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霍去病伏倒道:“原来陛下说的是那件事情。”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内力的事情,心知这样解释起来只会越来越乱。“这恐怕是别人的误传。当时微臣正在试刀,赵将军想过来帮忙将刀收入刀鞘,微臣下意识将他推开了。”“哦?”武帝微微点点头,道:“刀呢?”霍去病心中已转了无数个念头,这种事赵食其自己是不会说的,看来骑卫中也有绣衣直指的人。
卫士捧着“渠刀”大步走了进来,杨得意忙上前接过,横放在龙案之上。武帝先是端详了一会,蓦地探手握住刀柄,霍去病分明的看到他的手背青筋凸现,显是极为用力。霍去病心中暗笑,这位皇帝可真是好胜!既想证明自己是真命天子,又怕手被弹开,那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不过转念一想,霍去病还真是佩服他的勇气,养尊处优这么久了,还这么敢于冒险,真是令人叹服!
“嚓”的一声,一道寒芒在殿中闪过,如同虚空在瞬间眨了下眼睛。武帝将刀捧在掌心,轻轻的来回摩挲,头也不抬,突然问到:“东方朔,这里你最见多识广,可知此刀的来历?”东方朔在武帝的身后向前行了两步,沉声道:“此刀一看便是古物。古时刀不常用,故而能存留下来的也不多。看此刀的形状微臣想到一把上古利器。”“哦?”武帝想不到此刀会有如此年久。“此刀应该名为‘鸣鸿’,相传此刀乃黄帝采首山之铜铸就,铸成雄刀便已飞去,惟有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当然传言不能尽信,此刀利则利矣,神则未必!”
武帝在手中掂了掂,说道:“既然你说得出来历,那你看这把刀应该怎么处置?”东方朔心中一荡,照说霍去病征服朝鲜,居功至伟,而且他先前也曾试刀,显是颇为喜爱,要按以前皇帝一定会赐了给他。难道说.....?东方朔躬身道:“这把刀无论怎样处置,看到的都是陛下的凛凛天威!刀光寒处,亲者称快,仇者畏痛!”“说的好!”武帝放下宝刀,轻轻还入鞘内。“不过照你这样子说法,恐怕只能赐给骠骑将军了。霍去病!”
霍去病大步上前,跪在武帝面前。武帝捧起刀匣,道:“受赏吧。你要记住,它代表了朕的意志,你有责任让它享尽征服的快味!”“去病谨奉圣命!”霍去病捧着刀匣刚要退下,武帝的手突然搭在刀匣之上,轻声问道:“刘范说自己是主谋,你就相信了?”霍去病的头脑中飞速的旋转,他低下头轻声回道:“臣相不相信并不要紧,重要的是陛下相不相信。”
武帝的手慢慢放开,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你的心里在犹豫,你想到了谁?”霍去病的额上泌出了细细的汗珠,回道:“没有根据的话臣不敢说。但是请陛下放心,微臣的心中有数。不管是谁妄图动摇我大汉的天下,臣都会想办法让他们明白,这是如何的不可能做到!”“哼!”武帝轻轻的哼了一声,手指在书案上划过。“你的意思是,你会把这件事情办妥?”“回陛下。微臣自当尽力而为。”“那你应当知道朕避忌的是什么!”霍去病微微一愣,问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微臣心中的人选了?”武帝冷冷一笑,反问道:“要不你以为绣衣使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梁国?”霍去病知道此时已无须自己再多言了,当下沉声说道:“陛下圣明。”同时暗中已经放下心来,武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也是不想牵连太众的想法。本来自己冒险要去做的事,现在反而变成是奉诏行事了。
“好了,朕相信你必不致令朕失望。”武帝示意霍去病退下,面容又恢复了和蔼的颜色,说道:“去吧,不要让皇后久候了!”
这是霍去病第一次见到卫子夫,摈除美貌以外,给霍去病最深印象的是她那双善解人意的眼睛,清澈如水,似乎可以直接透入你的心里。“表哥!”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当着皇后的面抓住了霍去病的胳膊,霍去病心中一震,他知道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只有皇后的女儿,阳石及诸邑公主。但是他本来接触过得女孩就少,此刻两个人一个站在面前,一个在身侧扭动自己得胳膊,实在是难以区分哪个更年长一些。他不敢随便乱叫,以免惹出麻烦,刚才他就只是说了一声“拜见二位公主”,此刻更是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皇后轻声的斥责了一声:“诸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缠着表哥不放!”诸邑公主嘟着嘴放开了手,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下子霍去病便知道谁是谁了。诸邑的性格似乎必阳石更加活泼一些,这可能更两个人年龄上的差距不无关系。诸邑的面孔显得必阳石明朗一些,看着也更有朝气,如果单纯从美貌上来说的话,诸邑确实要比阳石略胜一筹。阳石显得更端庄一些,尽管她姿色上稍逊于妹妹,但她天生一股妩媚的感觉,从骨子透着诱人的韵味。阳石的头微微垂下,但斜挑的眼角却一直在霍去病的身上打转,这种撩人的感觉,即使是霍去病也感觉心头一跳。
皇后已然吩咐开席,因为是家宴,菜肴倒也简单。诸邑亲自为霍去病把酒斟上,霍去病急忙推辞道:“不敢,不敢!”诸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出去打了几天仗,人就变得如此生分了!我可跟你说,表哥!这酒可不是白倒的,待会你少不得要把征朝鲜的事给我们多讲一些!”被她这样一说,霍去病倒不敢推辞了。皇后轻轻的吐了口气,对诸邑道:“你没事老为难你表哥干什么?他这么久没到我这里来叙话了,我们娘儿俩就想多说几句闲话。聊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情干吗?你一个女孩儿家,也不怕你表哥笑话!”诸邑偷偷冲着霍去病吐了吐舌头,无奈的垂下头去。
“小妹听说朝鲜乃是苦寒之地,表哥此次远征数月,身体还好吧?”阳石轻轻将一份烩的山珍换到霍去病的面前,口中柔声问道。霍去病见她交换菜肴,显见这盘菜应该是自己平素爱吃的东西,正在想这位公主还真是体贴,就见她眼波盈盈的一横,真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霍去病心内打起了转转,阳石总是那么有意无意的,难道她喜欢自己?还是说只是小女孩对自己的崇拜?现在只能祈祷霍去病跟阳石之间没有什么纠葛才好。
“来吧!咱们敬骠骑将军凯旋而归,为我大汉又增添了新的荣光!”皇后举觞提议道。霍去病慌忙拿起面前的羽觞,说道:“皇后这样说,去病真是生受不起。皇后刚才也说过了,今儿咱们不谈国事,只论亲情!还是去病敬皇后吧,愿皇后凤体康健,青春永驻!”“呵呵!”皇后微微一笑,道:“真是好一个只论亲情!我要不受了你这个话头,倒显得疏远了。”四人一起捧觞饮尽,一旁内侍跟着又逐一添满。皇后放下羽觞,用丝帛在唇下沾了沾,冲着霍去病笑着问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皇帝继位前一年的生人,今年已经二十五足岁了吧?”霍去病对自己的年纪没有任何概念,但是皇后是自己嫡亲的姨妈,这个应该不会记错。当下恭谨的答道:“皇后真是好记心!去病今年确实已经二十五岁了。”
皇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你与卫长最是体己,我与皇帝也一直属意于你。怎奈你一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却生生的误了大好的姻缘。旧事休提也罢,如今匈奴与我和亲,举目再无强敌,你自己的年岁也已经不小了。你生性倔强,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劝你。只是有这样一句话,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虚正室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