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当即将手中的镯子褪下套在了穆海柔的手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国公夫人眼见没恶心成本来就有几分不爽了,在看到老太君将镯子给穆海柔的时候,她更是双眼都快要喷出火来!
她当然知道老太君有多么珍视那个镯子,因为那是她被封为一品诰命之后不久,太后娘娘赐下的一只随身带了多年的镯子,那代表的,是一份荣宠!
老太君戴了镯子多年,口中说着要传给沈家的媳妇儿,却从未给过任何人,现在却这般轻易地给了穆海柔!
国公夫人顿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得自己难受!
穆海柔宠辱不惊,那份世家贵女气度更是让同样出身世家的老太君欣赏不已。
再看看国公夫人,那尚未来得及掩饰的嫉妒,老太君在心里冷哼——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晏的一双琉璃净眸,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嘴角不由得翘得更高。
她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的这位“祖母”,同样提起了沈元亦,恶心了自家娘亲一把,还几番添油加醋,气得娘亲当场甩袖离开。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了,老太君这个人,对沈家除了沈明之一脉的子嗣,都是绝对的护短和疼爱,但是对于这些嫁进来的媳妇,就不是如此了。
那时候虽然老太君对娘亲有几分怜惜,可娘亲当场对她最爱的孙子甩脸色一事,顿时让这怜惜烟消云散,此后对娘亲也有几分刁难。
为此,爹爹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可是受尽了苦头。
这件事乍看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可后宅不宁,却让沈崇之受到了很大影响,也为后来更多的事情,埋下导火线。
可现在,穆海柔已经看开,对沈元亦并没有当初那般抵触,相反还显露出几分大度,老太君看在眼中,心中所感自然也不一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国公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元亦,沉声道。
沈元亦浑身一个冷战,竟是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出来。
沈国公皱着眉,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喜。
此时,有人突然走向沈元亦,拉起缩在柱子前的他,大步流星地来到老太君和沈国公面前。
“快给曾祖母和祖父问好啊!”沈晏皱眉,理所当然命令道,有几分娇蛮,却不会到让人讨厌的地步。
沈元亦垂下的目光迅速地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又挪开。
然后,他按照沈晏说的,跟老太君与沈国公问好,虽然声音很好,但也算是进步。
“抬起头来。”沈国公的声音严厉而漠然。
沈元亦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沈晏,因为她已经松开自己的手,心里又滑过一抹失落,才抬起眼来看向沈国公。
老太君和沈国公之前都没有太过于注意这个孩子,现在看到他的容貌,倒是惊了一下。
“真是太像了……”老太君喃喃道。
沈国公沉默不语,但眼神却是耐人寻味。
事实上,沈元亦的容貌,与沈崇之也就七分像,但与那已逝的老沈国公,也就是老太君的夫君,却有足足九分相像!
老太君幼年便与夫君认识,可谓青梅竹马,陡然看见沈元亦的脸,恍然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一时之间震得缓不过神来。
沈国公没有老太君表现的那般失态,却也从沈元亦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父亲的味道,自然多了一些怀念。
最后两人也只是失神了片刻,接下来便表现得很淡然。
“沈元亦?”沈国公念出他的名字。
沈元亦此前一直表现得很怯懦内向,可此时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声答了一句“是”。
沈国公挑挑眉,犀利到如同勘破一切的目光射入沈元亦眼底,拨开他面上如同伪装般的懦弱内向,仿佛看到了最深处。
登时,他多了几分兴趣。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够……有着孤狼般的眼神!
沈国公识人无数,心中当即断定,这孩子,不飞则已,飞则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他也看到了这孩子眼底尚未藏得很好的阴毒狠辣,明白这孩子与稳重爽朗的沈家子,若成雄,也是枭雄!
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此番可要在家中住下?”沈国公的目光掠过沈元亦,不再对他关注,转而问了沈崇之。
沈崇之颔首,恭敬回答:“陛下早前赐下将军府,现在已经打点好了?”
“怎么能不住家里呢!”老太君当即反对。
“母亲……”沈国公带了几分无奈地叹道。
老太君曾经也是上过战场封过女将军的传奇女子,自然与普通迂腐的深宅老妇不同,心中透亮也看明了几分东西。
她哼了一声,不爽地挪来目光,不再言语。
当晚,沈崇之一家还是在沈国公府留下来用了晚餐,才回到将军府中。
第一天回京,仍有很多事情要打理。
将军的规制自然比不得堂堂国公府,比较低调稳重,建筑也没有雕廊画栋的华丽,倒是显得几分朴实。
沈崇之和两个儿子糙老爷们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外物,可穆海柔却不一定这么想了,之前派人先行回来打点的时候,就已经一条一条吩咐清楚了。
就算其他地方比较简陋,但卧房绝对是精心打理了的,尤其是沈晏的闺房,她也是进门一看才知道,这里竟然与在西关城的那个房间完全一样,一样的布局,甚至连走前窗台上才摆的花也原模原样地摆在那里。
“小姐,可是要沐浴?”红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晏点头,待下人去准备的时候,在屋内的桌旁坐了下来。
红锦立马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刚泡好的君山银针,现在正是喝的好时候。
一个小丫鬟突然跑了进来:“小姐,小少爷在外面站着。”
沈晏疑惑地抬眼:“他不进来?”
“奴婢说了,他,小少爷好像不愿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