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虽然难过,可是皇家规矩不可违,只得上舆回宫,王夫人扶着贾母等人自回院子,姑娘们亦拿着各自的赏赐回去了,只走在最后面的史湘云一脸的不解,和宝钗小声的讨论着:“林家丫头怎么就成了郡主了,这是多咱的事,怪不得昨儿个那么嚣张呢,还说什么让史公候夫人大礼参拜,原来她有这一层身份,即便有这一层身份,也用不着瞒着,搞得那么神秘,”宝钗哪里听得进史湘云的废话,只觉得自已和旁边这嘀嘀咕咕的丫头最可怜,看人家到底是贾家的人,封赏都很厚,只自已和史湘云是外家的偏就这么可怜,再看林家丫头因为身份不同,便受着大姐姐的厚待,这让宝钗越发的想要攀上高枝儿,才会受人敬仰。
黛玉领着春纤和雪雁走回流云居,脸色倒是不愠不火的,春纤笑着开口:“那元妃娘娘倒是有见识的,对姑娘还真就客气得很,”黛玉冷笑:“你光看着表面了,这越发的虚假了,先前看我穿得素净不是恼了吗?偏就知道身份了,客气起来,这原也是虚的,不要也罢,把那些赏赐分了些给贾环吧,想赵姨娘昨儿个为了给贾环做衣服大概一夜没睡,偏就那么个高贵的姐姐愣是一声不提到,那娘俩的心大概也寒透了,难怪三妹妹说的那番话呢,原她也是极了解大姐姐的,那个大姐姐只想着一母同胞的宝玉和那贾兰了,偏就贾环忘了,好歹那贾环也是老爷生的,和大姐姐也是有血缘的,你看今儿个可有提到了。”
春纤听了黛玉的话,方觉出元妃原是在宫中养出的习性,凡有权贵的必然敬着些,回到流云居里,把那些赏赐分了一些给贾环母子,拿着送了过去,那赵姨娘母子正在屋子里落泪呢,床榻上贾环的新衣服铺放着,一看春纤来了,赵姨娘倒显得没脸了,忙擦干眼泪,招呼春纤儿坐了,春纤放下东西:“只是元妃娘娘赏的,姑娘让送一份子给你们也沾些喜气吧,”那贾环倒有三分硬气,仍旧递了给春纤:“既然大姐姐没有赏赐给我们,我们原是不该要的。”
春纤倒有几分赞赏起这贾环来了,虽然他的品貌不及宝玉,这番骨气倒是不错,春纤依旧把东西放在桌上,出声:“也说不上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这原是我们姑娘的一番心意,虽说你有骨气,可现下里这骨气不能当饭吃,你还是好生收着些,日后仍要度日呢,如果真有那硬气性,就该做些样子出来,让老爷知道素日里小瞧了你,”贾环见春纤说得朗朗上口,不再推辞,自下了一番决心,赵姨娘对着春纤千恩万谢的,只让把谢意带给林姑娘,春纤应了回流云居,回了黛玉,赵姨娘的谢意,亦说了贾环的行径,说不定日后倒也是个有骨气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春纤问黛玉:“姑娘原不想显露出郡主的身份,这会儿露了出来,以后只怕要公开了来,以前不想理上的身份,只怕少不了的,”黛玉叹息了一口:“是啊,当日原只是安抚爹爹,不想倒叫那个夏总管说了出来,看来以后要顶着这光环了,”雪雁掀帘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冲着黛玉盈盈福了身子:“姑娘原来是郡主呢,要是早让贾家人知道,看她们还敢小瞧人,整个贾府的人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的。”
雪雁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现下里倒是替姑娘高兴得很,黛玉和春纤相视一眼,出言:“看吧,这就是光环所累,我们还是回林府吧,还是自个的府里安静些,这里怕是不得安生了,”黛玉的话音刚落,外面果然响起了泼辣的声音,一定是凤姐姐,另伴着说话声,雪雁掀起帘子,外面有凤姐姐领着三姐妹,另有宝钗史湘云李纨等都来了,凤姐抢先给黛玉请安:“民妇来给黛心郡主请安了,”黛玉只扶起她的身子,笑道:“就你这个泼辣货拿着妹妹取笑儿,”那凤姐站起身咯咯笑着:“哪里敢给郡主取笑儿,真正是来磕个头的。”
三春姐妹伴着李纨亦上前请安,黛玉忙让姐妹们起来,宝钗和史湘云亦见了礼,那宝钗原不想来的,可如今黛玉的身份尊贵,目前她还是顺着点为好,因此便和着史湘云一起来了,那史湘云现见黛玉是个郡主,心下也坦然,又姐姐长姐姐短的叙起来,黛玉看了一屋子里的人,都奉承着自已,有几个又是真心的呢?让众姐妹们都坐了下来,以为安静了些。
那外面竟又想起了一轮说笑声,雪雁掀起帘子,竟是那各房主子的大丫头,鸳鸯、琥珀、平儿、金钏儿、彩云、司棋、侍书、入画等一堆姑娘们相约了来给黛玉请安,就连一向和黛玉不和的袭人也来了,一时间屋子里根本没法坐,那些姑娘们只说在院子里给郡主行个礼便好,黛玉笑着说:“姐妹们有心意就行了,还是喝杯茶吧,”鸳鸯只说不坐了,领头先给黛玉行了个礼,其余各人亦随后行礼,一时间整个园子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施了礼,另站了一排,最后袭人也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黛玉原知道袭人曾做过的事,只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儿个高兴的时辰,也就受了,看各个主子都在这里,丫头们也有就退了下去。
屋子里热闹了一回,凤姐姐最先起身跟黛玉告了退:“老太太前面还有些事情呢,今晚上太太们要给黛心郡主办个宴席呢,我也该去忙着了,”黛玉一听,心里面特烦这一套,可嘴上又不便开口,点头让凤姐去忙着,宝钗搁下了在林府里受的气,起身没事人似的笑着和黛玉说话:“郡主现在可是极尊贵的人了,原来的姐妹们也不敢姐姐妹妹的瞎叫着,只能用尊称了。”
黛玉笑得清冷,说出的话也是有迹可寻的:“谁若是把我黛玉当成姐妹了,仍旧是黛玉的姐妹,谁若是对我动着歪心思,那么就只剩下尊称了”宝钗不禁轻颤了一下,心里多少有点恐慌,越发的希望自个儿能飞到高枝上,好打击这丫头来着,如果不能飞得比她高,自已这一辈子恐怕都会生活在怨念中,宝钗想着这一切,心里升起盼望,不知大姐姐能不能帮自已争得秀女的名额,平常还应该多做些努力。
三春姐妹仍旧照着先前的称呼,史湘云自然不会笨到叫黛玉的尊称,早随了惜春她们叫得亲热,宝钗见众人都如此叫着,亦随了姐妹们,一口一声妹妹,叫得亲热异常,那春纤看得就差吐唾沫了,脸一掉转进内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会琥珀过来叫黛玉进前面用膳,开了一桌宴席,姑娘们都陪着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贾母的房里行来,桌席已经摆布好了,刑王二位夫人亦坐在边上候着,宝玉也在层子里,因黛玉身份上的高升,宝玉一时气恼,也不去看黛玉,只在贾母的房里生闷气儿,一时众人簇拥着黛玉走进来,贾母便让黛玉坐了上首,自个儿坐在下面,黛玉哪里肯做,不管贾母有多少私心,她原是自已的祖母,这一点无可厚非,因此贾母照旧坐在了上首,黛玉坐她手下第一张椅子,王夫人和刑夫人坐着另一面,宝玉便坐在王夫人的身边,姑娘们顺次往下排,正要开宴,那贾政却走了进来,姑娘们复都站了起来,那贾政身后走出两个人来,都是极出色的人,一个是见过一面的琰玉,另一个却是未曾见过的,那周身的寒气如同浸在寒霜里,冷得人牙齿打颤,可偏又生得俊美无俦,令人看了脸红,姑娘们一见来了外男都欲回避,那贾政却摆了手,向贾母引见:“这是雍亲王。”
这一声可把在场的人给击中了,贾母慌恐的步下首位来给雍亲王行礼,胤禛一出手阻止了老太君的动作:“老太太不必多礼,还是上坐吧,”那刑王二位夫人连同宝玉并姑娘们忙大礼参拜,胤禛精励的双眸扫过王夫人,眼神狠厉,倒叫贾政吓了一跳,这朝堂之上最难惹的就是雍亲王,阴冷狠毒,只不知太太怎么惹了出他的不快了,贾政也不敢多言,胆颤心惊的立在一边,胤禛越过众人走到黛玉的身边,黛玉方站起来娇笑着开口:“四哥,你怎么来了?”
胤禛柔声说:“我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对我玉儿无礼,是不是那小命便不想要了,”虽是对着黛玉说出的柔语,众人皆听得心里一颤,尤其是宝钗和王夫人,同时想到,那薛蟠的事,原来是这个亲王插手了,是因为知道了她们往日对黛玉的不好,所以惩罚她们吗?那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至此宝钗和王夫人皆感到了恐惧,尤其是宝钗更是心里万般的懊悔,当日怎么就那般鬼迷心窍了,要去惹这个不能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