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只见自己手里多了一件衫子,不由奇怪道:“这是什么?”
听君看他这般反应,倒像是忘了一般。
——这衫子,不是前些天你让我补的么?
脑中依稀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当日不过随口说的玩笑话,却不想她还真放在心上。昔时捏着那衣裳,脸上带笑,轻声道:“你还真补了……”
听君微微一怔,似乎是没听清他此话,略略凑上前去,歪头问他。
——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你补得好。”他打着哈哈,翻了那衣服来瞧。破口处原本在手肘和下摆的位置,她以相近颜色绣线补整齐了,却又在上头绣了几抹云纹,摸上去极其精致,倒比之之前模样更为潇洒。
听君见他只撩着那衫子看,久久没说话,不知心里如何想的,只得又靠近了些,小心望着他。
——是不是……我没补好?
昔时正瞧得出神,隔了半晌才发现她的手势,连忙摆手:“不不不……只是你这衣服补得太好了,我都快没认出来是我的。”他说得夸张,神色却十分愉悦,把那衣裳一抖,就要往身上穿。
听君越发不解起来。
——夜里还要穿着衣裳睡觉的么?
不想他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补得好,我穿着心里高兴,哪管他是不是睡觉穿的,没这么多规矩。”
知他一向古怪,听君也就不再问,看他言语间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倒也非常欢喜,仍旧在那桌边坐了,低头描花样。
这边昔时面对着墙,和衣而躺。身后油灯散发的昏暗光线投射在墙上,将她的身影照得比平时大上些许。昔时静静看着那墙上的斑驳,周身笼着一股莫名的暖意,他被衾中轻轻摸了摸那袍子上的绣纹,指腹针线凸起的触感清晰入骨,层层叠叠,丝丝绕绕。不知为何竟让他心头微动。
桌前,听君低头拿笔又沾了些许墨汁,纸上的字整齐娟秀,身侧一灯如豆,炉火不温。
大概是昨晚太过疲倦,昔时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屋外灿烂的阳光已然透过纱窗落在他脸上,后者不耐烦地拿手一挥,翻了个身。
正睡得香甜美满,不料蓦地听到一声毫无症状地踹门之声,“砰”的巨响,直把他震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