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从江南坐马车去京城,此一行,从京城坐马车去边关才是真真要人命的行程。
一路往北,气候越来越偏于干燥,手指上开始不受控制的脱皮,喉咙也因为天气缘故,时常感觉像是有甚物堵住了一样,说几句话就需要咳嗽几下以清理嗓子,所以一路上手不离茶杯,与酒的相处倒是越来越少了。
小皇上对炎墨那厮喜欢之极,一路上表姐夫表姐夫的叫他,叫得炎墨那厮眉开颜笑,启程之前,特地邀请炎墨与他同乘一车,而本上神则很顺理成章的与小皇共乘了一车。小皇后大约是因为这一行程有本上神随行的缘故,黑着一张小脸爬上马车,瘪着嘴瞪了本上神一眼,撇过头看向窗外一语不发。本上神却没功夫与她置气,细细观察着人间帝皇出行的阵式,随行官员众多,护卫也多,马车前有护卫开道,中间有官员骑马车相随,然后是手持幡幢的宫人,再然后是数匹马车,马车之后还有手持幡幢的宫人和一路相随的军队,可谓是浩浩荡荡,不可抵挡。
终于,在马车上颠簸了半个多月,在身子骨颠的快要散掉了之时,在一个干燥炎热的晌午,我们赶到了边关。还没有下马车,隔着车帘,就听到了道路两边众人跪倒在地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马车行驶进到到了周军营处,也依旧是此起彼伏。
来到了营帐处,相处半日的仇敌终于话别了,轿下面一男子跪倒在地,两手撑地,做以人梯,小皇后小脚踩在上面,在随身宫女的搀扶下先行下轿。我随后,玉润先我一步跳下了马车,我知晓她想要做甚,大约是想要效仿皇后下轿的方式,可,真的要一脚踩到别人身上,不知道自己这六万多岁的身子骨人家承不承受得住,思虑再三,否定了玉润的提议,决定自己来,在她伸出手后的那一刻,丝毫没有犹豫一掀长裙,跳过轿前跪倒在地的男人,稳稳站到了轿子前面,惹得众人一惊。
“娘娘,好身手。”
身边大将忍不出比出了个“大”的手势,本上神微微躬身回礼,笑道:“过奖,过奖。”
小皇帝炎墨这一行人随军中将士进入营帐商议大事,本上神与皇后这一干女子被将士领到了他们专门准备的营房内。
营房外看并不是很大,走进更是小的可怜,但是收拾的倒是挺干净的,玉润抱着从宫中收拾而来的毛毯简简单单的把那张极其简陋的床又装饰了一番,两层棉被上,又铺上一层毛毯,坐在上面很是柔软,比坐在马车上不知舒服了多少倍。
“娘娘。”
帐门外,一沧桑老者的声音传来。
“谁?”
我心中疑惑,自己来这才多长时间,不曾与哪位老人家打过交道,此刻竟有人前来探望,真是让人感到惊讶。
“呵呵,老者乃周国军队的军医孔乙九。”门外,老者爽朗大笑两声,回道,声音正气十足,听着很舒服。
摆摆手,让玉润将方从包袱里倒出的衣裳收起,对门外人道:“孔老先生请进。”
帐帘推开,一黑发白须老者走入,观外貌,年已六十,但目光炯炯,眸光睿智,一看就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老人家。
看着他手上着一碗汤水,我好奇问:“不知孔老先生有何事?”
老者淡笑不语,端着瓷碗走到案几前,将手上瓷碗放在了上面,转过身又往这边走来,对我道:“此地隶属北方,常年风沙弥漫,气候干燥,老夫特地为娘娘配了一碗润喉且祛除干燥的良药。”
“那多谢孔老先生了。”
虽然身为神仙,这些凡间药草解不了自己这一身不适,不过,屋子里的另一人却是需要的紧,孔老先生刚离开,我将药端给了玉润。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好药相递,谁知玉润却是一脸害怕。
我解释道:“方才孔老先生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这是用来滋润喉咙且祛除干燥的良药,别好心没好报,快点喝了,不要辜负人家老先生的一片好心。”
玉润一脸不愿意接过,嘴上却仍不放弃,“可方才孔老先生也说过了,这是他特地为娘娘你准备的良药。娘娘您应该自己喝才是,将它赏给奴婢,好像于礼不合吧?”
“什么合不合。”看她推三阻四,一副宁死不喝的坚定样,我不解了:“不就是要你帮忙喝一碗药吗,怎么这么不愿意,像是我在逼你喝毒药一样。”
玉润一脸是也回道:“就是毒药,这碗来历不明的药就是毒药。”
“哦,你喝过了,中毒了?”
“没有,但是确实怀疑这药有问题。”
“为什么?”
玉润很是有理说道:“娘娘在没有来边关之前,认识那位孔老先生吗?”
“不认识。”我摇头:“不过不认识那又怎么样,就因为不认识你就怀疑别人在这药里下毒药了吗?”
“这叫做事谨慎,以防万一。”
说罢,不知她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银针,
往碗里面的汤水里扎去,好一会儿,又将银针拿起凑到眼前瞅了又瞅看了又看,一个劲的使劲看着,半晌,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同,而后仰起脑袋将“毒药”一饮而下。
“怎么,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毒死你吧!”见她喝下还舔了舔嘴角,我没好气道。
“当然。”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呵呵一笑,“没毒,而且味道还挺不错,淡淡药香,喝到嘴巴里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喝下肚喉咙里像有冰块滑过的感觉一样,很是冰凉舒畅,喝下肚后,顿时感觉全身都得到了放松解放,味道真好。不过,娘娘方才为什么自己不喝,要将这药赏给奴婢,害得玉润误会了,还以为娘娘是要玉润给娘娘以身试毒。”
我皮笑肉不笑,“好东西嘛,要懂得分享。”