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学,何绪就飞奔而去,辛小梨在后面喊她,她理都不理。
“跑什么,赶着投胎啊。”辛小梨叉着腰抱怨道,她本来想叫何绪陪她一起去试试新开的那家蛋糕店呢。
白钰慢条斯理地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收进书包,抬头瞥了她一眼:“人家何绪忙着去打工,你这个大小姐就别捣乱了。”
“嘿,你怎么说话呢!”辛小梨尖着嗓子,娇蛮地转过去对着白钰吼道。
相处这么久了,白钰也知道辛小梨就是爱一惊一乍地闹腾,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也没有在意。把书包甩到肩膀上,他笑着站起来。
“对了,何绪打工?怎么回事?她怎么没跟我说?”知道自己有点失态,气也撒得差不多了,辛小梨烦躁地揪着自己蓬松的短发,问道。
“知道何绪妈妈生病的事吧?何绪为了给她妈妈减轻负担,找了个地方,好像是咖啡馆,做兼职。你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的……何绪你也知道是个闷葫芦,你不问她是不会说的。”
“什么……”辛小梨心里惶惶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何绪家本来已经够贫穷的了,又偏偏碰上她妈妈生了场大病,她眼看着何绪这几天日渐憔悴,作为朋友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她觉得很心虚,很惭愧。
“唉,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诶,要不,我跟何绪说,让她给我们家打工?”
“得了吧,你让何绪去那么乱的地方?”白钰赶紧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我可以让爸爸多给点钱!”
“不是钱的问题啊,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何绪在那种地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白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了。辛小梨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袖:“那你说怎么办嘛……”
何绪认真地穿好可爱的咖啡色圆领工作服,系上米色的统一小围裙。忙碌的领班向她嘱咐完接下来的一堆活儿之后,像阵风似的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何绪一个人在更衣室里,心里有点打鼓。毕竟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内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何绪终于准备好,打开门——
“哎,新来的,快,把这些东西收到后面去,告诉红姐,那个6号……”一个干练的女生上来就把一盘子东西丢到她手里,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串,何绪晕乎得不行。
“懂了没?”那张翻动得飞快跟跑火车似的嘴终于停下来,女人认真地看着何绪。何绪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打起精神赶紧点了点头,可实际上呢,她哪听清了那么多。
女人见她点头了,慌里慌张地就走开了。
这些人可真忙啊,初来乍到,何绪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到了晚上快关门的时候,经过一阵忙碌的何绪也终于渐渐有点感觉了。面试她的那个和蔼的中年妇女是这里的店长,陆阿姨,对她很照顾,空闲的时候还来找过她,关心她是否适应,有没有困惑,何绪非常感激。考虑到日薪,这份工作总的来说,她还是满意的。
墙上的时钟指针渐渐向8点靠拢,领班告诉她该做打烊准备了。何绪正拿着帕子做善后的清洁,叮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锃亮的黑色皮鞋悠闲地踏了进来。
“对不起,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何绪正弯着腰擦桌子,听见有人进来,她头都没抬,就转过身对着那人鞠躬。
“脏兮兮的,滚开。”明透亮耳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恶毒的话语。
何绪脸朝着地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被气得咬牙,攥紧拳头。这人也太没礼貌了。
“实在抱歉,请明天再来吧。”这是第一天上班,得给人留个好印象,不能和客人起冲突,何绪安慰自己。
“叫你们老板出来。”喝,好冲的口气。何绪咬了咬嘴唇,真想把手里攥着的抹布给他糊脸上去。叫老板,她有什么不对了他要叫老板,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么了不起。气归气,但何绪是那种即使被气到吐血,没有必要也不会轻易跟人闹翻的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那人一眼的她,终于直起腰——
“是你?”糟糕,不自觉脱口而出,何绪捂住自己的嘴。
那人邪气地勾着唇角:“就是我。”
他知道?他是故意的,何绪明白过来,怒火一下子就往上蹿。那天在槟江小楼遇到的那个横家伙!他还想打她来着,男子汉家家的,怎么能小心眼成这样?!
“你想怎么样?”
贺锦城冷冷地睨了才刚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女生一眼,不屑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别离我这么近,恶心,肮脏。”
这家伙,嘴太毒了。她不过就是撞了他一下,用得着……哦对,还踩了他一脚,不过这也构不成他这么恶言相向的理由啊。
“锦城,你来了。怎么不上来,昨天你……”
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何绪的注意力,何绪惊讶地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高大男子——老板。这个老板,她刚才听厨房里一些女孩子们八卦,用俗话说,是个钻石王老五,典型的单身贵族,而且是个看上去想混血儿的帅哥。26出头的样子,开了两家餐厅,一家咖啡馆,就是现在这个,据说他还在经营其他事业,这里面当然有他家的背景支撑,不过,他也确实是个有魄力的爽利之人。何绪听后觉得非常佩服,刚才领班带着他来给他们讲了一番话,大致是大家一起努力之类的,不过,他的言谈真的不同于一般人,大气,令人信服。他讲话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何绪跟他有过对视,那感觉,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有魔力一般,可以催眠你,让你深深认同他所说的。总之,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还不是你,招的什么人,没眼力见的东西。”贺锦城重重地抛下这句话,擦着何绪的肩膀,高傲地走了过去。何绪急促地呼吸着,她真想,真想一巴掌把这个坏蛋直接拍死,省的他在这祸害人间。
后来,何绪才知道,原来老板霁松之是这个坏蛋的表哥。何绪真是要笑死了,老板有这么个幼稚表弟肯定很头疼吧。
何绪没想到,这回头疼的是自己。
这个小气鬼,暴力狂,莫名其妙地,就这么盯上她了,仗着这是他表哥开的店,每天跑来肆无忌惮地压榨自己的劳动力。把她折磨得只想喊娘。
这不,现在,这家伙鼻孔朝天,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背包,摆着一副拽的不得了的样子踱了进来,一进来就像个大爷似的随便坐了个位子,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环抱着手臂斜睨着她。她正在等他旁边这桌客人点东西,这大爷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惹得点东西的客人都好奇地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