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甫从1740年继位至1766年卒,在位二十七年。玉素甫病逝后,继承王位的是他的次子依萨克。
玉素甫的长子依布拉音是随父亲同时进京朝觐的。其父病死后,他奉旨扶护灵柩从山西灵石返回哈密,走到甘肃平凉他也病了。原来玉素甫患的是天花,依布拉音受到了传染,几天后,他病殁于寂冷的平凉驿站。乾隆闻奏,嗟叹不已,传旨赐白银五百两作为治丧之用。
这样,在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继承郡王衔多罗贝勒的就是伊布拉音的弟弟依萨克,即哈密王五世。
当时哈密王的领地,东北界为蒙古喀尔喀,正东至星星峡,南接沙碛,西界为吐鲁番,北至天山与巴尔库勒(巴里坤)相邻。哈密王领地之所以不包括现在的巴里坤,是因为巴里坤当时属于军事特区,除驻扎有重兵外,还有大量兵屯人户,当地无维吾尔族居民之故。
依萨克在位第三年,即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接见过清代名臣纪昀(纪晓岚)。纪在其以后的著作《阅微草堂笔记》中,收录了大量他在新疆的阅历,其中有句名言,二百多年来一直为老百姓津津乐道,也为许多文章广为引用。这句话就是:“西域之果,蒲桃(葡萄)莫盛于吐鲁番,瓜莫盛于哈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原来哈密地处交通枢纽,来往官员甚多。哈密王作为第一位维吾尔藩王,对往返人员接待甚殷,作为进入西域第一站的哈密王府,也愿意广交朝野朋友,对拜谒者和过往的官宦名士皆以客礼款待。
纪昀是乾隆御前宠臣,整天能跟皇上见面说话的人物,尽管这次他来新疆是因为泄密惹得乾隆生气谪戍来的,但这种事谁说得清呢?也许过几天皇帝又想起了他的灼灼才华,诙谐幽默,以及治文上的严谨周致,这些都是很投乾隆的脾气,深得乾隆喜欢的。所以,纪昀名义上是发配边疆的罪臣,但一路上没有一个地方官拿另眼看他。他是大学士,还是皇帝的亲信。依萨克专门设宴招待了他,并邀请了地方官作陪。依萨克王和纪昀谈了许多西域的事,特别是哈密的风土人情。
当时哈密瓜在京城已经很有名了,经常是皇帝赏赐宠臣的珍品。因此纪昀到王府吃完饭,又吃完哈密瓜后,最主要的话题自然就是谈哈密瓜。纪晓岚问道,京城有些园户,把哈密瓜瓜子拿去种植,第一年瓜形和味道都还好,第二年样子接近但味道已经变得很淡了,第三年瓜形和瓜味都不同了,这是什么缘故呢?回王回答说,哈密地方土性暖、水性甘,又不下雨,因而当地的瓜味道甜美,吃起来有浓郁的瓜香;种在内地,自然条件不同,土性不一,且又多雨,灌溉无法控制,果实肯定要变味。另外就是应该经常进行品种提纯复壮,也就是要挑选好的种子,放在柴灰中贮存,种子才不会变质。
看来两百多年前的哈密王就很有科学种田的意识。
纪晓岚听了依萨克的话后,一路西行时在鄯善、吐鲁番进行了调查研究。这位封建时代的学者颇有点“兼听则明”、尊重客观事实的科学态度。他对西域著名果品的评价完全不是哈密王的自诩之言,而是在鄯善任职的怡亲王的女婿福松岩(又名福坛安)额附介绍的结语和评价,是不带任何偏见的客观公正的真实写照。
当然,在具体细节上老学士的记忆也产生了错误。他将哈密王依萨克的名字错写为吐鲁番王苏来满的名字,形成了“哈密王苏来满”的千年差错,但他记下那位驸马爷“额附”(即满语对娶了公主、郡主者的称谓,而满语公主、郡主又称为“格格”)的话则完全没错:“西域之果,蒲桃(葡萄)莫盛于吐鲁番,瓜莫盛于哈密。”
当然,如果这句话是吐鲁番王苏来满说的,那同样具有权威性。
愤愤然的人很为瓜未以自己的地名为瓜名而不平。其实这又何必呢?如果真要追问的话,那就要考证一下,为什么那位驻鄯善的驸马爷或鲁克沁亲王要说瓜是哈密的好?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二百多年前,瓜的确是哈密的最好。
“瓜莫盛于哈密”。
美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