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苍越倒在地上之前,沈晏连忙扶住了他。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楚苍越竟然已经闭着眼睛,死死地昏迷了过去,他气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声,连脉搏似乎都停止了,好似已经死去。
沈晏心里一紧,一种前所未有地惶恐笼罩了她。
就像是前世,她眼睁睁地看着父兄死去,母亲失踪,那般无助而绝望,世界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紧张得颤抖:“楚苍越……”
楚苍越没有任何反应让她害怕,她立马让人叫来了半夏。
很快楚苍越被抬进了房间之中。
半夏还没见过君离模样的楚苍越,一看他,咦了一声:“易容之术?”
沈晏着急不已地扯着半夏的衣袖:“半夏,你别急着看这些啊,你看看他,怎么了!”
半夏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这般紧张他,该不会是什么不一般得关系吧?”
沈晏有些羞恼,瞪了她一眼。
半夏大笑起来,不过手上很快忙活起来,九根金针,眨眼之间便隔着衣服落在了楚苍越身上的九大穴位。三年不见,她的医术越发精湛,隔衣下针,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般针灸水平,已属大师之境了。
她了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他看着虚弱,实际上是陷入了一种龟息状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不会那么轻易没命的,你放心好了。”
她话音刚落,楚苍越身上的寒气便渐渐消匿了不少,他苍白如纸的神色也多了一丝血色。
半夏刚才下了九针,九为数之极致,九针也为至阳之针,完全是以一种刚烈炙热的手段,激起了楚苍越体内穴道多年以来蕴藏的内力,如熊熊烈火席卷而来,抵住了内里寒气的入侵,避免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见到了预料之中的反应,半夏神色自若,这才探手把脉。
她神色一凛,眯起眼睛:“居然是他!”
看到这人的模样,她本来没有认出来,只是从他的颈间发现了一点不对,认定这人必然是用了易容之术。可一摸到他的脉象,半夏便瞬间知道了这个男子的身份,因为她曾经为他诊脉,而且因为他的脉象太过于奇异,无论多久她也不会忘记。
居然是楚家公子楚苍越!
半夏不由得回头看了沈晏一眼。
两人相识多年,沈晏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我知道。”沈晏轻轻道,“他是楚苍越,我已经知道了,你给看看,他体内的寒毒还有救么?”
沈晏想起了三年前,半夏为楚苍越的一次诊断,那个时候,她告诉了楚苍越一种灵药,可以为他续命。也仅仅是续命而已,真正能够为楚苍越解除病痛的,是雪见草,天下仅有一株的雪见草,却被她吃了。
半夏点头:“当然有,就是看你同不同意了。”
沈晏忙不迭点头,也来不及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能够救他,我当然同意!”
半夏伸手捞了一个瓷碗过来,手指一翻,手中已经出现一把金色小刀。
沈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半夏捉住,然后那柄金色小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划,疼得她紧紧皱眉,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看着殷红的鲜血从手腕上的伤口流出来,落在碗中,很快就积起一小碗。
半夏眼看着差不多了,在沈晏手腕上一掐,也没用金针,眨眼间就为沈晏止住了血。
她又从药箱里面翻出药粉,均匀地洒在沈晏手腕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包好。
沈晏捏着手腕,抿了抿唇,伤口疼也没叫,只是紧紧地盯着半夏:“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他的毒自幼时起带来,已经深入骨髓,要真正解毒,起码得喝你一个月的血。”半夏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碗血灌进了楚苍越的嘴里,一滴不剩,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早就练成百毒不侵之体,寒毒自然也在其内,尤其是这三年,你用各种灵药蕴养身体,更是用雪团儿带回来的仙草调养了半年的身体,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仙草,解百毒治百病,跟唐僧肉差不多。”她还开了个玩笑。
沈晏听了,提得高高的心,终于落下。
她眉开眼笑:“那就好。”楚苍越没事就好。
过了一会儿,半夏就探了探楚苍越的脉象。
比她想象中的好得还快,这会儿已经趋于平稳了。
楚苍越这般完事儿,半夏迫不及待地拉着沈晏躲在小角落,贼兮兮地看着她挤眉弄眼:“不过,你真的……嗯嗯?”
沈晏红了脸,仰起脖子哼哼两声,傲娇地不愿承认。
半夏嘿嘿地笑。
沈晏恼怒地看她:“倒是你,三年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油滑!”她气鼓鼓地说。
倒也不是油滑,其实半夏的性情,是真正开朗了许多,跟以前那个淡然如菊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半夏微微一笑,有些怅然道:“三年前对你的伤束手无策,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打击,你离开后不久,我就决定游历山川,学习当年的孙药王,徒步采药,寻访各地名医切磋,四处为百姓治病,水平也突飞猛进。三年的时间,也让我看开了不少。更何况,我还因此彻底打开了心结。”
“心结?你师父!”沈晏讶然。
半夏点头:“外界都传闻我师父死了,结果这一次,我出去游历,却无意中发现了我师父的踪影,最终一路追寻而去,见到了他,他可是活得好好的,一头白发都长出黑发了,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我回来的时候,我师父还说他准备上玄机山,跟玄机老人讨论天机,准备再活个几十年。”
说到这里,半夏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是原因,实在是不好跟沈晏开口。
难道她要说,她一路追寻,结果是在青楼中找到自家师父的?虽然一直知道师父是个老不正经的性格,可半夏第一次看到师父进青楼,心中形象轰然倒塌,对半夏来说,也着实是一种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