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还没等秋莫回复,就听秋夫人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自讨了个没趣,秋恒抿着唇别过脸没再说话儿。
秋莫喉头上下翻滚,嘴张了半天,才道:“也、也好,你帮着你四弟弟一些。他做事没个正经……你多在旁提点提点。
“其实……也并非,我想劳烦你……都怪……都怪铮儿去的早,眼下家里已无指望……只能靠你了……少易啊……”
看他说话这般费劲,一句话里半句都在咳,秋月哭着替他抚胸口,劝道:“爹爹少说点吧,吃了药,休息休息这病就能好的。”
秋莫抖着手摆了摆,笑道:“我、我能撑这么久……也是不错了……倒是你……”
他话锋忽然一转,奇怪道:“你怎么还没嫁人呢?”
“我……”秋月一语即塞,吞吞吐吐不成言。
秋莫脸色微变,忙摇头。
“不成,不成……夫人……你快些把她的亲事给办了。若到时……到时我去了,她再拖时间,人家反悔怎么办?”
“好好好。”秋夫人眼下当然万事都依着他,“改明儿我就和沈家当家说去,你尽管放心。”
“唔……那就好啊,那就好。”
秋莫像是松了口气,抓着秋亦三人的手,收在怀里,笑道:
“看着你们姐弟和和睦睦的,我也就宽心了……”
他一语道毕,四下里无人应答,三个人都很有默契地看向别处,各存心事。
院外,日头偏西,黄昏将至。
听君站在那丛海棠一侧,低头看着地上的花瓣儿,离得不远处,花开正把一片枯叶摘下来,余光瞥得她,冷冷哼了一声。
刚开口要说话,屋里就瞧得有个人走出来,吓得她赶紧背过身去。
橙黄的夕阳洒了他半身都是,一张俊脸仍是毫无表情,听君却看得松了口气,上前问他。
——老爷怎么样?
“还好,睡过去了。”秋亦答得简单,抬手将落在她头上的一枚海棠拈了下来,淡淡道,“走吧。”
她依言点点头。
二人便顺着原路而回。
花开在那院子里踮着脚望了一阵,见得他们走远,才往地上呸了一声。
“狗仗人势,瞧她那样儿,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那你有什么法子?”一边儿端茶送水的小丫头接话笑道,“人家现下可得势了,三少爷指不定往后要做咱们秋家当家的,这云姑娘不是夫人就是姨娘,你见了还得行礼呢。”
“要我跟她行礼?!”花开气得咬牙又跺脚的,“下辈子吧!”
远远地,听君就觉鼻中一痒,偏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秋亦不由止住步子回身望她。
“你该不是又病了罢?”
她略感尴尬地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
手才刚放下,秋亦一掌便覆上她额头,听君心上一凛,蓦地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约莫是见她的确没有染病之状,秋亦方收回手,仍旧若无其事地沿着游廊往自己院中而去。
夜里吃了晚饭,听君就早早回去了。
秋亦看上去似乎有些烦闷,想着或许因是白日里秋老爷的缘故,她不好再打搅。
听君挨着床边坐下,手头捏了那还没刺完的绣样,桌边的秀儿叽叽喳喳说着早间厨房里干活的事。
她心不在焉的听着,耳边猛地落下一道闪电来,手里不禁一抖,绣花针正扎着指腹,这一瞬方回神过来。
“啊,好像要下雨了。”
秀儿起身把窗户关了,自言自语道:“好久没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