已经是三十多年的事了,当时他还没把天龙会漂白。在意大利的一次军火交易,他差点死在黑手党手里,多亏一位留学的中国女孩救了他,后来的发展就跟电视剧的剧情一样,女孩对他动了情,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把自己交给了他。他不否认自己有些喜欢那个女孩,她是扬州人,有着极其标致的五官,性格温柔善良,她的主动,让他无力拒绝。临行,他留下了联系方式,他从未把自己的号码留给过别的女人,这个女孩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希望将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她。在他回国后渐渐忘了曾经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时候,他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她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一岁了,因为怀孕的时候营养不良,孩子的身体很虚弱。他很震惊,但还是去看了她,她比他走的时候瘦了许多,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孩子瘦小,看到这样的母子,他的心很疼,他的孩子和女人竟然生活得如此窘迫。他走的时候母子已经安排到隐蔽的别墅里,也给孩子取了名字,“楚暮痕。”他告诉女人,他一年只能在孩子生日的时候来看他们,他给不了他们正常的家庭。女人没有表现出有多难过,她说她知道怀孕后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本没打算再找他,只是孩子太弱了,她怕孩子活不久,才找了他,现在她和孩子可以生活的好好的,她很知足。于是,每年楚暮痕的生日他都会过来陪他们几天,这样直到孩子十八岁。楚家的规矩,孩子十八岁都要收到成人礼物,以后就不在由父母教管。最后的一次见面,楚暮痕的十八岁生日,他送了礼物给他,以后的这些年在也没有去看过他们。
那个善良的女人为他生了儿子,一个人,无怨无悔,这该是怎样的爱呢?尘尘有些敬佩那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你外婆跟我闹,我理解,可孩子是无辜的,这些年我对不起他。”
“外公,外婆真的会想通的,我不担心外婆,有些担心舅舅。”
老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他有什么想法,楚家都是他的,这不会改变。”
“那小舅舅?”尘尘眼神闪烁。“他跟你们回西子,我不想他在走我以前的路,瑞士的一切都是你舅舅的。”
“那不公平,小舅舅很无辜。”
“公平?哼!这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如果有公平他母亲不会忧郁而终,他不会没有爸爸。”
“外公……”老人一摆手,打断她要说的话,“你不要管这些,要你们回来,就是想亲自交代你们,把他带回杭州,在那好好发展,外公老了,你们多替外公照看他,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我答应您外公,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舅舅。”
“乖孩子,只有你最让我放心。”老人笑了,很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