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黛玉正准备去贾母房里谢一声,惜春和史湘云冲了进来,昨儿个史湘云跑去跟惜春玩了,晚了就息在那边了,一直到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忙忙的冲到流云居来,惜春见黛玉的神色倒还好,才放下心来,史湘云关心的说:“林姐姐,昨儿个她们真是太过份了,幸好姐姐没什么事,今日里你还是安心的息着吧,”惜春也称是,这时候迎春和探春也走了进来,黛玉便让姐妹们坐下来,紫鹃上了茶水,探春一脸紧张的开口:“听说老太太罚了二太太的在伺堂里闭门诵经呢,林姐姐还是去向老太太的求个情吧,想昨天的事都是那个老奴才惹出来的,平白冤枉主子们,”惜春一听探春的话,冷盯着她:“三姐姐跑这来不关心林姐姐,倒关心起那个主谋的人物了,我看着倒是轻了,若按我说的,必罚她在伺堂里诵经一月才好,让她醒醒,”探春恼怒的啐了惜春一口:“你多什么事?二太太好歹是一家之主,若是林姐姐今儿个为她求了情,心里必感到林姐姐的贴心,以后只怕会对着林姐姐好的,”史湘云只望了探春一眼,和惜春一样,只认为那是二太太该得的,迎春也点头赞同四妹妹和湘云妹妹的话,探春拿眼瞄着黛玉,只见黛玉并不理她的话,气得探春爬起身来就走,嘴里喊着:“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向老太太求情去。”惜春望着她的背影。只一径冷笑,几个人依然喝着茶,说些话儿,一会黛玉提议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吧,昨儿的事还想着谢她一声呢,好歹主持了公道,再看看三妹妹是如何说情来着,几个人都点头,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往贾母处行来。
探春确实向贾母求了情的,只是贾母不准,因为若是准了,必难向黛玉交代,而且贾母本就生气,暗地里她们都把自个儿当成傻子似的哄着,任由她们在府里只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整日价的当自已是个不管事的,黛玉领着两姐妹走进去,那老太太以为黛玉也是给王夫人求情的,只板着脸不语,却谁知黛玉扬起笑脸对贾母说:“玉儿并不是给谁求情的,玉儿是来谢谢外祖母住持公道的,至于怎么处罚家人,那是祖母的家事,玉儿这个外人还插不上什么嘴。”
贾母听了黛玉的话,方放下心来,可又想到黛玉以外人自居,心内不大乐意,只不过脸色仍是和蔼可亲的,招呼着屋子里的姑娘坐下,探春刚求了情,老太太是不准的,看黛玉过来,本以为黛玉也和自已是一心的,想不到她并没有向老太太张口,反夸老太太公道,这样一来,谁想求情都没用,看来太太是必须在伺堂里呆三五日了。
黛玉和迎春惜春相视而小,探春立刻觉得自已被排除在外了,从小儿一处长大的姐妹只和黛玉亲了,她心里也多了些想法,莫非这林姐姐真如太太说的是什么狐猸子转世,要不然为什么总会迷惑了身边的人专和她亲呢,心下越发的气恼,站起身回了老太太,自个儿身子不大舒服,老太太便让她回去好好息着,只以为探春因为情没求下来,脸上挂不住,便准了她回去。
贾母再问黛玉,那个薛家的姑娘伤成什么样子了,黛玉回话:“回外祖母,玉儿并没有亲眼看见宝姐姐的脸上究竟伤成什么样子了,”惜春接口说:“那张脸都不能看了,怪恐怖的,害得我大晚上的都不敢出门,只约了二姐姐一起才敢出门,”老太太啐了惜春一口:“小丫头片子说话可就太恶毒了,伤成那样还叫个人吗?”
三个人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说了会儿话,便各自退下去回转了院子,黛玉回到流云居里,想起昨儿个可卿吩咐的事,便叫了雪雁去东府告诉可卿一声,自已便在屋子里看书,一会儿功夫,那宝玉又过来,看黛玉面色还好,方放下心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着话儿:“妹妹身体可好?”黛玉便放下书,点了一下头:“劳表哥惦记了,”言谈神色间倒是生疏有礼的,宝玉只觉心里凉凉的,自已在妹妹身上的心思,妹妹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心下悲凉,竟滴了两滴儿眼泪:“妹妹就不懂我心里的痴病吗?”
黛玉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宝玉话里的意思呢,只说这头一件,王夫人必不会同意贾林两家结亲,如若同意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已,断然的下药折磨自已,这第二件,自个儿的心里也没有宝玉的影子,宝玉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让她放在心上的,整日里待在女人内讳里厮混,和女儿家玩成一团,只那心思怕也是个多情的种子,自已一颗心怎能落到这种人身上,黛玉想了一层便想绝了宝玉的念头,垂下眼睑,淡淡的说:“宝哥莫要说这些,玉儿断不会受的,凭的惹出闲话来,以后我们仍旧是表兄妹着,其余的再不会有了。”
宝玉听了黛玉的拒绝,越发的伤心欲绝,抽咽得更厉害了,这边黛玉又拿起书来看,那边宝玉红着眼眶儿盯着黛玉看,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外面却响起说话声,紫鹃领了晴雯走进来,小丫头一进来看着宝黛的神情,好笑的开口:“宝玉这是怎么了?”黛玉把书压在面前,笑着说:“把你们的宝二爷领回去吧,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他来呢?哪里就有什么大事了?”晴雯走过来给黛玉问了安,又问了昨晚受了惊,身子骨可还好,黛玉便笑着点头,谢谢她的挂心,只让她领走宝玉,晴雯便把宝玉拉了出去,黛玉顿觉耳边清静多了。
紫鹃看宝玉伤心的得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二人是为了什么事?趁着给黛玉倒茶时轻声问:“宝玉是怎么了?”黛玉抬头细看紫鹃,好像这丫头对宝玉倒是上心的,摇摇头:“没什么,只表哥说了些伤感的话,自个儿伤起心来了,”这时雪雁已经回来了,禀了黛玉,说可卿担心了一夜,只刚才才放下心来,黛玉沉思了片刻,这可卿总算是关心她的。
自此黛玉在流云居里安静了一段时间,每天迎春和探春都过来玩耍一会儿,那史湘云已被她叔叔接回家去了,探春也有来的时候,来了大多是沉默的,只看着她们三个玩笑,整个人倒沉闷了很多,不过她和宝钗倒是走得近了,没事便去陪宝钗玩耍。
想那薛家丫头也是够倒霉的,本来那十回香的毒治好了,却不想那冷香丸上也有十回香,害得她二次中毒,那张白晰嫩滑的脸经过这一连串的折腾,再没有了以前的光滑细腻,脸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疤痕,只好每日里多上了一层薄粉,借以掩盖,仔细的看,仍能看出来,只远些看,便与原来的不差分毫。
这两日又在贾府里活动起来,偶尔也会跑到流云居来,只不过吃了一次亏后,这丫头越发的小心谨慎,对人格外的客气,就是小丫头到了她眼里也是亲的,没事便和着小丫头说些话儿。
那王夫人自从在伺堂里闭门诵经后,得出一番结论,和林丫头斗,要暗着进行,如果明着的,她有老太太撑腰,断然行不通,所以以后大场上还是对她客气一点,只暗地里想一些主意对付她,宝钗和薛姨妈亦赞同,于是一时间这几人对黛玉很是客气,王夫人好像也不计较黛玉的事了,老太太看着这一切,总算满意着。
这一日王夫人的母舅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便下了贴子请贾府里的老太太和姐儿妹儿的一起过府去吃顿饭,戏耍一天,老太太这两日身子不太好,便吩咐了王夫人把府里的姐妹们带过去,这些小人儿整日里闷在府里,还是出去走走吧,一时间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是宝玉,一听可以去舅舅家,倒是开心得很,直奔了流云居去找妹妹一起儿去,上次妹妹的话,他略想了想,也许是妹妹太小了,以后让老太太求了姑夫,这种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宝玉想到这一层,对着黛玉照旧亲热。
只是黛玉早已回了贾母的:“外祖母,玉儿身子骨儿不好,不能陪舅母和姐妹们一起去了,只在流云居里休息着吧,”那王夫人心里暗恨,这狐猸子不去倒好,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便回房去收拾去了,这里宝玉又让黛玉去王家,黛玉冷笑着说:“表哥,那是你舅舅吧,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舅舅升迁了,我要去呢贺喜呢?”宝玉忙摆了手,只说:“原是让妹妹去玩玩散心来着,怎么会和贺喜连在一起了,”黛玉只说:“你去吧,我身子骨不好,让我静一静吧,”宝玉一听黛玉身体不好,他也不想去了:“那我留下来陪妹妹吧,”黛玉的身子本没事,只是为不想去找的一个说法,想不到宝玉竟这样说,如果他真不去了,只怕舅母非要吃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